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周周是哥儿,王阿叔也没什么避讳,叫周周进来等。
“门就别关了。”王阿叔说了声。
黎周周便半开着院门。王阿叔让黎周周在院子等,不好请黎周周进屋,里面乱糟糟的,他婆婆常年喝药,屋里都是药味,也没点油灯,黑漆漆的,就是他买回来的炉子,公公还嫌费钱,平日里白天烧一会,晚上烧了炕就不用。
这会都睡了。
王阿叔进了灶屋,没一会端着个粗瓷碗出来,“呐,就是这个。”
“谢谢,王阿叔明个儿我买豆腐再给你送碗。”黎周周想天也不早了,再来回折腾跑一趟,也耽误王阿叔干活。
王阿叔说成。这时候黎周周本来是要走的,谁知道院子门被砰的一声大力推开,一声喝骂:“我就知道你这个婊子偷偷摸摸的背着我偷男人,今个儿被我逮住了吧!”
是王二狗回来了。
“每次问你要个钱,哭哭啼啼的说没钱,老子看你就是欠揍,背着我把钱养别的汉子了,今个儿不给银子,谁都别走,我要打死你们这俩狗东西,偷汉子的贱婊子。”
王二狗喝了几两马尿嘴里就不清不楚,每次回来问王阿叔要钱,最初王阿叔给上十来文,后来王二狗嫌少,嘴里就不干不净逮着王阿叔乱骂。
王阿叔被这样羞辱,第一次多给了钱打发了,之后王二狗得了甜头变本加厉。
村里人都知道,王阿叔跟着公婆小田住一个院子,每天起早贪黑比村长家下地干活的牛还要忙,哪里有什么时间偷汉子?
再者说,就王阿叔瘦的一把骨头的模样,村里闲汉撩也是撩婆娘。
从最初还当个热闹看,大家伙同情可怜王阿叔,也骂王二狗没人性,胡乱编排自己屋里人,就是为了要钱。可时间久了,隔几天就闹一会,王家的热闹如今没人看了。
“不是,你看清楚,这是个哥儿,没什么男人。”王阿叔抢着解释。
王二狗没喝醉,就是故意耍酒疯要钱,一把推开王阿叔,指着鼻子骂:“什么哥儿,这么大的男人杵在这我能看不见,你背着我偷汉子,现在还敢犟嘴——”
说着揪王阿叔领口。
黎周周手里东西放在窗台上,赶紧上去说:“我是黎大的哥儿黎周周,是个哥儿。”
“骚的你把男人领屋里来了,今个儿要不是我赶巧回来,你俩还要干啥,……”
“不是,王二狗你别胡说,黎周周是哥儿,我俩啥都没有。”王阿叔急急解释。
吵得动静太大,屋里歇下的王二狗爹娘,连着小田都爬起来了。老两口拎着油灯出来,王二狗瞎咧咧的骂,说要抓王阿叔浸猪笼不要脸偷男人,王阿叔解释。
老两口拎着油灯一瞧,是黎周周啊,也是个哥儿,那就是误会。可王二狗逮着不放过,老两口哭的,一边心疼从年三十拿了钱就不见人影的儿子,“我的儿啊,这几天你跑哪里去了,冰天雪地的你在外头吃不好,瞧着都瘦了。”
王二狗爹说:“他要钱你就给他钱,吵吵闹闹的村里都听见了。”
“听见没,赶紧给我钱,一两银子。”王二狗问王阿叔要钱。
王阿叔听一两银子,说屋里没那么多钱。老两口也愣住了,就是王二狗他爹要拿钱打发儿子的,这会也结结巴巴说:“一两银子,这也太多了,我和你娘还有小田一年也花不了这么多。”
“不给我就闹,闹到村长那儿让全村评评理,王雪他吃咱家的喝咱家的,命都是王家给的,如今背着我在外头偷人,连个哥儿都不放过。”
王雪就是王阿叔名字,因为雪天捡到的。
“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偷人了,黎周周是哥儿,我也是哥儿,爹娘还在屋里,他来借东西——”
“谁知道是借东西还是借别的。”王二狗呸了声,指着王雪脸骂,“你不要脸,骚了痒了想找人了,也不瞧瞧地方,谁知道小田是哪个野种——”
“王二狗你放什么屁!”
王雪没忍住上去冲王二狗,但即便是常年做力气活,也不是王二狗吃酒喝肉养的肥壮身子,还没两下就被王二狗挡回去,不解气还要踢。黎周周实在是没忍住,给了一脚。
正巧王二狗抬脚的功夫,黎周周这一脚踢在另一只腿上,顿时王二狗没站稳跌倒在地,王二狗爹娘哭的哭骂的骂,不过不是骂王二狗,而是骂黎周周打人。
顾兆找过来,隔着老远就听到什么赔钱、打人了,皱了下眉脚步加快,推开王家木门。
“周周怎么了?”顾兆乱糟糟的地方一眼看到周周。
黎周周找到相公,气得脸又红又青,一肚子的火却不知道说什么,王二狗就是个赖皮狗,他刚才那一脚被王二狗缠上了,指定要讹他们家银子。
都怪他太冲动了。
掏自家钱,还是掏黎家钱,王家老两口豁着不要脸也是想后者,反正今个儿这事要不是黎周周上门,也不会惹出来。
顾兆听明白了,按着周周胳膊,意思别急,说:“如今过年,衙门不开,等过了元宵,王二狗既然要告我家周周伤人,那么咱们就去府县击鼓鸣冤。”
“如今人都在,不如请村长过来做个见证,我写个帖子,十五一过,两家立即前往不耽搁。”
王二狗是拿告衙门告村长吓唬王雪的,他知道这个从小在他家养大的哥儿怕生事惹麻烦,平时一提这些就给钱,所以嚷嚷,他在镇上这次欠的钱有些多,就想多要一些,真要去告衙门那当然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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