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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头战败后多了个孩子 第48节
    “可有道侣或是家人同门?”
    “没有。”这回十分确定。
    “散修?”
    “不知。”
    “你在这沼泽多久了?”
    “两月有余。”
    “那你是怎么失忆的?”
    “走火入魔。”
    宁乘风沉默了一下。
    寻常修士走火入魔通常没什么好下场,要么真入魔,要么元气大伤,就算运气好回到正道上来,也会留下心魔,以后每次突破危险性便大大增加,九死一生。
    不过这人看着不像堕入魔道的样子。
    身为名门正派中的名门正派,宁小公子和他哥一样嫉恶如仇,对魔道中人更是嗤之以鼻,别说是走火入魔,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恪守正道,绝不做违背道义之事。
    对方带着他走了半晌,才找到了棵果树,给他摘了几个果子吃。
    宁乘风咬了一口,干涩发苦,当即便呸呸两声吐了出来。
    “难吃?”那人问。
    “不是人吃的东西。”宁乘风将那果子一扔,“走走走,别找了,我一时半会也饿不死。”
    于是对方带着他回到了石洞里。
    火堆已经熄灭了,洞中又冷又潮,没有灵力护体又身受重伤,宁乘风有些扛不住,那人就坐在他旁边,身上暖烘烘的,他忍不住戳了戳对方的胳膊。
    “嗳,你冷不冷?”他问。
    “不冷。”对方道。
    宁乘风不太自在地清咳了一声,不怎么委婉道:“那能不能接你披风一用?”
    “…………”对方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宁乘风更不自在了,还有些恼,他堂堂宁家的小公子,向来要什么有什么,便是不要都有人巴巴送到他跟前,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为了件披风委屈求全,最可气的是对方还拒绝了他。
    宁乘风状若无意地离他远了一些,实则气得不轻,又不得不压着自己的脾气,告诫要靠此人活命。
    谁知那人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一样,突然问:“你冷?”
    “不冷。”宁乘风硬气道。
    那人掀开披风,“我可以抱着你。”
    宁乘风脸色一僵,“不必。”
    之前是怕他跑了,现在无缘无故被人抱着,宁乘风觉得不太妥当。
    对方见状也不强求,披风一合,又变成了黑漆漆一团。
    又冷又饿,伤口还隐隐作痛,宁乘风不知道自己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眼前一片黑暗。
    迷迷糊糊中,有人将他裹进了怀里,暖烘烘的一大团,他下意识地想要靠近。
    他正是抽条长个子的时候,力道也没轻没重,觉得对方热乎便抱住不肯撒手,还要霸道地将人家扒拉到自己怀里,伸手搂住了对方的腰。
    他依稀察觉到对方身体僵硬无所适从,但宁公子半点都不贴心,强行将人搂了大半夜。
    翌日醒来,宁乘风发现自己搂着人家不撒手,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淡定地给对方整了整有些散乱的前襟,“多谢。”
    如果他耳朵不烫的话,可能看起来更淡定。
    “嗯。”对方看起来比他还不淡定,僵硬地坐在原地,再次用披风把自己给裹严实,变成了黑漆漆一团。
    宁乘风挑了挑眉。
    看着竟莫名……有点可爱?
    他不太自在地移开目光,摩挲了一下尚且温热的指腹,又抬手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在欺负人。
    甚至还跃跃欲试想使劲欺负他。
    于是接下来几天,宁小公子找到了乐趣,虽然身受重伤行动不便,却依旧蹦跶得很欢腾,一会儿觉得冷一会儿又想出去透风,还要人抱着去摘果子,对方虽然话少,却全都乖乖照做。
    于是宁乘风果断蹬鼻子上脸,欺负人欺负上了瘾。
    起初是假装睡着靠在对方身上,后来直接大刺拉拉掀开人家披风盖上,抱住对方的腰不肯撒手,每次对方都僵住,这时候他便十分不矜持地洋洋得意起来,连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对方身量虽高,那窄腰搂起来手感却格外好,宁乘风有时候会故意摩挲一下,对方便僵得更厉害了,却又不推开他。
    “……等你将我送到宁府,我兄长定会好好答谢你。”宁乘风打了个哈欠,搂着人昏昏欲睡,“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我们便是生死之交的兄弟,出去后我们便义结金兰。”
    对方不置可否。
    宁乘风自认十分讲义气,他试图将对方放在和闻在野崔辞一样的兄弟定位上,却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毕竟他不会想一个劲得想欺负闻在野和崔辞,更不会老是想搂着对方睡觉。
    宁乘风想不明白,干脆就不再想。
    歇了几天,他们便继续往前走。
    “你没有名字,不如我给你取一个?”宁乘风自认同他混得很熟了,总不能一直“哎哎”地叫。
    那人低头看了他一眼,“嗯。”
    宁乘风想了半晌,伸手在他跟前打了个响指,笑道:“乘风万里,扶摇直上,不如你就叫万里。”
    “好。”对方向来很好说话。
    宁乘风觉得浑身舒畅,有些莫名得开心和得意,却又很难精准地体味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索性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这人身上,总喜欢逗他说话。
    有时候万里被他逼急了,便干脆大半天都不肯理他。
    于是他又能屈能伸地哄人,宁小公子从来没哄过别人,却总能无师自通。
    茫茫沼泽里,活物都难得一见,两个人一连走了大半个月都没看到边,有时候一个晃神,便总有种相依为命的错觉。
    万里话很少,声音却非常好听,宁不为好奇心重,总想着看看他的真面目,奈何对方固执地不肯给他看。
    “莫非你长得异常丑陋?”宁乘风没好气道。
    “嗯,会吓到你。”万里将他抻出来的爪子塞回披风里。
    “没事,我不会嫌弃你的。”宁乘风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忍不住瞄他的喉结和衣襟下线条流畅的锁骨。
    万里性子清冷,长得也清冷,皮肤白得有些过分,露出来的小半截脖子修长白皙,有次他还看见过对方一闪而过的下颌,平心而论,那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下巴。
    不过他最喜欢万里系着红绳的腕子,偶尔露出来他能欣赏许久,后来被万里发现,他便再也不肯露出来了。
    宁乘风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好兄弟”评头论足,还总是忍不住想瞄,最后将之归结为沼泽之中太过无聊的缘故。
    不过他也不总是这么精力旺盛的。
    偶尔他会有些担忧,问万里:“我的丹田碎了还能不能长好?”
    他在万玄院上课时学得并不怎么认真,有些不太确定。
    万里沉默了片刻,“不知。”
    听他这么一说,宁乘风心里便有些没底,皱起了眉。
    万里见状便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入你识海帮你修补。”
    虽然他们相处了大半个月,但是进入识海这种事即便是道侣亲人之间做都需要谨慎,何况还要让对方修补自己的丹田,但凡万里有一丝心术不正,他便死无葬身之地。
    宁乘风虽然年纪小,但脑子还是在的,闻言便婉拒了他,之后万里便没有再提。
    可宁乘风却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开心。
    于是他又无师自通地哄人,“我非是不信你,只是进入识海这种事情,通常都是道侣之间做的,你又不肯当我道侣,我怎么能让你随随便便进入我的识海?若是我未来道侣知道了,定然要恼我醋我。”
    万里停下脚步,低头看他,淡淡道:“你怎知我不肯?”
    这次换了宁乘风僵住。
    他本来就是随便找来敷衍的借口——虽然他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何要拿道侣的说辞来当借口,却不想被万里一句话砸懵了。
    万里似乎也觉得不妥,沉默半晌,又继续往前走。
    但自从这次对话过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奇怪,具体来说便是宁乘风不再闹着要搂着他取暖,除了赶路也不肯再让他抱,连逗他说话的次数都便少了。
    于是万里更加沉默了。
    两个人又这样别别扭扭地赶了十几天的路。
    一天夜里,他们在被风处烧火取暖,宁乘风坐在里面倚着石头,万里便坐在旁边替他挡风。
    宁乘风正困顿,手里突然被塞了一小截红色的木头。
    他愣了一下。
    继而拿起那木头来看,被吓了一跳,红木虽然珍贵稀少,却十分好认,宁府库藏里还供着截,只不过比他手里这截短上不少。“这是截红木?”
    “嗯。”万里闷声道。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给我?”他有些惊讶。
    万里点头,却不说话。
    他努力压平要往上翘的嘴角,“给我干嘛?”
    坐在他身旁的人默默地将披风掀开,“外面冷。”
    第43章 无时(十)
    所以, 宁不为看到手里这一小截红木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下。
    首先,红木这东西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 相反, 极其罕见,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拿出来,更别提如此慷慨大方赠予他人。
    其次,对方塞过来的动作太过眼熟,他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了那段年少轻狂的“情史”。
    虽说是“情史”, 却也只是年少时朦胧的暧昧,结局还不怎么尽如人意,打那之后他便一心一意在孤家寡人的道上走到黑,即便是唯一一次心动, 可往事也早就被尘封, 平素压根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