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恪被吓住了,他什么都不怕,唯独害怕这个。
齐新竹看着人终于乖乖巧巧的躺在了床上,只不过眼睛还看着他,里面满是委屈和惧怕。
齐新竹肚子里憋着火,根本没有一句交代,和赶来的医生走了出去,出去的瞬间他听到一声很小很小的声音。
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它满身伤痕,看着主人离开,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心脏一颤。
——
齐新竹几乎两周没有理过梁恪,他觉得他需要一点时间梳理最近发生的事,他亘古不变地在时空中穿梭那么多年,见过太多猛烈的情绪,他抽脱自如,可唯独在这次一次,他觉得明明自己那么真诚的想要去对一个人好,却总是达不到效果。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一些什么问题。
只是梁恪几乎每天都会来找他,和他说一天中发生了什么事,说来也奇怪,之前那么认真的训练了那么久,他的说话能力也没好,居然在这短短两周之内自己好了。
医生说是因为受到了刺激,可是什么刺激呢?
齐新竹本来在书房处理文件,铭然确实很有能力,短短一个月,杨家便已大厦将倾,可偏偏他们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到底是谁要针对他们,而且如此了解他们。
“笃笃…笃笃…笃笃”
熟悉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声音不轻不重,和以往一模一样,敲三下停顿一会再敲三下,不知疲倦。
齐新竹本不想理会,但敲门声虽然不重,却十分执着。
他在屋内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心中默数到六十,门口的敲门声终于停了。
但齐新竹知道门外的人根本没走。
梁恪不知道他在门口缓缓跪下来,他端着一碗红豆粥,这是齐先生爱吃的。
齐先生不开门是应该的,本来就是他错了,齐先生不原谅他也是应该的。齐先生已经对他很好很好了,他不可能对齐先生有一丝丝怨恨。
可是,无论他怎么说服自己,也无法消除心里几乎弥漫到全身的痛苦和后悔。
他感觉心脏被一只手紧紧抓着,那只手没有留一丝丝的力气,他感觉几乎要喘不上气,可是脑子却很清醒,他好像被齐先生抛弃了,是他活该的。
门口有好几个人路过来回,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也不敢随意讨论,只是一次次地朝着这边打量。
只是齐勇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缓缓勾起了嘴角,呵,你看,你终究也被抛弃了,他早就料到这个结局了,上位者本就是无情的。
自从那天齐新竹说出他之前的经历之后,身边的人看他的眼神越来越鄙夷,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之前被他欺负过的人时不时还要用话嘲讽他。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那个小杂种。
齐新竹站在门内,犹豫很久,终于拉开了门,他和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计较什么呢?
梁恪抬眼看着打开的门,他觉得那只抓着他心脏的手马上就消失了。
齐新竹穿着一身家居服,眼神扫到跪在地上的人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更多的是愤怒。
齐新竹刚才稍微缓和了一点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的声音冷如寒霜:“起来。”
梁恪马上站起来,他知道齐先生还没有消气,可是他愿意用任何代价去换齐先生原谅。
齐先生把自己带回来了,他还是打开门了,说明他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对,他有机会的,他再也不会惹齐先生生气了。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齐先生,我做了你最喜欢的红豆粥。”
齐新竹冷哼一声,语气冷漠道:“我齐四还不至于穷到这种地步,让一个孩子去做饭,只要我想,什么样的大厨请不到?”
现在的他,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似乎满身都是戾气,齐新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事情处理成这个样子,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梁恪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眼神落寞,齐新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即使梁恪一连着好几天来他门口站着,他也没心软,在他心里,早就把梁恪当成自己人了,可是他觉得,在他心里并不是,否则他不会什么也不说的吃下那块海鲜,不会动不动在他面前下跪。
他知道,他这次不能再心软,他太执拗了。
齐新竹坐在院子里,他家的院子里面有一汪湖水,在天空的照耀下,碧绿碧绿的,他有时候想事情就会在这坐一会。
不过他刚走进,就发现以外光秃秃的湖水周围,和平常很大不同。
周围种满了红色的的玫瑰,随着微风摇曳,每一朵花都开得极其热烈,是被人精心挑选过的,下面的泥土有被翻弄过的痕迹,看样子也知道是新种上去的。
瓦蓝色的天空下,有碧绿的湖水,和热烈的红色碰撞在一起,色彩浓艳美丽得似一副油画。
齐新竹脚步微滞,随便找了个人,说:“去给我把梁恪叫来。”
梁恪刚上完课,一听到齐新竹叫他,马上就跑过来了。
脸上还带着汗珠,他忽略齐新竹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又恍若没看见一般,笑着说:“齐先生,这次老师夸我聪明了,我现在完全可以赶得上同年级的人了。”
梁恪看齐新竹还是不讲话,继续一个人自顾自的说着,没有半点不开心,强笑说:“我一听到你叫我,我就想马上跑过来,我知道齐先生会生气,所以我很认真的把课上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