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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尚苦笑:为什么我们也会走到现在这种离心离德的地步?
    敏之喉头动了动,终于说道:我知道你是恨我误了你,我知道你也巴不得离开我也好,我可以成全你。你若要和离,我即刻答应,放你自由,以后男婚女嫁,再不相gān。如何?
    杨尚颇为意外。
    敏之忽地身心疲倦:你的话说完了?可以走了。
    杨尚缓缓起身,却并不离开。
    敏之道:你还想怎么样?这不是你最想要的么?
    杨尚道:这,不是我最想要的。
    敏之冷笑:那你到底想如何?提你的条件就是了。
    杨尚抬头道:我想要殿下振作起来,想要你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周国公殿下,让众人仰慕,士子们争相结jiāo的周国公殿下。
    呵敏之不仅笑了出声,你这是怎么了?忽然间为我着想起来?
    杨尚淡淡道:我不仅仅是为了殿下着想,还是为了我自己以及,我们没出世的孩儿着想。
    敏之原本是不屑一顾的神qíng,听到最后一句,双眸微睁,满面惊疑:你说什么?
    是,杨尚转头看向他,沉静说道:我有身孕了。
    敏之无法回答,手却不由自主松开,那药丸从掌中滑落,骨碌碌不知滚到哪个角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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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阿弦一路就像是漏网之鱼惊弓之鸟,头也不回地往平康坊回窜。
    因天冷,路上行人比夏日要少许多,疾走间觉着秋风更急,风中似乎有些淡淡地血腥气,阿弦起初并未留意,又走了片刻,才察觉那味道已经越来越浓。
    猛然止步,阿弦转头四看,身上迅速发冷。
    今日是京兆府秋决的日子,中午才在市口斩首了十三名凶顽囚犯。
    中午阿弦听说这消息的时候,心里还想要休班后一定要避开这条路,只是先前着急走开,心思烦乱,竟然忘记了。
    暗叫要糟,阿弦环顾周遭,目光所及,却见在行走的路人之中,有许多幽魅诡异的影子,双脚无根,随风飘摇。
    而且尽数无头。
    自从带过窥基给的护身符、后从崔府出来后,阿弦再没看过这样刺激的场景。
    她站在原地,目光有些慌乱,可在她打量群鬼的时候,死囚们的yīn魂也发现了她,摇摇晃晃地都向着她的方向而来。
    阿弦先是后退一步,却又止步,身后同样有一股刺骨的yīn冷袭来。
    还我头来,还我头来!
    鬼魂们虽无头,声音从腔子里冒出来。
    这些新死的恶鬼不比那些有冤屈要诉的鬼魂,毫无理智可言,且又极为凶戾,所以很难对付。
    阿弦喝道:别过来!
    她咬着下唇,正在拼命镇定想法儿,却没提防身后有一人经过,因天黑赶路,一不小心竟狠狠地撞在她的肩头。
    阿弦被撞得踉跄往前,正同前方的一个鬼魂撞在一起,刹那间,身上仿佛有一层冰水蔓过,呼吸也在瞬间窒息。
    不极快地,手足身躯都有些麻痹不能动,就好像是才撞上了蜘蛛网的小小虫豸,被粘在蛛丝之上。
    阿弦竭力挣扎中,忽然有几句话浮现脑中,不由念道:身超物外,迥出常伦。大道玉皇,共居灵境
    这是《存神炼气铭》里的句子,眼前同时浮现崔晔手书的那些字迹,阿弦觉着眼中酸酸涩涩地,不由自主地湿了眼眶。
    圣贤集会,弘演至真。造化通灵,物无不达咬牙切齿说罢,似清醒了几分,正要用尽最后的力气挣脱,身侧一鬼却又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
    心头虽热,身上冷绝,冷热jiāo加,几乎激发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神智已迅速模糊,双眸睁开复又闭上。
    就像是huáng书吏曾跟她说过的,对于鬼魂而言,她就像是那种美食一样,而且是饿极之人眼中的美食。
    此时的qíng形,便正应了这句了。
    周围群鬼见状,一个个都迅速围了上来,鬼影重重,已经无力可逃,无处可逃,天地虽大,她却被困在这样狭小的、常人眼中甚至连看也看不见的困境之中。
    眨了眨眼,将要倒地的瞬间,有一只手从后探来,将阿弦的肩头用力一握,复张开双臂,抱在怀中。
    似乎千万个尖锐而绝望的呼啸在阿弦耳畔响起,那些原本还穷凶极恶仿佛要分食她的鬼魂们,都在一霎时魂飞魄散,灰杨烟灭,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阿弦往后倒下,双眼所见,是崔晔宛若星光的目光,但她来不及细看,就被他一手按头,紧紧地抱在怀中。
    第188章 填满
    崔晔选在今日去户部拜会许圉师, 其实并非偶然。
    市口秋诀之事他是知晓的,只怕阿弦不知道,那孩子冒冒失失仍旧经过, 只怕会受些惊吓。
    谁知两人在轿子里一言不合, 闹得他瞬间也忘了此事。
    直到阿弦去后,才又想起来。
    但他并不想显得自己过于万一阿弦无碍,或者早有提防,他却巴巴地赶了去, 岂不是有些多事而可笑。
    谁知并非是他多虑。
    看着阿弦孤零零地站在前方, yù行不行, yù退无法, 崔晔便知道她又被困住了,那身影小小地, 夜色中显得格外单薄。
    他一时忘记了所有,飞快地便掠了过去。
    搂着她的腰,一手摁在她的头上, 让她埋头在自己怀中, 不去看见那些可怕的东西。
    本是想好生保护她, 让她安心不惧, 但是就在这一刻, 他的心里竟也有种奇异的甚是安稳的感觉。
    好像本有个空缺的一角,就在此时被填满了。
    怀中的阿弦轻轻抖动,他好像听她叫了声阿叔,也可能是没有。
    但不管如何, 他都在这里。
    崔晔抚过她的头发:没事了。阿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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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康坊,虞娘子看见崔晔送了阿弦回来,喜出望外。
    忙去奉茶,又忖度要不要做些晚饭来吃。
    正在迟疑,听阿弦道:姐姐,做几样清淡口味的菜。虞娘子闻言,即刻明白,忙喜滋滋地去忙活。
    崔晔也明白阿弦的意思,却也并没说什么,只自己在堂下坐了,玄影早迫不及待地凑过来,把头搁在崔晔的腿上,闭着双眼,一副十分惬意享受的模样。
    崔晔举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狗头,此刻他身在这样的狭窄陋室,却难得地生出些喜乐之意。
    片刻功夫,阿弦换了一身常服走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一个小小包袱,放在桌边。
    崔晔扫了眼:这是什么?
    阿弦道:上回我从崔府回来,带的包袱,当时并未细看,后来才发现,是夫人给做的女装,只是,一来我我用不上,这衣裳又名贵,实在受不起,就拜托阿叔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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