这话一出,暗夜似乎也更冷肃了几分。
连胡氏这边,也纷纷拜在王旗之下,磕头领命。
胡族长见李贤处事如此,明睿果断,心悦诚服。
然而他心里仍惦记一件事,迟疑着低低道:殿下明鉴万里,老朽心服口服,但
还未出口,就听李贤身后那面容清秀的少年轻声道:你若想给胡浩然求qíng,就不必了。
发话的自是阿弦。
胡族长一愣,以为阿弦是想带走胡浩然的意思,顿时皱眉。
连李贤也误会是此意。
阿弦轻轻叹了声,目光掠过胡族长身后。
胡浩然的鬼魂,赫然正站在那里。
这是什么意思,只有阿弦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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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刻,遥遥地有人大哭的声音传来,叫道:族长,族长!
众人均都回头,却见田野里奔来数人,走到跟前儿,才见一个是胡氏族人,另外一个,却是李贤先前派去缉拿胡浩然的官差。
官差上前:殿下那胡浩然他
李贤微震。
而那边,那胡氏族人哭着跪在地上,对族长道:老爷子、老爷子先前自缢身亡了,只留下这一封书信。
一片哗然!
胡族长受惊匪浅,勉qiáng定神,将信接了过来,当面拆开。
旁边之人擎起火把到了跟前儿,老族长脸色渐渐凝重,手指颤抖。
终于他将手一抬,背后众人见状,鼓噪声逐渐停住。
这是先生的绝笔遗书。胡族长面色复杂,看一眼李贤:殿下,我可否
李贤点了点头。
胡族长咽了口气:都听好,这是浩然先生的遗书!
一gān族人以及对面梁氏众人都鸦雀无声,现场只有火把哔哔啵啵燃烧的声响。
胡族长深深呼吸,终于大声念道:老朽鬼迷心窍,作出如此有rǔ斯文连累家门之行,蒙殿下仁慈保全一线体面,但每每觉着心中愧疚之极。今夜,似眼前魔障顿开,幡然悔悟,不愿再以此罪孽之身苟且于世,唯有一死以了结,对梁氏之仇,对家门之rǔ,对君父之亏,只愿以此一死终结,我之家人子孙等,亦要以我为戒,切记,切记。
胡浩然先前被惑心之鬼所迷,自以为所做都是自己的意思。
然而在今夜,阿弦除掉了那恶鬼,胡浩然自病中霍然清醒,想到自己先前所做种种,宛如一个噩梦,才知道非自己所愿,乃是被妖物驱使。
又知道李贤亲自gān涉此案,又有狄仁杰跟朝中女官主持公道,族人之仇自然可报,因此支开了众人,选择了一了百了。
李贤耳中听着,目光转动,看向阿弦。
但阿弦却望着胡族长身后的胡浩然,老先生恢复了昔日jīng神矍铄的模样,向着阿弦拱手做了个揖,转过身,呵呵一笑。
在老者袖子一挥之时,一阵风平地而起,旋的火把的光都随之摇曳。
啊
众人惊呼出声。
连胡族长也捏着绝笔书,怔怔抬头看向天际:他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才听见了胡浩然的笑声,然而看向周围,却见族人一个个都是同样惊懵敬畏的表qíng。
渐渐地东方露出鱼肚白,天色将明。
胡氏跟梁氏的人都已各自退散。
队伍往回的路上,马铃摇动,马蹄得得。
李贤回头。
晨曦清风之中看着身边之人的脸,阿弦的容貌,在清早淡蓝色的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回想跟她一路同行,种种传奇
如果注定不能彻底的让我喜欢她,又怎么会让我遇上她,一同经历这许多难以忘怀,在她之后,我又会喜欢上什么人?
默然。
李贤不知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滋味。
阿弦看一眼前方,淡蓝色的晨曦里,山脉带雾,层层如画,田野一望无际,所有一切将醒未醒似的,奇美绝伦。
再过两刻钟,早起的人们将在官道田埂上勤劳地来往,度过最寻常的一日。
阿弦不由笑了笑,回头对李贤道:殿下,这是你的治下,你瞧,太平无事,多好看。
李贤好不容易才将目光从她的笑脸之上移开,顺着她目之所见看去,喃喃道:是呀,太平无事,山河多娇,很好看。
队伍回到雍州之时,天色已经大明,晴天之下,街市喧闹。
百姓们见王旗而来,均都避退,不知沛王殿下何以清早从城外而回。
李贤本想陪着阿弦回刺史府,然而在途径王府的时候,却见王府的一名侍从策马而来,他赶到李贤跟前,低语了几句。
李贤一惊:你说什么?
阿弦在旁道:出了何事?
李贤皱皱眉,隐隐地有些意外惊恼,他回头,对阿弦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
太平来了。
第318章 我会盯着他
太平公主原本被武后严令在宫中禁足, 自从母女两人一番对话后,太平虽不再追问阿弦之事, 可毕竟难以忘怀此事, 竟觉着眼前随时都笼着一层yīn霾, 不管走到哪里,头顶都也罩着厚厚yīn云。
身心皆一日重似一日。
原本她觉着这禁锢着她的不过是这重重宫阙而已, 但现在, 这突如其来的绝密却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最先发现太平有些不对的,是武攸宁。
显而易见,这个少年对这位表妹有些一见钟qíng的意思, 他喜欢太平娇美的容貌, 活泼的xing子,以及公主尊贵的身份,所以有时候太平的娇纵任xing, 在他眼里都显得处处可爱。
相比较而言,弟弟武攸暨则有些不以为然,毕竟年纪要小两岁,对武攸暨来说, 太平时不时地呼唤, 就似高高在上的颐指气使一样,武攸暨觉着太平从来都看不起他们,毕竟他们是从并州那个小地方而来, 连并州的口音直到现在还未完全改掉, 太平有时候听着两兄弟说话, 就会大笑起来,说他们的口音好笑,令正是年少气盛的武攸暨羞愤jiāo加。
在发现太平闷闷不乐之后,武攸宁开始打听公主是遇到了什么事,然而不管是伺候太平的宫女太监,还是其他宫中的人,竟没有一个知晓的。
武攸暨那日陪着太平无意偷听绝密,虽然也忖度到太平的悒郁可能跟此有关,但却不敢擅自告诉兄长此事。
他也不愿让武攸宁继续追查此事,便故意说:公主那个xing子,指不定又是因为什么猫儿狗儿的不快呢,哥哥难道不知她?过不多久也就好了。
武攸宁道:已连续几日,我看这次跟先前不大一样。
这种娇贵的公主,出入身边都有几十号人伺候,能遇到什么事儿?武攸暨嗤之以鼻,哥哥放心,要她跟着我们在并州住几天,就不会像是现在这样无病呻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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