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倒是妥帖。”
听到楚姜也赞同她又看向了阿聂,因知道她是杨氏夫人留给楚姜的,向来对她也都和颜悦色,此时也不忘问问她的意见。
“若是请夫主也来看看,可是妥帖?”
阿聂恭敬道:“回夫人,夫主清风峻节,若他见了,定也是依着夫人的意见行事。”
她这才松快了几分,楚姜想想也安慰道:“母亲有孕在身,此事也不必过多牵念,若有了主意,更不要再多想此事了。”
顾媗娥一笑,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我明白的。”
楚姜便又关切了几句,等到日中陪她用了午膳方才离开了。
回去后阿聂便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楚姜以为她仍有旁的念头,“阿聂可是觉得母亲的处置不妥?”
“自是妥帖的。”她摆开几分沉重,却不免叹了口气,“只是想新人与旧人,谁都没有错。”
她缓了缓声气,轻声叹道:“父亲、母亲、继母都没有错,继母更是无辜,她实在受顾氏牵累太多了,做高门主母做到她这样,已是很难了。”
阿聂赞同,“如此之事,还要询问奴的看法,可不就是做得太难了。”
“但凡顾氏对楚氏无所求,她也能多自在几分,可顾氏实在不省心啊!”
阿聂扶着她坐下,也叹道:“方才夫人说,怕是顾氏族中出了什么事,想来必不是什么正大光明好开口的,不然两府是姻亲,怎么还出了个这么下作的法子呢?”
她深以为然,却不想多为之劳神,手支在琴几上眯了眯眼,“从前我想着两族是姻亲,想着母亲的为难,也会多体谅体谅顾氏行事,若是他们一再不念亲戚情分,甚至连母亲的体面也不顾了,这姻亲要来也是无用,任他们兴风作浪去。”
阿聂看她如此,知道她真是动了怒了,想想也平常,自己都气得不行,何况杨氏夫人的儿女,也暗忖着等郎主知道了此事,或也要发一回威的。
果真到了夜间楚崧回府时,见到那五人,顿时便怒不可遏,都顾不上顾媗娥有孕在身,扔下一句“你当我楚伯安是酒色之徒?”便摔门而出。
青骊忙去看顾媗娥的脸色,竟见她不怒反笑,“夫人?”
她往门口走了走,笑道:“怨我没有说明白,只说顾氏送了几个人来伺候他,他怕是以为我懦弱不敢反抗娘家呢!去请回来吧,应当也不会走远的。”
青骊这便放心了,唤人去请了楚崧回来,果见他在长廊里徘徊。
待他回来之后,顾媗娥便将白日里与楚姜所说向他讲来。
“夫主,我也不是无知妇人,知道事情轻重的。”
楚崧难得赧颜,向她致歉道:“怪为夫话未听全了,夫人勿怪。”
顾媗娥温柔一笑,将自己的主意与他说了,又道:“顾氏不知出了什么事,夫主,虽说姻亲是要彼此关照,但不能只说情分不讲道理,若是他们有何事求到了夫主这里叫夫主为难了,绝不要应了。”
外人听了怕是会以为她无情,可她却想得清楚,顾氏盘踞江南数年,又拜在了太子门下,家业总不会朝夕被败光了去,自是送她联姻可以,绝不能毁她人生。
楚崧听了眼神稍暗,也不曾多说什么,撇去此事,关怀起她的身子康健来。
第80章 长安来客
在金陵城中还在为即将到来的年关忙碌时,太子府中已经开始打点行囊了,连带着东宫诸属官,看着都似是要在旅途中过了这个年的样子。
方壸知道了消息后, 第二日便来向楚姜请辞了。
她还想挽留一二,却见他意思实在决绝,心中虽是不舍,却也不会勉强他。
方壸笑了笑,递了本医书给她,“我与你家两位疾医议论过数日,知道了不少长安贵人的疑难之症,大都记在了这书中,若是长安有贵人因你病愈想来寻我,你家疾医也能挽回几分。”
他此举虽有要撇开麻烦的意思,却也是要助楚姜一把,数月相处下来,他知道楚姜并不如诸多世家儿女一般。
他明白这些世家,从来就没有哪一姓是干干净净的,任是养出了多么清风明月的人物,究到底子里,哪一姓不是压在百姓头上,可是楚姜,他弃了偏见去想她,她也是松风水月一般的人物,却与他那孽徒有着纠葛。
楚姜望着手中的医书,似有千斤之重,看到他眼神有些凄暗,不觉茫然起来。
“先生,您若回琅琊,楚氏绝不会泄露您的去向,不必将您的心血……”
“也不算什么心血,老夫还是信得过你跟你父亲的。”他叹了一声,“我若回乡,哪孽徒必然会命人暗中相护,你莫受他几句花言巧语骗了,就以为他真是个憨厚老实的。”
楚姜不知他竟能猜到,倏地红了脸,“先生,并非……”
“九娘,我已是古稀之年,见多了小儿女心事,况你也瞒得不好,上次你送与方祜那灯,不是他的手艺还能是谁的?”
他话里意思是调侃,可是神色却并不大喜悦,令楚姜心有惴惴,莫不是他觉得自己不好么?
未料他又是一声嗟,“九娘,那孽徒,怎堪与你相配呢?”
楚姜怔愣,“先生,师兄他也很好的。”
听她此言,方壸便也笑了笑,抚着胡须道:“少年未知衰伤,落笔自在轻快处。你的病根已除,往后照我开的方子好好吃着,保你活到老夫这岁数,这本医书,算是我送你的一份礼,他日若是你师兄有何得罪之处,你看在这本医书的份上,饶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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