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再来人,就说本宫身体不适,不见外客了,看来你说的是对的,是太大意了。”
“娘娘可不要这麽说,奴婢只是略略说上几句罢了,刘家来人奴婢会应对好的。”
“大哥!”柳言贞自从那日之後难得在今日神情轻松地过来看望兄长。
看到妹妹的神色,柳言希虽然心下了然,但嘴上却不说破,“今日不是出府游玩去了吗?怎麽这麽早便回来了?”
75
柳言贞笑嘻嘻地凑到兄长身边,撒娇似的说道:“难道大哥不欢迎我?”
“怎麽会?”柳言希看到妹妹的这幅笑脸,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怎麽样?开心了?”
柳言贞一句话也不说地往兄长怀里钻,柳言希轻轻地拍著妹妹,喃喃道:“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看来父皇仍旧不放心呐……,”三王爷明世潇在一旁娇柔侍妾的伺候下向对面的人敬酒道:“刘贵妃刚有一个打算,就被父皇警告了一次,真是弄不清父皇究竟是何想法,莫非他只会由著皇後那里动作吗?别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吗?”
对面那人对於明世潇的抱怨完全置之不理,只是在看到明世潇不顾他人在场而将身边的侍妾一把搂在怀中动作举止间越发亲密时,重重地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这样的声音让明世潇怀中的侍妾一惊,明世潇也有些不乐意,松开了侍妾,“你滴酒不沾也就算了,难道还看不得别人亲密吗?”
“你我之间向来没有外人在场,”看了看已经规规矩矩站到一旁的侍妾,“今日这是怎麽回事?”
明世潇不在乎地笑笑,“只是觉得你往日也太无趣了些,看看你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表情罢了。”
“无聊,”那人对明世潇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这次找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吧。”
“真是没有耐性呢,”明世潇不顾那人越发难看的脸色,仍旧轻松地说道:“最近手下的人无意中发现一件事情,本来最初并不是要查明此事,只是却阴差阳错地将这件陈年旧事给牵扯了出来,你,不想听吗?”看到那人看著自己的眼神越发危险,明世潇也适可而止,“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最初查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事情已经越来越有意思了,接下来……”
“接下来你都有了主意,何必再来问我?”那人冷冷地说道。
“话不能这麽说,无论如何你我暂时还需相互扶持,有了消息自然要告知一声,”明世潇又自斟自饮起来,但却在暗中观察著对面那人的神色,“你说呢?”
“到底有了什麽消息?”
“其实也没有什麽大不了的,那位可怜的八皇弟的确死的有些蹊跷,说不定还真与我们所预想的一样呢,虽然费劲了些,但还是查到有人在那日看到他在七王府附近……”
不等明世潇说完,便被那人打断道:“这代表了不了什麽……”
明世潇被突然打断也毫不生气,继续说道:“的确代表不了什麽,可是……有些事情真真假假,只要稍微动动手,那──就可以让它代表什麽,是不是?”
一时间只有明世潇酒杯碰撞的声音,一直侍立在旁的侍妾更是垂首在一旁。
“现在你这样做,不怕他对你不利吗?”那人终於开口道。
“我又不是想要逼出人命来?只不过是对於刘家的势力垂涎而已,”不顾那人不赞同的表情明世潇又补充道:“这是一个机会,无论对你,还是对於我,考虑一下如何?”看到那人没有立刻拒绝,明世潇又笑道:“如果事成,恐怕连二皇兄也不会想到会是如此结果吧。”
“看来你早就想好了,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麽要说的了。”那人起身就要离去,只是在离去之时又看向明世潇那里说道:“你今日说的太多了,希望後面的事情你会处理好。”
看到那人临去时的轻蔑眼神,明世潇不知是否怒极而笑,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下,酒杯应声而碎,其中的酒水沾满了手上,明世潇却恍然不觉,看向已经露出恐惧神色的侍妾,还像平常一样温柔地唤道:“过来,本王有这麽可怕吗?”
侍妾战战兢兢地被明世潇拉到了怀中,刚要说些什麽,却被明世潇那沾著酒水的食指轻轻地放到了唇上,“嘘,莫怕,本王怎麽会舍得呢?你毕竟伺候本王这麽久了,所以……”
明世潇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拿起酒杯那尖锐的碎片,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侍妾的颈间……
“本王不会让你痛苦的……”
“公子,天晚了。”
车夫在马车外不厌其烦地一直重复著相同的话语,让车内的吴含终於忍耐不住地敲了一敲车厢内侧,以实际的行动来表示希望自家那位向来不知变通的车夫能够让他安静片刻,可是车夫仿佛对於吴含的举动丝毫不明了,依旧在尽职尽责地规劝著,这让吴含终於忍受不住低喊道:“你到底是收了老家夥多少好处?我不过是出来透透气,至於这样紧盯不放吗?”
车夫好像被吴含这样呛人的口气给吓倒,终於在车外不吭声了,只是将身子更加隐藏在阴影处,与这辆在小巷中的马车一样变得毫不起眼。
可是吴含却还像是需要他人的回应一样,将车帘掀起一个小缝向外张望著,用车夫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能看那个离开的人是什麽样吗?”
“不能。”车夫很老实很痛快地给出了答案。
“那跟上去看看。”
车夫对於吴含的这种跟踪行为不赞成地摇摇头,也不管车内的人能否看到,直截了当地拒绝道:“不行。”
“为什麽?”吴含已经有些急了。
“没把握,那车太小心了。”车夫给出了理由。
吴含听後有些恨恨地说道:“该死!我们走!”
“少爷,回哪儿?”仿佛嫌吴含不够刺激似的,车夫又问了一句。
“回府!”
柳言希与柳大将军现在几乎都在避著对方,柳大将军虽然默许了柳言贞的行为,但是对於这个儿子好像已经失望透顶,再也不打算投注任何关心一样,就连柳言希在伤势稍好之後准备向柳大将军请安时都被老管家拦在了院门之外,对於这种已经陷入了僵局的事情,柳言希此时除了等待之外便再无他法了,而向户部递的长假也快到期了,柳言希终於返回了户部,遇见同僚们又少不得嘘寒问暖一番,念在他大病初愈,户部也没有特别的事情,柳言希在同僚们的关照下又早早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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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很久没有这样悠闲地看著车外的街景了,柳言希在行驶的不紧不慢的马车中,好像已将心中那许久的压抑都释放出来了,马车外的车夫忽然听到车内传来的声音。
“走的慢一点。”
“少爷?”
“慢慢回府吧。”
柳言希希望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如果是要跟著自己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那可真是有趣极了。”正在明世华身边的王从镜听到属下的回报後笑著对大皇子明世华说道。
“有趣?”明世华挥退了属下,皱眉道:“何处有趣?”
王从镜作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明世华先行,自己则落後於小半步跟上,同时轻笑道:“柳家最近几乎是闭门谢客,除了白昭寺的普善大师进出之外就再也看不到其他客人了,看来对此感兴趣的可不止我们呢。”
“不止我们……,”明世华若有所思地说道:“柳家小姐的事情母後之前与本王又提了一次,但是有刘贵妃的事情摆在前面,本王认为还是先缓缓为好。”
王从镜对於此事并没有接言,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对於八王爷的死,现在仍是毫无头绪,不知王爷怎麽看?”
“现在这件事上不必放下太多精力,本王现在所关心的只有宫里那边。”明世华说到这里也没有了在人前的信心。
王从镜听到这里也是语气无奈,“宫里都被许九牢牢把持,纵然我们在宫中有些耳目,但到关键时刻还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除非……”
“不要动许九,”明世华马上打消了王从镜这个非常危险的想法,“他能在父皇身边这麽多年不倒,自然有他的本事,不到最後万不得已,绝对不要打他的主意。”
“明白了,”虽然有些许的不甘心,但至少在此时王从镜将这些话放在了心上,不过心里同时还在想著别的主意。
“废物!”马总管神色冰冷地看著在自己面前请罪的属下。
这里已是距冷宫不远的偏殿了,在许九控制的内府之下自然会有隐藏在暗中的一些力量充作耳目,而马总管则也在掌握著其中一部分。
属下对於马总管的怒火自然是不作解释地连连请罪,直到马总管又将那块月形玉佩展示在属下面前时,属下仍是不知何意。
“大总管吩咐要全力彻查此事,看来你们也是太过松懈了,让人藏在眼前这麽多年都没有察觉,如果还查不出来此事,不止是我,大家一同去大总管那里请罪吧。”马总管在说到最後时已经是声色俱厉。
而在他面前的属下一想到那位大总管的手段,即使是久经训练的他们,心下也忍不住恐慌起来,只是没有更多的辩解,干脆领命退下。
马总管一个人站在清冷的殿中,那块月形玉佩他都要握的隐隐发烫,而他的心里也绝不平静,想到那位玉佩的原主人在被人押到自己面前时,那决然的自尽,这只让马总管的心中发寒,究竟是什麽样的主子才会让人如此卖命呢,而这些日子令他头痛的还有贺氏一族,也不知离宫的贺老究竟向贺氏一族交待了什麽,一族之人要麽不见外客,要麽出去云游,根本再也无法请进宫来,而对於贺氏一族也不好用强,马总管从来没有觉得这麽头痛过,似乎这些麻烦事全部都集中到了一起,如果大总管那里再逼得过紧的话,说不定只好抛出一个香饵了……
柳言希纵然为难,但还是在今日郑重其事地来到了周府,一路被领进周太傅的书房,看到周太傅正在案上专心致志地作画,柳言希默默地站在一旁不去打扰,直到那最後一笔完成,周太傅仿佛才注意到柳言希这个人,笑笑说道:“来了。”
“是。”柳言希甚是恭敬地回道。
周太傅将毛笔放到笔架上,并没有招呼他这个弟子落座,而是在半晌之後,才说道:“能猜得出你今日的来意为何?”
“太傅……”
“好了,先让老夫说完吧,”周太傅打断了柳言希话语,“言希,你是老夫最看好的一个学生,并不是与你的家世学识有关,老夫门下也有不少弟子是聪慧非常的,甚至超过於你,但你让老夫最为看重的一点便是懂大局,识大体,这,也恰好是老夫在朝堂这麽多年来屹立不倒的原因。”
“太傅谬赞了。”
周太傅并未对柳言希有所回应,仍旧是继续说道:“老夫还看重你一点的便是──重情重义,琳儿算是老夫老来得子,虽是女儿,但老夫却是把她当作独子疼的,也准备为她挑选一个将来能够托付终身的夫婿,你是老夫最为好看的,而琳儿也相中了这门亲事,本来以为这是水到渠成之事,却没有想到……”
“是言希擅自决定之过,还请太傅也能明白家父的一片苦心。”柳言希连忙出言道。
周太傅看著眼前这个不卑不亢的弟子,心下终归一软,“你生病一事老夫也略有耳闻,现在看来与这门婚事也有莫大的关系,这一次你来此,柳大将军知道吗?”
“家父……”
“你坐吧。”周太傅终於发话,柳言希欠身一礼,这才小心坐下接著说道:“家父或许知道学生来此。”
“嗯。”周太傅也没有再说些别的,两人之间又就此沈默下来,过了半晌才听周太傅出言道:“这麽说……柳大将军是默许了……”
柳言希复又起身向周太傅深深一礼,“一切皆乃言希之过,还请太傅……”
“算了,”周太傅长叹一声,深深地看了一眼柳言希,“是琳儿有缘无分罢了,你回去吧。”
“太傅……”
“如果有空暇再来看看老夫吧,老夫累了,就不送了。”
“来!来!来!言希!干!”
柳言希被已经醉的都已经快站不住的同僚拉住了袖子,非要喝了那一杯不可,柳言希毫不推辞地拿著酒杯一饮而尽,反正他刚刚大病初愈不宜饮酒,现在是以茶代酒,无论喝下多少都不会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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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言希刚回到户部没有几天,几个要好的同僚为了给他庆贺便约好今夜在这个规格不高的酒楼中摆了几桌,柳言希更是不好推辞,幸好是以茶代酒否则他非得被灌醉了,酒过三巡到了改散场的时候,就在柳言希和那麽一两个还算比较清醒的同僚将所有人都送上马车後正要离开时,一辆一看之下便气派不凡的马车停在了他的不远处,待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人时柳言希不禁一愣,而那人站在原地,声音不高不低地招呼道:“柳大人。”
柳言希定定神,上前几步行礼道:“三王爷。”
即使柳言希现在双目微垂但也能够感觉的到那股意味不明的视线在自己周身徘徊不去。
“没有想到今日会在这里遇上柳大人,如果本王请柳大人进去一叙的话,不知柳大人能否给本王几分薄面呢?”明世潇虽是笑语,但语气态度却全然不给他人拒绝的机会,“柳大人,请吧。”
不等柳言希回话,明世潇率先进了酒楼,能在京城这种权贵集中之地将酒楼开的有声有色的,哪个不是有那麽几分眼力劲儿,虽说这时酒楼已经快到了打烊的时候,但明世潇一进入这里,立刻就有夥计迎了上来殷勤招待,恐怕也是看出他一身贵气不凡,不多时酒楼的掌柜也迎了出来,待看到明世潇时不由笑道:“原来是您啊,好久没见您来,还当您忘了呢,那坛老酒还给您留著呢,您看……”
“今日来就是为了它,不过还是得劳烦掌柜寻个清静地方让我们两人一叙才好。”明世潇这时却没有了王爷架子与掌柜很熟络地交谈著。
“哎?好,您二位这边请。”掌柜没有多问,领著两人直接来到一个雅间中便退了出去。
只剩下两人时,明世潇像是闲聊一般先开口言道:“这里的掌柜并在不知道本王的身份,这里倒是有时能找到些好东西呢,”见到一直跟随进来的柳言希并不对此感兴趣,明世潇面对他道:“坐吧,这里就我们两人,不必多礼。”说完也不管柳言希如何,当先坐了下来。
柳言希先是沈默了一会儿,之後欠身一礼,在明世潇对面的位置虚坐下来。
“柳大人恐怕也是心里万分奇怪本王为何会叫你来此吧,”明世潇看到柳言希在听到这句话後神情清楚明了地表达了疑问,这才说道:“本王也是不久前才听说柳大人大病初愈,这次碰巧遇到,总该问候一声才是。”
“多谢王爷挂心了。”柳言希连忙起身行礼。
“哎,坐下,坐下吧。”明世潇示意柳言希不必拘礼,又说道:“不知柳大人身体现今如何了?究竟是什麽病这麽厉害?”
柳言希不明白为何这位王爷会如此单刀直入问起这个,只得说道:“多谢王爷关心,臣幼时身体便弱,只是长大後才好些,前些日子不小心染了风寒,谁知会如此厉害,还好现在已经无事了。”
“嗯,如此就好。”明世潇听後便也不再对此追问下去,一时间雅间内的两人相对无言,就在柳言希准备开口告辞时,却听明世潇说道:“既如此,天色已晚,柳大人也请早些回去吧,本王府上也还有些药物,他日派人送至柳府,还请柳大人不要拒绝才是。”
柳言希听後连忙说道:“臣哪能……”
“柳大人是瞧不起本王吗?”
“如此……臣就多谢王爷赠药了。”柳言希在行礼後准备退下,却又听明世潇似是不经意间问起一件事情。
“对了,柳大人,听说柳府在京郊外附近有一处温泉庄子,对吗?”
“是,那原是家母的陪嫁,现在则是交由臣打理,王爷……”
柳言希神色狐疑地看向明世潇,就连声音也有著那麽一些不确定。
明世潇说到这里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到柳言希身边,“柳大人恐怕是有所误会了,本王也只是听府中下人偶然间说起,这才想起来问问,本王一开始也并不知道那是谁的庄子,费了一番功夫才打听出来,本来是想出钱买下的,可是听柳大人这样一说本王也只好熄了这个念头了,不知以後本王可否有机会去那里看看呢。”
“王爷言重了。”柳言希听後先是露出了轻松的神情,然後才不好意思地说道:“王爷若是能来,那是臣的荣幸才是。”
“好!那本王可就记住柳大人这句话了,希望柳大人以後万莫推辞才是。”明世潇神态间亲密地说道。
柳言希只是在那里淡笑不语。
“对了,”明世潇又突然问道:“不知道那里夜景怎样?柳大人可有体会?”
“臣一般去那里也只是为了温泉而已,庄子里的夜景还是不错的,就是太安静了些。”
“安静些也好,是不是,柳大人?”
…………
“如果王爷无事的话,言希先告辞了。”
柳言希神色如常地离开了酒楼,一路无事地回到了府中,又毫无任何异样地熄灯歇息,在黑暗中闭上眼睛,但是脑中的许多事情却像走马灯一样不断闪过,最终还是翻了个身起来,在黑暗中发起呆来。
三王爷,他是知道了什麽,还是在怀疑呢……
明世潇轻轻松松不紧不慢地回到王府,却意外地发现有人早早便在那里等著他了,在三王府向来戒备森严的後花园中,明世潇懒洋洋地将那一小坛老酒放到了石桌之上。
“你怎麽来了?”
“那你又去干什麽了?”那人一上来便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在内。
这让明世潇一听马上便不舒服起来,但他不会显露於色,“去见了见柳府的大公子,怎麽了?”
“打草惊蛇?你也太沈不住气了。”那人毫不客气地说道。
明世潇轻哼了一声,不顾那人向来滴酒不沾,直接将那坛老酒打开,顿时酒香四溢,看到那人一直在强制忍耐著,似乎觉得这才出气不少,慢慢悠悠地说道:“在这里干等著也查不出什麽,倒不如诈上一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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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那诈出什麽来了吗?”那人不满地说道。
“没有,”明世潇爽快地回道:“那个柳言希也是一个人精儿,应对地是滴水不漏,看不出什麽来。”
“现在也只是怀疑而已,你就这样找上门去,就不怕……”
“嗯,要是有个什麽动静也证明这一趟没有白跑,再说一开始对於柳家,不是你先提出来的吗?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老七脱不了干系,至於柳家……”
“柳家的那个庄子十分隐秘,若不是这次因为明世云的关系而将普善大师请进柳府,自然也不会疑心到柳府那边。”那人接言道。
“或许是你多心了。”明世潇一边嗅著酒香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但愿如此,即使就是多心,柳家也该拉拢一下才是。”那人说到此处情绪也平静下来。
“拉拢?你又不是没有看到明世华这样的前车之鉴,虽然现在皇上那里没有精力管这些,但是我也不想临了最後载上一个跟头,我可没有明世华那样耐敲打。”
“总会有人不死心吧,毕竟都是这个时候了,”那人似乎没有把明世潇的种种抱怨放在心中,“也不要让别人得了先机才好,你这次的试探还不知是什麽结果呢。”
“什麽结果?”明世潇笑笑,“若是柳家与这次的事情没有关系,那自然是什麽事情都没有,若是……有什麽关系,这不是一个送上门来的把柄吗?我还求之不得呢?”
“你就是太狂妄了。”那人冷冷地甩下这句话後便离去。
明世潇一个人呆了半晌,这才用著一种不屑怜悯的语气说道:“你才是那个最狂妄的吧。”
柳言希自从那日与明世潇见面後便有些精神不济,而往日可以感觉到跟在身後的人也一时间不见了踪影,让他委实不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麽,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窝在心里,平日间还要打起精神,仅是短短几日便让他消瘦了不少,而也在这时白昭寺的普善大师则派人传讯让他去往寺中一趟。
在柳言希来到普善大师的禅室时,四周都安静异常,仿佛仅仅隔著这薄薄的一扇门就可以感觉到那人的呼吸,缓缓地推开了房门,在意料之中也是在意料之外地看到了在禅室中的那个人,将房门轻轻合上柳言希轻声说道:“七王爷……”
“来了。”明世云也是淡淡地招呼道。
柳言希脚步轻轻地来到他的一旁跪坐下来,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有些紧张,有些期许,让他的眼睛只能注视著前方的佛像。
“听说三王爷去找你了。”明世云首先开口道。
“是。”对此柳言希也毫不隐瞒,只是心里略微有些失落而已,“三王爷似乎对於那处温泉庄子很有兴趣,想要过去看看。”
“是吗?”明世云听後并不如何惊讶,起身为佛像前再添上了香火。
柳言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动作,直到明世云再次落座之後才又说道:“王爷,就怕三王爷……,您有何打算。”
“他现在也只是怀疑罢了,在这种时候他不会有什麽大动作的,只要我们不自乱阵脚,他就不会有机可乘,”明世云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这些话,这才转眼看柳言希,“让你担心了。”
“不,”柳言希摇头,“虽然三王爷那日突然提出时有些慌乱,但是王爷说的对,若是三王爷那里有足够的证据,恐怕就不是那日轻描淡写地问几句了,但是王爷那里也不可不防。”
“这世上没有能够永远隐瞒的事情,如果他真是要以此相要挟的话,那麽到时再撕破脸也不迟,不知言希……”
明世云说到此处紧盯著柳言希,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一切由王爷作主便是,若是说起来,这件事都乃言希当时一时鲁莽所致,王爷之前一直不曾怪罪,反倒让言希心下难安。”柳言希欠身道。
明世云抬手虚扶,“这件事言希一直未曾明言,今日正巧说起,这也恐怕成为了你的一个心结,其实言希不必如此。”
明世云的目光又望向了不知已经平静地注视著世人多少年的佛像,“佛家讲究因果,有果必有因,这所有的一切并非言希一人之过,如果不是之前本王种下了这因,也不会出现如此结果。”
柳言希本想说些什麽宽心之言,可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在那里低头不语。
明世云顿了顿,“言希,三王爷的事情还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才行,不能让他时时的在背後盯著,让人感到真是不舒服。”
“王爷……”
柳言希听到这里神色有刹那惊慌。
“言希想到哪里去了,在这种时候自然不会作出什麽引人瞩目之事,但是也要让明世潇无暇来找我们麻烦才行,要不然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缠。”明世云说到这里露出了笑意,向柳言希解释道。
“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才好,而且对於三王爷,言希不甚了解,所以暂且……”
柳言希此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言希不必著急,对於明世潇,其实细细想来,看似他的一切都会让人一目了然,可是再深想下去却又无迹可寻,而这个人也越发让人难以看透,所以一直以来,相较於明世华与明世玄,对於他,本王是从来不敢大意的,而这次他突然於你相遇交谈,想来也不是那麽惊讶之事。”
柳言希越往下听去眉头皱得越紧,“看来这位三王爷当真不敢小看啊。”
明世云没有接言只是在一旁不知思索著什麽,陷入了良久的沈默,柳言希过了一会儿之後不知又该说些什麽,正在想著是否该起身告辞时,明世云突然出声道:“言希,那次在这里……你为什麽要走?”
柳言希只是在那里呆住说不出话来,感觉到从指尖开始渐渐发凉的那股冷意,一直蔓延到了全身,可是心窝处却又像是有一把火在烧著,让他连开口的能力仿佛也在一瞬间失去,只能像个木偶一样呆呆地坐在那里,而他也真是希望自己此刻也就是一个木偶,好逃避明世云接下来又再次问出的话语,而这次,他却连逃走的力气都逐渐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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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希,你为什麽要走?”
为什麽要走?可是,不走又能如何?
“不走又能如何?言希……给你带来困扰了吗?”
我说了什麽?刚刚已经将心里所想的给说了出来吗?柳言希此时木然地看著那个人的嘴在一张一合,而自己说了些什麽却全然不知道了。
“言希!言希!你怎麽了?”
耳边传来焦急的话语,身子也轻微摇晃起来,是在说我吗?那人温热的气息也越来越近,倒仿佛像是在做梦一般,做梦……
“言希!”明世云看著那人像是碰触到什麽扎手的东西一般还不等他挨近整个人向後仰了过去,幸好及时抓住了他,才没有让这人仰倒,将他扶好,明世云又与他拉开了距离,看到他总算不像刚才那样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之中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带有了那麽一丝苦涩,此刻他也舍弃了“本王”的自称,“言希,刚刚是我唐突了,你没事吧?”
柳言希定下神来,待两人又重新坐好,却又再次沈默无言,忽闻明世云一声长叹。
“言希,有件事我就是不说,想必你也明白,”明世云似是在看著眼前这人,似是目光又望向那不知名处,“我对你有好感,可是,并不是只有好感这麽简单。”
柳言希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时听到自己最期盼也最害怕的话语,心里像是涨开了一般,酸酸软软的,他不知道这时自己该说什麽,该做什麽,只能依照自己感觉来行事。
“别走!”明世云按住了柳言希放在膝上的双手,阻止了他的动作,“言希,这一切难道只是我的自作多情吗?可是我知道不是。”
双手之间的温度渐渐传到身上,柳言希看著明世云那虽是等於说出爱慕之言,但却仍旧像是平时那样认真的表情,想要回应什麽,可是妹妹的影子却在心头掠过,妹妹的欢笑、哭泣、羞涩、犹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出现,他什麽也不能说,什麽也……
明世云感到那双手渐渐抽离,他的心也同时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他并不是万事都成竹在胸,算无遗策,在今日说出这些肺腑之言便决定不会违背本心,虽然前途不明,可他已经有了面对一切的意志,他自认不会看错柳言希在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情意,只要今日柳言希一旦点头,他便会有信心走下去,可是万万不会想仅仅是一开始便会是这样的结果,直到那双手完全地抽离,明世云已经完全明白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又重新坐好,即使失望,但明世云仍旧有礼说道:“刚刚失礼了,还请言希勿怪才是。”
柳言希看著那人在面前起身,听著脚步声消失,房门又重新关上,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这间禅室也始终无人进来打扰,看到夕阳的余晖照射进来之时,柳言希才用极慢极慢的动作起身,仿佛全身已经生锈了一般,再也无法用任何大力去碰触,等到柳言希回过神来,他人已经在白昭寺外了,这一路出来似乎有人对他说什麽,问了什麽,自己又是如何回答的呢,昏昏噩噩地上了马车,准备昏昏噩噩地回府,再准备昏昏噩噩地睡上一觉,这所有的一切便会忘了吧,然後还是照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