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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小良药 第33节
    夏如茵都习惯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了,此时便打圆场:“不是不叫上舅舅,只是我不会玩呢,殿下还在教我。”
    申怀玉长长“哦”了一声,也不知信没信。他笑道:“这船上的确无趣,看你们这一天天玩棋牌,想来也是腻了。正巧上午停靠码头时,我下船去找了个小戏班。听说他们有出戏当地十分出名,我便来问问你们,要不要看一看?”依话
    夏如茵和肖乾几乎是同时开了口:“要!”“不要。”
    说要的人自然是夏如茵。她本也不是个会抢在殿下前面答话的性子,可这次实在是情况特殊:好容易有个机会终止赌注,她可不能放过!
    说不要的人自然是肖乾:还差一个时辰,他便可以名正言顺揉搓夏如茵了,申怀玉居然敢打搅他好事?!
    申怀玉挑眉:“所以,到底要还是不要?”
    夏如茵与肖乾互望。夏如茵鼓起勇气抓住了肖乾的手,软声央求:“殿下,我想看戏,便不玩了吧?”
    那只小手胆怯怯的,只抓住了他一根食指,无意识摩挲了下。肖乾心里也被磨得酥痒,松了口:“那明日看。”
    明日?明日可就晚了!夏如茵忽然福至心灵:“可是……”她收回手,低落道:“可是我都好久没看过戏了。上一次看戏,还是十三岁,我爹爹生辰时。我有个遗愿,就是想再看一场戏……”
    肖乾:“……”
    女子那双漂亮的眼雾蒙蒙的,可怜望着他。肖乾还能怎样?他冷冷看向申怀玉。如果目光能杀人,申怀玉已经浑身是窟窿。可与这杀人眼神不符的是他的动作与话。肖乾无奈轻拍夏如茵的发:“罢了,那便看戏吧。”
    申怀玉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那都进来吧!”
    他拍手,便有人推门鱼贯而入,分别是一拉二胡的老者,一奏古筝的老妇,还有一对年轻男女。四人齐齐朝着肖乾和夏如茵福身:“见过老爷夫人。”
    这称呼好像不大对劲?夏如茵看向肖乾和申怀玉,见两人都淡定没提出反驳,便也没敢吭声。老者和老妇弹奏,年轻男女唱戏。唱的是个爱情故事。书生遇见了小姐,两人你有情我有意,几次暗通款曲,又一起经历了生死危机,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申怀玉在戏曲开场不多久,便悄悄和肖乾说了几句话,在肖乾杀人的目光中,憋着笑离开了。剩下肖乾和夏如茵两人坐在那里。夏如茵本还看得认真,可渐渐便觉得不对劲了。
    这戏她越看越觉得熟悉,是她看过的话本!可这话本改动过,把那些曲折的恩怨情仇全删了,加了好多书生和小姐的谈情说爱。这谈情说爱的表现形式还挺奔放。以往她看的戏曲中,情情爱爱顶多止步于小姐举起袖子害羞一挡,然后碎步跑开。这谈情说爱却是热情似火,直接上手搂搂抱抱了……
    几步远处,书生一手扶住小姐的腰,一手捧着小姐的脸,就要亲下去。这也太直白了,夏如茵呆愣愣看着,却忽然感觉有灼热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热度,仿佛能将她点燃。
    夏如茵本能偏头去看。肖乾坐在茶几右侧,正在认真看着戏,压根就没在看她。夏如茵拧着眉,心中有些奇怪,却也只得转回头去。再看书生和小姐,亲密画面已过,那两人现下正说着话。然而正事没说两句,书生又将小姐抱在了怀里,嬉闹浅唱低吟。
    夏如茵眼看书生将手落在了小姐腰上,惊得微微张嘴,然后又一次,她再度感觉到了被注视。
    夏如茵再扭头看去,肖乾依旧支着下颚,安静看戏。男人面具下的唇角弧度平平,是往常神色淡漠的模样。夏如茵仔细打量,确定他还看得挺投入。夏如茵疑惑眨了眨眼,再次收回了目光。
    之后的时间,她倒没再生出被注视的幻觉。虽然比起被主子揉捏,陪主子一起看亲热戏已经是比较能接受的情形,但夏如茵还是觉得尴尬。她一直期盼着肖乾叫那两搂搂抱抱的人停,毕竟这戏修改后毫无情节可言,通篇就是在男女恩爱亲密。可肖乾看得一丝不苟,根本不叫停。
    夏如茵只得顶住尴尬,熬到了戏曲落幕。肖乾这才开口:“不错,下去领赏吧。”
    四名戏子起身作揖谢过,退了出去。正巧已近酉时,夏如茵以为肖乾要传刘嬷嬷布菜了,可男人忽然发问:“茵茵觉得这戏如何?”
    ??这戏连故事情节都没有,还能如何?夏如茵猜测太子这是评戏的毛病又犯了。这可是她要求看的戏,夏如茵不能太贬低了,措辞道:“如果能多点曲折的恩怨情仇,想必故事会更精彩。”
    肖乾轻抖衣袖,淡声道:“是么?孤倒觉得,似这般平淡恩爱,才是生活的真谛。”
    ??这?就这?这样一部毫无看点的戏曲,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殿下“生活真谛”的评价?!夏如茵傻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接话。她实在不懂肖乾为何如此推崇这戏曲,可有画面闪过脑海,肖乾语调深沉:“这天下一日不平,孤便一日不成家!”
    原来如此……夏如茵睁大了眼,心中震惊,而后生出怜惜。
    无怪殿下喜欢看这戏曲。因为这不能算故事的故事,讲述了一对夫妻的相恋相爱。殿下他没法成家,没法找个妻子与他举案齐眉,于是他只能看看戏,从旁人的故事中寻找一点慰藉……
    夏如茵心中便是一酸。殿下真的好可怜……她想安慰他,却又不敢说得太明白,就怕伤了殿下的自尊心。左思右想,她才压抑着哽咽,尽量声音平缓道:“殿下,这世上若有哪家姑娘能嫁给你,都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夏如茵想告诉肖乾,虽然殿下你不能成婚不能找妻子,但你值得这世间最好的姑娘。肖乾却是意外,而后一喜。
    他也不明白夏如茵为何突然便红了眼眶,可她说出的话倒是十分动听。这就是暗示她心悦他吧,说什么能嫁给他是福气。他家茵茵这是终于懂男女之情了吗?
    肖乾顿觉通体舒畅,感觉申怀玉也终于干了回人事,一出戏曲,便让茵茵有所感触,也吐露了心声。他揉了揉夏如茵的发,温和回应:“孤没你想得那般好,但孤可以承诺,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他不会辜负夏如茵期望,成婚后好好待她,让所有人看到她,都会赞她一声有福气。夏如茵便愈发感动了。
    殿下这是终于不别扭,答应她要做个明君了!夏如茵好开心,眸中含着喜悦的水汽:“殿下……”
    如此直白热情的凝望,再发展下去,可就要像那戏曲中演的,一发不可收拾了!肖乾无奈又甚美叹了口气。小相好这么热忱,那只好他克制些许了:“行了,吃晚饭吧。”他的目光描摹夏如茵的唇,舌尖抵了抵牙齿:“明日换赌注吧。孤暂时也想不到什么想要的,不如,便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情?”
    夏如茵自然答应了肖乾的提议。在她看来,殿下想让她做什么事,只管吩咐便是,哪还需要什么赌注约定?这明显是她赚了便宜啊!可惜这个赌注出来后,她便再没赢过一次,每天都是输一两局。这么输了十余日,夏如茵许了肖乾要为他做十二件事,他们终于回到了京城。
    一行人在码头下船,找了驿站歇息。傍晚时分,夏如茵吃完晚饭回屋,意外见到了多日不见的暗九。
    夏如茵一看到他,心中便如春花绽放,分外欢喜:“九哥!你回来了!”
    肖乾已经作为太子,装模作样温文尔雅好多天了。如今换了身份,真是心痒难耐。他毫不客气将夏如茵抱入怀里,深深吸气:“想九哥了没?”
    夏如茵毫不排斥埋在他肩头,用力点头。肖乾感受着满怀的温香软玉,克制拍了拍夏如茵的肩:“走吧,九哥陪你回夏府一趟。”
    作者有话说:
    鸡同鸭讲.jpg
    自作多情.jpg
    夏如茵:实不相瞒,其实我给自己的定位是太子忠诚的属下,职业规划目标是晋升为太子的心腹。
    谢谢红叶先生的地雷!
    谢谢lyyyyl的营养液*10,autistic.、不知名路人的营养液*9,小咸鱼本鱼的营养液*8,又是想要跑路的一天t^t的营养液*7,不负今生、发芽的土豆的营养液*5,谢谢请叫我lilia、九九七、糯米汤圆、阿九的营养液!
    第40章
    夏如茵跟着肖乾上了马车, 还有些疑惑:“九哥,为什么突然陪我回夏府啊?”
    肖乾不答反问:“离开这么久,你难道不想回府看看吗?”
    原来九哥是替她着想。夏如茵感动道:“想啊, 早就想了。”却又道:“我刚离开夏府时,特别想回去看看。可现下出来一趟,反而没那么想了,真奇怪。”
    肖乾暼她一眼:“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你的世界变大了。”看到的人事物多了, 自然便不会那么记挂那个小小的、压抑无趣的家, 和那个家中并不真心对你好的人。
    夏如茵似懂非懂点头。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了,夏如茵终于找到了些要回家的真实感, 隐隐生出了期冀:“爹爹一般都是戌时回府,我们现下过去, 正好能见到他。”
    肖乾有片刻沉默:“想见你爹爹吗?”
    夏如茵老实道:“想啊。爹爹经常晚回府,夫人说我身体不好, 便别等他了。所以在府中时, 我也很少见到爹爹。”
    “你若想见, 往后有机会的。”肖乾顿了顿:“你爹爹身为尚书,难免突然有些应酬, 可能今日正巧不回府。”
    夏如茵听了,有些担忧:“应该不会这么凑巧吧。”
    肖乾便没再说话。马车行了半个时辰, 进城来到了夏府。夏如茵忽然想起了什么:“九哥,你之前帮我对付夏亦瑶,还让人散布了夏亦瑶的流言,”她紧张道:“你陪我一起回去, 夫人和阿瑶若是刁难你怎么办?”
    肖乾语带嘲弄:“阿瑶会不会刁难我不知道, 你家夫人绝对不会刁难我, 毕竟她的温良淑德,在京城可都是出了名的。”
    她只会暗中设计陷害我。可对着夏如茵,肖乾只是安慰道:“不必担心,我早有准备。”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檀木小盒打开,夏如茵便见到了几颗硕大的珍珠。肖乾道:“既然保护你陪你回来一趟,也不好空着手登门拜访,便顺便带了点见面礼。你家夫人那般识大体,定是不会再计较了。”
    夏如茵还真信了这话,放松下来:“也对哦。阿瑶脾气大,但夫人大度,定是会既往不咎的。”
    肖乾不置可否:“下车吧。”
    夏如茵又拉住了他:“等等九哥。你这珍珠太贵重了,见面礼什么,我们还是去街上买点其他的吧。”
    肖乾却不同意:“九哥差钱吗?不贵重点,怎能告诉你家夫人,你在太子府过得很好呢?”
    他不理反对的夏如茵,将盒子塞入怀中,径自下了马车。夏如茵也只得跟上。府门的小厮看见夏如茵,十分惊讶:“大小姐?!”
    夏如茵笑应了一声,就朝府中行:“爹爹回府了吗?”
    那小厮却拦住了她:“哎哎大小姐!你且在此等等,容小的去通报夫人一声,也好有个准备啊。”
    夏如茵怔了怔。她也不料自己才离开夏府两个月,回来就会被拦在门口。这小厮是将她当成外人了,她回个家还要得到允许。夏如茵有心想理论两句,可肖乾神色已经冷了下去,夏如茵又怕争论起来肖乾要更生气:“那你快去吧。”
    小厮作了个揖,一溜烟跑了。肖乾冷笑:“你家爹爹夫人莫不是当你已经死了?不然为何未出嫁的女儿回来看看,还得当做外人,拦在门口先‘通传’?”
    夏如茵干巴巴解释:“可能,只是下人太过谨慎了吧。”
    肖乾看着她,到底是无奈叹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发。所幸两人没等多久,便有人匆忙赶来了。为首那妇人保养得当,气度温和端庄,正是夏夫人李氏。她脸上带着欣喜的笑,上前就拉住了夏如茵的手:“茵茵?!你回来了!”
    夏如茵也开心起来:“见过夫人。”
    李氏上下打量夏如茵,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气色还更好了。”她此时方转头看向肖乾,微笑询问:“茵茵,这位是?”
    夏如茵连忙介绍:“这位是太子府侍卫九爷,是他送我回来的。九爷,这位是我大娘夏夫人。”
    李氏便松开夏如茵的手,朝着肖乾一礼:“多谢九爷相送。”
    肖乾在她露面后,便收了方才那森冷嘲弄的模样,此时也好好回了一礼:“夏夫人客气了。”
    李氏温和的目光又将肖乾上下看了一遍,这才和善道:“快请进来坐坐。”
    气氛十分融洽,李氏领着两人去了厅堂。夏如茵忍不住问出了心中记挂的问题:“夫人,爹爹回了吗?”
    李氏含笑点了点她额头:“你呀,就记挂着你爹爹。”她放柔了声音,也十分无奈:“可你爹爹传话回来,说有事处理,今夜都不会回来啦。”
    还真被九哥说准了,夏如茵有些失落。李氏似是无意看了肖乾一眼:“如果茵茵你能住一晚再走,明日或许就能见到爹爹了。”
    夏如茵还来不及开口,肖乾便道:“夏夫人,殿下只给了我们一个半时辰,晚些我们便要赶回太子府了,不能在这边过夜。”
    夏如茵怔了怔,她都不知道原来时间这么赶。可九哥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是跟着道:“是呀,我们只是回来看看,不能过夜。”
    李氏十分惋惜:“这般匆忙吗?”
    三人进了厅堂,李氏没有坐去主位,而是随和坐在了夏如茵身旁。她开始询问夏如茵在太子府的境况,夏如茵并不瞒她,措辞着道:“我运气挺好的,入府后太子便将我调到了他身旁,平时也就做点琐碎事情,倒也不会不适应。”
    李氏含笑摇头:“茵茵,这是因为你运气好吗?你那珠玉姐姐怎生就没被调去太子身旁?我听说兰青都入了太子府,定是能帮衬上你。你在太子府过得那般舒坦,难道不是因为有人帮你打点好了?”
    夏如茵怔了怔,顺着话接了下去:“也是,主要还是九爷对我照顾良多。”
    肖乾便抖了抖衣袖,微微一笑。李氏起身,郑重朝他躬身一礼:“多谢九爷对茵茵的照顾。”
    肖乾起身虚扶了下:“夏夫人不必客气。茵茵这般乖巧懂事,身体又不好,照料她一二也是应当。”他从怀中拿出木盒:“贸然拜访,略备薄礼。此前与二小姐有些误会,还望夏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他将木盒送至茶几,放在李氏手边。李氏打开木盒,也被那几颗圆润光泽的大珍珠惊了惊。她道了谢,找来嬷嬷吩咐了几句,让她去库房里拿回礼。
    肖乾便又抖了抖衣袖,坐回了对面。李氏这才注意到,肖乾手腕上带着夏如茵那佛珠手串。李氏那完美的笑容终于有了片刻僵滞,却很快恢复,自若收回视线:“九爷切莫这般说。莲湖那日,实在是让九爷见笑了。阿瑶她自小脾气就大,做事不知分寸,也是我没管教好她,吃点教训也是应该的。当晚她回来我便令她禁足反思,如今已在院子里思过月余了。”
    夏如茵这才明白为何她回府,夏亦瑶竟然没出来吵闹,原来是被夫人禁足了。李氏又拉起了夏如茵的手:“茵茵,昨日府上开始做秋装,也备了你的份,我还念你没法选花色呢,正好你回来了,不如便跟我去看一看。待做好了,我再让人给你送去太子府。”
    她轻轻拍了拍夏如茵手背,叹道:“大娘知道你在太子府吃穿不缺,可大娘年年岁岁都给你做衣裳,今年不给你也做上几套,这心里啊,便好像总缺了点啥。”
    夏如茵心中一暖,立时应了好。李氏便请肖乾稍坐,自己带着夏如茵离开。两人去了偏房选布,李氏扯着那丝绸帮夏如茵比划,亲密就如真母女一般。待到终于选定了花色,李氏才疑惑“咦”了一声,掀起了夏如茵衣袖:“茵茵,你娘亲那手串呢?怎么不见你带了?”
    夏如茵本还因为今日被门房阻拦心存芥蒂,现下却已经释然。她毫不起疑:“那手串我送给九爷了。”
    李氏微讶,随后不赞同道:“你娘亲的遗物,怎能随便送出去?还是要回来吧,大娘给你其他贵重宝物,你重新送给他。”
    夏如茵为难了:“可是,九哥他不缺宝物啊。”她小声道:“九哥对我很好的。我此次跟随太子出外赈灾,曾经遭过一次蛇群,九哥为救我,自己被毒蛇咬了,差点都死了。我觉得将我最重要的东西作为答谢送给他,也是应当。”
    她咬着唇,有些紧张看李氏,怕她还要坚持。李氏将她反应看在眼里,心知让夏如茵听话有难度,便也不再相逼:“原来如此,那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