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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远处看,确实有几分真人的感觉。
    只不过跟别的木头假人不太一样,它的头是用真正的骷髅头装上去的,看着诡异。
    许扶清站在距离假人几步外的木柜子前,面色如常地拿出搁在瓷罐的其中一颗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不到一会儿便散开,覆灭刚刚的咸味。
    老嬷,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一个人,她是继你之后,第二个给我撑伞的人,本想领她进来下去陪你玩的。
    他牙齿轻咬着糖,眼神没任何变化,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低一笑。
    但她有事许扶清眼珠轻转,平缓地落到骷髅头上,笑着,口吻像是带了点惋惜,那就算了。
    糖被彻底嚼碎,酸甜更浓了。
    吃完糖,雨渐渐转为朦胧细雨,许扶清点着灯,端了盆清水进屋,准备洁面,水面却因晃动起了涟漪。
    他倒映在里面的五官破碎扭曲、光怪陆离。
    水面慢慢平静下来,昳丽的骨相逐渐清晰,许扶清盯了几秒,握着白布伸手进去,水波再起,模糊的面容重新隐没在水里。
    舒服多了。
    那个装在假人脖颈上的骷髅头正对着他,空洞洞的眼眶透着黑,似凝视着他。
    许扶清擦干脸,将白布叠得四四方方地置盆沿,拿起在狱,红剑穗晃了几下,恰好绕到指尖。
    他凝了半晌,取下。
    好想杀她啊。
    木桌上,包着肉饼的纸被风吹得微动。
    *
    谢宁还没走多远,系统蓦然出现【许扶清好感值减一,目前数值为正四。】
    她瞪大双眼,仓促地停住脚,回头看那间被水雾萦绕着的竹屋,自己都冒着大雨送他回竹屋了,这好感值怎么还掉了?
    是不是检测错误了?
    【许扶清好感值减一,目前数值为正三,若是掉至负值,则表示他对宿主起了杀心,请您注意安全。】
    杀了我吧!
    又掉,她瞳孔地震。
    于是谢宁拔腿就往回跑,平生考试跑八百米也没这次跑得快,一个劲儿地冲到竹门前,气喘吁吁想敲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
    许扶清看着突然折回来的她,表情难得一愣。
    系统没再报好感值。
    可谢宁的心弦还是紧绷着不放,不敢轻举妄动,用提着油纸伞的手往竹屋里头指了指,试探性地开口:小夫子,我好像确实挺口渴的。
    她眼神掠过他持着的剑。
    你不是还有事要办?许扶清眸光微不可见地轻动。
    那事不急。她努力地露出一个看起来虔诚的笑。
    竹屋檐下悬挂着的铜铃铛不响了。许扶清端详着谢宁,忽而抬起手,覆上她的脸颊,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滑过,像是在抚摸一块暖玉。
    凉。
    谢宁身子僵了一下。
    许扶清长睫微微一掀,眉梢欲扬未扬,指尖没有离开她,上面多了一丝鲜红,她那里有道刮痕,大概是赶回来的时候,被竹叶划伤的。
    竹屋附近种了成片的竹子。
    皮真薄。
    真可怜。
    他看着她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想直接拧断她的脖子。
    就在许扶清指腹微微用力之时,耳畔响起一声,小夫子?,抬眸便见谢宁看似很好奇地看着他,如一汪清水般明亮眼眸装着他。
    谢宁扯扯嘴角,不露声色地将自己的脖子挪离他。
    怎、怎么了?她表情似无辜。
    少焉,许扶清放下了手,指腹轻捻着血,血化开,渐渐地融于指纹。
    他眉眼弯弯地望着她,状似提醒道:你的脸好像被叶子划伤了,流了些血。
    进来吧。话落,许扶清转身进去,竹屋的灯还没熄灭,一进去便能对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对脸颊被叶子刮伤这件事,谢宁还真的没察觉,听完他的话,她慢慢碰了碰那个位置,这才感受到有细微的疼意。
    无所谓,小时候跟小伙伴顽皮爬树摔下来的时候,屁股开花比这个严重得多了。
    竹屋内没什么装饰。
    就正中间摆了一张看起来年份似乎已久的桌子、一套简约素雅的茶杯茶壶、几张椅、用纸包着的肉饼和一个算得上精致的高木柜。
    还有谢宁眸底倒映出骷髅头假人,眼皮抖了一下。
    我勒个去,往房子放这个东西,算是什么怪癖?
    她叫苦不迭。
    许扶清坐下来,冷白的指骨端起茶壶,给她倒了杯茶,一片小小的茶叶在茶水上飘荡着,撞到杯壁又弹回去。
    他垂着眸看着,饶有兴致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要负责的那些弟子,他只记住了脸。
    谢宁把衣物放到大腿上,双手惶恐地接过这杯茶,谢谢小夫子,我叫谢宁。
    谢宁。许扶清唇齿慢咀嚼着这两个字,轻声地念出来,仿佛唤情人般,却见她时不时瞟向假人,唇角稍弯又道,她叫老嬷。
    啊?谢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即浑身一激灵,哦,老嬷,她。
    怎么了?
    后半句,她没问出口。
    而许扶清似能猜到她想说什么,也倒了杯茶,抿了几口,眸中笑意更深,语气却异常平淡,她死了,只剩下这个。骷髅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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