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我能跟你说说话吗?”
后妈一愣,笑脸变得有些黯然和无奈,“小尹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看的出来你似乎很担心我不同意你跟致远的事。”她放下手里的工具,慢慢脱下胶手套放在料理台上,转过头慈爱地看着他,但眼神里透出一抹少见的锐利,“我呢,不会反对什么,我就一个想法,我儿子必须找一个爱他、疼他的好男人才行。”
“……”尹真大双目,他原以为后妈会说“两个男人在一起终究不会被社会认可”之类的道理,却没想到她会说这样一句话,虽然其中的意思明显透着对他的不信任,但那份对于儿子深厚的爱护之意令他为之动容。
“小尹,不是我对你有偏见,致远他昨晚也跟我说了,说你对他有多重要,说你对他有多好,有多喜欢他。这些我不怀疑,我也看得出来你对他的那份心思。我在乎的是,你的身份背景跟致远差得太多,他是农村人,还带两个孩子,而你是城里人,有知识,各方面都比致远优越,我不质疑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就问你一句,你家里人是怎么看待你跟致远的事的?会用正常人的态度接受致远吗?”
尹真半张着嘴怔愣,说实话,他被后妈给震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平时看着很温婉、没什么主见的农村老太太会有这样犀利的一面。
尹真在心里问自己,其实这母子俩是亲生的吧?
“伯母,我真高兴您没有反对我们。”尹真诚挚的笑着,“至于我家里人,您完全不必担心。”
其实尹真的性向老早就跟他家里人说开了,就在他发现田致远跟莫晓天在一起后决定出国的前段时间。当然了,挨骂是免不了的,但好在父母开明,没怎么计较他。之所以轻易饶了他,是因为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知道同性恋是怎么回事,尤其是母亲,在大学授课的时候,还专门做过几次同性恋的课题讲座,她教过的某一届学生当中,就有两对男同。
老两口自然都知道同性恋不是病,根本治不好,所以气过骂过之后就平静了,只叹他们不走运,生了个同性恋的儿子。
尹真当然也很愧疚,不能给家里传宗接代。他出国后老妈还经常打电话不死心的问他在国外有没有找女朋友什么的,尹真说,女盆友没找,男盆友倒是换了两个。他妈就气得摔了电话,以后再也不打了。
回国后,他爸妈看他真的对女人没意思,也就彻底死心了,但又开始担心他找不到男朋友,怕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下去,三病两痛的都没人照顾。偏偏这种事儿他们还只能干着急,没别的办法,总不能让他们到外面找熟人说,诶,有没有合适的男人啊,介绍给我儿子吧,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当他们知道有田致远这么个人存在的时候,差点叩谢菩萨大发善心。不过得知只是自家儿子单相思之际,老两口又蔫儿了,进而对他此次名义上给人家做保姆实则别坏居心要追人家的行为没抱什么希望。
尹真呵呵直笑,“所以啊,伯母完全不用担心我爸妈会嫌弃致远的问题,他们巴不得我现在就把致远领回家给他们看呢。”
后妈愣愣的听着,到最后都有点不可思议的懵了,因为在她看来,两个男人在一起的事儿那是背德的,她也就是因为致远不是她亲生的,她自觉没立场插嘴才无奈同意,可尹真那是亲生父母,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做出那么丢脸的事呢?
不可思议。
但不过正因为这样,她的致远也就不会被尹真的父母看不起了吧。
后妈这次是真的笑开了,眼角都闪着光:“小尹,既然你爸妈是这样的态度,我就不担心什么了。”说完这话,她迟疑了一瞬,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下了决心般地说:“小尹,我老婆子不懂你们年轻人那些情啊爱啊,我只求你一件事,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们将来因为什么事而不得不分手,要好聚好散,不要把所有的过错和责任都推到我致远身上。”她略显浑浊的眼睛里,浮现一股深切的疼惜,“他经不起第二次打击。”
“……”难怪田致远说他后妈知道他的性向,原来还是因为当年那件事。
莫晓天,你到底做了什么。
衣服洗好了,尹真从洗衣机里捞出来晾上。看看时间,快中午了,想起陈扬的事,尹真决定给田致远打个电话问问。
结果拿出手机一看,没电了。
回到书房里,找出充电器冲上,开机,手机立刻嘀嘀嘀连续响了好几声,都是手机关机时的来电提醒。尹真打开一看,全是大哥打来的,一共五通,时间都在昨晚凌晨三四点的时候。
尹真心里跳了一下,他大哥这种时间打给他,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吧。他不敢耽搁,赶紧开机打回去。
电话通了,大哥先是骂了他一顿,之后才说是爸爸昨晚两点多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突然晕倒,一家子连夜把他送到医院,忙活到现在也没休息。
“那爸爸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啊?”尹真一听就急了,自责昨晚睡前怎么没有查看一下手机。
【还好,只是高血压突然犯了,送医院送得及时,没有大碍。你什么时候回来?】
“当然是尽快了。”父亲生病入院,他这当儿子的当然要快点回去看看才放心。
挂了电话,尹真立刻收拾行李,可收拾了一半,突然想起田致远这儿还有一摊子事儿没解决呢,他这一走,孩子没人管,他可怎么办呢?
一时间又为难了。
最后尹真还是打了田致远的电话,询问陈扬的事。田致远说,已经没问题了,只要交罚款过两天就能出来,但是那个老千一时半会儿还拿他没辙。尹真放了心,这才跟他说他爸爸住院他要回s市的事情。
田致远很惊讶,对尹真突然要离开表示很不舍和哀怨,沉默了半晌后讷讷地问他多久才会回来,尹真忍不住逗他,是不是舍不得他,结果田致远一本正经地说,那是当然啊,我会想你想的睡不着觉,一个人自、慰的。最后尹真红着脸骂了一句去你妈的。
田致远让他先收拾东西,他打电话帮他订票,一小时后赶回来送他到县城的火车站。
挂了电话,尹真笑眯眯地继续收拾行李。
在这个书房住了一个多月,好多东西都随手放着,书架上啊,电脑桌上,小衣柜里啊,趁着收拾的契机,尹真也顺手将这些地方规整了一遍。
妞妞和鑫鑫见尹真收拾东西,显摆似的凑上去,给他帮倒忙。
“小祖宗,叔叔不需要你们帮忙。”尹真恼火地把鑫鑫从书架上翻掉下来的书一本一本捡起来,放回书架上,“你们俩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叔叔不识好人心!”妞妞冲他做鬼脸。
“……”尼玛,骂他是狗啊。
尹真哭笑不得,认命地继续捡书,捡到最后,发现书架的脚边还掉了个纸盒子,不大,就寻常鞋盒的大小,盖子上面厚厚一层灰。尹真把它捡起来,顺手打开看了一眼,里面都是些旧东西。有个木质的小猪,很精致,但看得出来是很多年前的玩意儿。还有其他一些小玩意儿,尹真扒拉了一下,发现最下面还有一封信。
尹真看着这封信,双眉慢慢皱了起来――
白色泛黄的信封,正面用红色的墨水笔画了个一箭穿两心的小图,因为时间太久远,小图的墨迹已经散开了,氤氲在白色泛黄的纸张上。
尹真感到自己的手在发抖,他还记得自己当年是怀着怎样忐忑而激动的心情将这个在如今看来土到掉渣的图案仔仔细细画上去的……
☆、第28章
田致远送尹真到了火车站,看着他沉默的侧脸,心中非常不舍,如果不是赌场的事还没处理好,他一定要跟着他一起回去拜访他的家人。一想到这个,他心里就挺过意不去。
但是尹真现在并没注意到田致远的心情,他还沉浸在看见那封信的愤怒情绪里。
昨晚得知田致远当年有喜欢过自己时,尹真除了意外惊喜还有开始怀疑,会不会是莫晓天也喜欢田致远,所以根本没有把他写的信交给他,可能背着他把信丢掉,对他隐瞒这件事,然后自己取而代之。
现在看来他并没有隐瞒,信的确交给他了,显然田致远也看过,可为什么他们还是错过了呢?
在昨晚之前,尹真虽然不待见莫晓天,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当年的事情。他变得讨厌他,是因为回国后知道田致远被学校开除、莫晓天在他们的恋情被曝光时当着所有人的面,矢口否认自己跟他的关系。
作为好友,尹真知道莫晓天素来胆小懦弱,但是这种时刻也不能只为了自己就把两人之间一年多的感情给撇的一干二净啊。
尹真很生气,他当年全心全意暗恋着的男人,莫晓天捷足先登却又不好好珍惜,实在令他失望。
可今早看到那封信之后,尹真深深怀疑起这个昔日的好友,怀疑起他当年是否有从中做过手脚,致使他跟田致远错过这七年。
尹真这一路上都沉着脸,田致远只以为他是太担心他爸爸的病情,一边安慰着他,一边把车开得又快又稳。
“尹真,车站到了。”田致远停好车,转头见尹真还手肘支着车窗拳头抵着下巴沉思,两眼拧着窗外某一处,不禁拿手推了他一下。
尹真回过神,哦了一声,想了下,说:“致远,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正要开门下车的田致远又停下来,“什么?”
“你当年跟莫晓天是怎么在一起的?”
田致远神色一滞,“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自从想起大学时暗恋过尹真的那段时光后,田致远自然也想起尹真和莫晓天当年是好朋友的事情,虽然两人还没有正式谈论到他,但彼此都已经心知肚明。若不是陈扬的事情从中截断他们的谈话,昨晚可能就会说到他以及他当年和他的那段感情。
尹真鼓起腮帮子吹了口气,有些浮躁地说:“好奇想知道,你们之间是谁先表白的,简单说一下。”
田致远靠在椅背上,想了想,淡淡地说:“是他先说喜欢我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在感情上不是很灵光,那时候喜欢你,可是连跟你说句话都不敢……”
莫晓天那时候其实很不起眼,跟长相漂亮气质出众的尹真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他的胆子还特别小,走路都低着头的,带着黑框大眼睛,除了学习好其他都不行,田致远十次看见他有八次都是别人在欺负他。田致远这连渔霸都敢杀的人,自然是不会把大学里那些小混混挡在眼里,只要遇到就毫不犹豫出手帮他。久而久之两个人就熟悉起来,而莫晓天跟他告白的时候,理由就是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样照顾他,让他觉得温暖,他是真心实意爱他。
还记得那天下午下课后,田致远习惯性地去大一的教室找莫晓天,到他们教室的时候,里边已经没别人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双手搁在课桌上翻来覆去玩弄一张纸。田致远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封信。
那个年代网络还不算太普及,学生之间表达爱慕都喜欢通过书信的方式,于是田致远取笑莫晓天说,是不是看上了哪个女孩子,所以写了情书。他还故意抢走那封信,看到上面一箭穿两心的图案时狠狠地笑了一番。
可没想到莫晓天突然红着脸说,这封信是写给他的。
田致远当时就愣了,看着莫晓天红透的脸不知所措。
“我只当他是给哪个女孩写的信,可他突然说信是写给我的,我吓了一跳,还在想,平时那么胆小的人,怎么会这么大胆跟我表白。”
尹真狠狠地咬了咬下嘴唇,低垂着的眸子里闪烁着怒火,“你答应了?”
“当时没有,我逃走了。”田致远垂头叹息一声,“我当时很乱,手里拿着那封信没注意,给一起带走了,后来我差不多有一个多星期不敢见他。等我决定要拒绝他的时候,他主动来我们教室找我,我没想到他会突然亲我……”
尹真偏过头看向车窗外,紧咬牙关。
田致远深吸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我大概就是没能拒绝那个亲吻吧,我是第一次真实的碰到同性的嘴唇,我被那种感觉迷住了。”
就像一男一女在一起,平时可能没什么暧昧的感觉,但一旦身体接触,碰触到了禁忌的地带,心里就不可避免地会激起一些涟漪。而且,对田致远这个农村小伙子来说,一男一女亲个嘴就是很羞耻、需要负责的大事,他被莫晓天亲了之后,不仅仅迷住了那种触感,他还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乞求般的爱慕,那一刻,他没能狠下心拒绝他。
尹真冷笑了一下,打开车门。
好你个莫晓天,枉我一直相信你,你竟然从中破坏,横刀夺爱!
田致远一愣,看了下手机,“时间差不多了?”
尹真低着头酝酿了一下情绪,对田致远展开一个爽朗的笑容,“是啊,再说下去我怕要错过这趟车了。”
田致远下车帮他拖出行李箱,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建设银行的卡,说:“这个给你,里面有三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
尹真吃了一惊,当即就给他推回去,“你给我这个干嘛?我又不缺钱!”
田致远很固执地握着尹真的手,将卡塞在他的掌心,结巴着说:“我知道你不缺钱,我就是给你而已,拿着吧。”
尹真奇怪地瞪着他,犹疑地说:“你给我这钱是什么意思啊?让我替你保管着?”
田致远的脸有些可疑的红,“你这么说也没错。”
尹真想了想,不懂他什么意思,这时,车站广播开始报时,催促乘客尽快上车。于是田致远就这么握着尹真的手把他拉到火车的入口处,愣是没让他把那张卡给退回来。
火车启动之后,尹真打开车窗冲田致远摆摆手:“快点回家吧,路上开车小心!”
火车渐渐加速了,田致远跟着车速开始小跑起来。
尹真哭笑不得,这又不是一别经年,犯不着这样吧,他趴在窗口大喊:“别追了,回去吧。”
田致远忽然大声喊起来:“尹真,你一定要回来啊,那卡里的钱是我全部的家当,你要是不会来我跟鑫鑫妞妞就要一直饿肚子啦!”
尹真愣在窗口边。
这家伙原来是怕他走了就不回来啊!
这头傻牛,要防止一个人不回来的方式是扣押他某件东西吧,哪儿有人会想到把自己的存款交给别人的?万一他走了真不回来了呢?他岂不是人财两空?
火车已经启动到正常速度,田致远的身影很快缩小。
尹真突然产生一股冲动,他不想走了。他从头顶的栏杆上拖下行李箱,快速走到出口,结果被火车上的乘务人员给拦了下来。
尹真撩开白色的窗帘,眼巴巴地张望着越来越远的站口,他已经看不见田致远的影子了。
火车到站是深夜十一点,大哥开着车来车站接尹真,回到家里简单冲了个澡,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兄弟俩就赶到市中心医院去看望父亲。
市中心医院条件很好,大哥给老父亲办的是单人病房,进去的时候,老两口正在看电视。
“小真你回来啦!”
老两口看见一个多月没见面的小儿子眉笑颜开,尤其是尹妈妈,笑得连眼角的鱼尾纹都都出来了,拉着尹真又看又摸,直说晒黑了,身上没肉了,回家要炖什么什么补品要给他补回来。
尹爸爸看上去精神还不错,躺在床上看着尹真也是笑呵呵的,双下巴随着笑声一颤一颤,只是脸色还是很苍白,肉肉的手背上还贴着打完针后没撕下来的胶布。
“爸,对不起啊,我回来晚了。”尹真搬个椅子坐在床边,拉着老头儿的手认错,“您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尹爸爸欣慰地笑着点了下头,慢慢地说:“没大碍,就是你哥小题大做,非要给你打电话。”
尹真板着脸,说:“那哪儿能不给我打电话啊?您生病住院,我做儿子的不回来孝敬您那还是儿子嘛。”
尹爸爸无奈地闭眼笑笑,他这个小儿子就是嘴巴甜。转过头看他,“你在那个田致远家里过得好不好啊?看你晒这么黑,挺辛苦吧?”
尹真笑嘻嘻地帮他爸拢了拢病服的领口,说:“我啊,不知道多悠闲,说是去给他做保姆,实际上我除了管教一下小孩儿,什么事儿都没干。他啊,对我可好了。”
尹真特得意地跟他爸讲起了这段时间的经历。
“那么说,你已经把那小伙子给攻克了?”
“那是当然,您儿子这么帅,他要看不上我绝对瞎眼了。”
“你啊,再过两年就三十了,别这么轻浮。”尹爸爸开始严肃地批评尹真的得意忘形。
尹真缩缩脖子,偷瞄了他大哥一眼,跟他爸认错,“哦,我知道了。”
大哥看看时间都过了凌晨一点,便打发尹真带妈妈回家去休息。尹真刚刚下火车没多久,的确是需要休息,于是领着妈妈开了大哥的车回家,决定明晚开始他来陪床。
尹真的家在s市某大学旁边的小区,尹妈妈退休前就在这所大学任教,房子是早年由校方住持集资建的,两室两厅,尹真和哥哥小时候就住在一起,后来哥哥有能力之后就自己搬出去了,尹真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就只有两个老人。
休息够了开着大哥的车子行驶在s市宽阔的大街上,忽然有一种终于回归了社会的感觉。
白天在医院照顾爸爸,晚上跟大哥轮流陪夜,尹真尽足了孝道,四天后医生就说尹爸爸可以出院了。一家人很高兴,办了出院后开车回家。庆祝爸爸出院,被小儿子洗尘,庆祝小儿子恋爱成功,老妈做了一桌子好菜,一家四口和乐融融地吃了一顿。
“小真啊,你什么时候带他回来给妈看看?”饭后,一家人在客厅里聊天,尹妈妈忍不住问起田致远。
大哥也附和,“是啊,既然你们俩已经在一起了,这次爸生病,他就没想过要跟你一起回来看看?”
尹真正在吃西瓜,闻言放下西瓜,抽了纸巾边擦嘴边说:“他不是不来,他是有事要忙。”想起田致远所谓的忙,尹真迟疑了一下,决定撒谎:“我走的时候他正有一批鱼要出手,人家老板上门提货,他走不开。”
尹妈妈哦了一声,“那也是啊,生意重要,客户上门,不能不接生意。”
尹爸爸碍于身体状况不能吃甜食,手里抱着一杯温白开,也赞同道:“农村人挣点钱都辛苦,那孩子恐怕也不容易吧。”
尹真的眼里闪过一瞬疼惜,岂止是不容易,简直受了大罪。
在家里坐了一会儿,大哥要回自己的住处,起身跟爸妈告别,尹真送他到楼下。
到了小区停车场,尹真叫住他大哥,“大哥,莫晓天是不是考上检察长了?”
大哥开了车门回过身,“是啊,也刚考上没多久,还特地到妈他们学校进修了一个月。怎么?”
“我上次在元水镇看见他了。”
大哥眉头一皱,“他去元水镇干什么?该不会是去找你那个田致远的吧。”
尹真双手抱在胸前,冷哼了一声,“他敢,致远现在可是我的,七年前是他自己放手的,七年后想抢回去?他有那个资格么?”
大哥拍拍尹真的肩膀,说:“好了,别这么尖锐。小莫他家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能靠自己走到今天不容易。”
尹真想起了什么,气盛高傲的表情讪讪起来,“可那也不能成为他伤害田致远的理由。”
回到家里,爸妈已经睡下了,尹真洗了澡会自己房间,看见书桌上的手机在闪,打开一看,是一条未接来电。
尹真看到号码,笑眯了眼,迅速关紧房门反锁,然后跳上单人床开始回拨。
电话通了,尹真的心砰砰直跳,为了不让爸妈听到,他刻意压低了嗓音,“喂?致远你还没睡觉啊!”
【是啊,睡不着。】田致远的声音也压得很低,想必跟他一样,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孤枕难眠,【你爸爸身体怎么样了?】
“今天下午已经出院了,没事。”
【那……那你什么时候……】
尹真坏笑起来,“怎么?想我啦?”
【嗯,想你了,你一走我就想了,特别想,我都好几天没怎么睡觉了。】
尹真一愣,他还以为田致远对这种事会羞于启齿呢,没想到他还真直接,于是心里一阵甜蜜,可脸上却止不住热起来,躺倒在床上,闷闷地说:“我也想你了!”
然后,各自都不再说话了,耳边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尹真闭着眼,仔仔细细感受着电话那段的呼吸声,极力想听清楚,就这样感受着,感受着,脑子里浮现出田致远压在他身上、迷恋地凝视自己时粗沉的喘息模样……他感到自己下面有反应了。
“致远!”
【我在。】
尹真拉下自己的睡裤,左侧躺,把手机压在左耳下面,右手握住自己的小小真,“我们来电话做( ⊙ o ⊙)爱吧!”
☆、第29章
田致远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热情和外放,都因为尹真而释放出来。以前连钙片都不太敢看的他,现在居然闷在被子里跟尹真隔着电话互相自o(n_n)o慰。
“想象一下我躺在你身下的样子,自己握着你二弟,慢慢抚摸,想象那是我的手在摸它……”
尹真的声音通过手机传达过来,紧贴着耳蜗,就好像他真的在身边一样。田致远心中感到特别羞耻,但又忍不住听从尹真的话去做,将手伸进裤子里,握住他早就火烫坚硬的二弟。
“动一下吧,上下动,一定要让我听到你的喘气声才行。我现在也是哦,光是想着你的样子就已经硬的不行啦,好舒服啊,都有种要忍不住射出来的感觉了……”
田致远满头大汗,手机里传来尹真急促的喘息,低低的叫着他的名字的呼唤,一声一声,像小猫的爪子,挠在田致远的耳蜗里,心尖上,逼得他快要发疯了。
“尹真!尹真!”田致远快速活动着右手,大口呼吸着,感觉真的要缺氧了,他紧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尹真被他压在身下被他顶到哭的画面。
“是不是很想插o(n_n)o进来?我也是哦,我自己正在扩张,用了点润滑剂,听见没有,有一种很粘腻的水水的声音,好不好听?你插o(n_n)o进来好不好?是不是觉得我的里面很热,很烫,有没有觉得快要熔化掉……啊,我不行了……”
“尹真!尹真!你这个妖孽!”田致远的小腹猛地窜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火热,浑身的肌肉都紧绷到极致,尹真那淫o(n_n)o秽而大胆的言辞、情o(n_n)o色又透着压抑的喘息呻o(n_n)o吟,终于把他逼上了巅峰。
天各一方的两个人,此时都是满手的粘腻,浑身汗水,静静地躺着,耳朵紧贴着手机,感受另一人的气息。
“致远,舒服吗?”电话那端的人又坏笑起来,想必已经从余韵中恢复过来。
田致远的呼吸还微微不稳,不过他笑了。依旧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把手机压在耳朵与枕头之间,他伸手在床头柜上拿了纸巾,一边慢慢擦着手,一边说:“尹真!我爱你!”
那边的呼吸声忽然又急促起来,但这次明显不是因为情o(n_n)o欲的关系,而是非常气恼地低吼:“田致远,你这是犯规,如果我回去的时候你不好好再对我说一次这三个字,我就不帮你带孩子了。”
田致远顿了顿,非常害羞地说:“不带孩子也可以啊,带我二弟就行。”
“……”
次日,尹真拖了大哥作陪,到商场里买了很多小孩子吃的玩的东西,整整两大包,之后又到品牌男装店给田致远挑选了几身新潮的衣裤。
大哥鄙视尹真,“看看你这贤妻良母的样儿,还真把自己当人家媳妇了?”
尹真怒瞪他一眼,反驳:“什么叫我把自己当人家媳妇?我现在本来就是他……不对,怎么是媳妇儿呢?是男人!我是他男人!”
大哥耸耸肩,“都一样,都是给他看家带孩子的!”
尹真:“……”
买好了带给他们的东西后,尹真跟家里人确定了离开的日子,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
这天傍晚,尹真来到市检察院的大门外,对下班走出来的戴着黑镜框眼镜的男人挥挥手,笑着说:“好久不见,晓天!”
在s市的一家水吧里,尹真和莫晓天面对面坐着。这家水吧装修得很有品味,座位都是小包厢式的,清静幽雅,很适合他们这样一边喝东西一边谈事情。
莫晓天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t恤衫和黑色的长裤,中规中矩的打扮,就跟他以前一样。唯一变了的是他脸上那副眼镜,跟过去的黑框比起来,无框的眼镜衬得他很有气质,比过去帅了几分。
“你变了很多啊。”尹真拿勺子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含笑注视对面的莫晓天。
莫晓天也笑着,但是笑得异常朦胧,“你也变了不少,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想见我的。”
尹真讶然,“怎么会呢?说起来,我们从高中同桌开始,一直到大学都是最好的朋友。之所以这么多年不联系,那也是我们都有自己的事业要忙啊。”
莫晓天垂下眼,“那今天怎么突然来找我?”
尹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晓天,你似乎不想见我。”
莫晓天抬起头来,之前淡淡的笑意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知肚明的平淡,“从我对致远表白的那天开始,我就没打算再见你。我想你那时候突然出国,走的时候也不跟我联系,心里对我也肯定有所怨恨,既然隔阂早就产生过,现在何必装熟稔呢?”
“……”尹真有些惊讶,惊讶于莫晓天的坦白直接,过去的他,可不是现在这样,胆小又畏缩,沉默寡言,喜欢把什么事情都默默埋在心底,七年不见,他已经变成另外一个莫晓天。尹真垂眸,按住额头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眼神也变得更为犀利。
“既然你这么直接,我要是再跟你套往日的交情,就显得我下作了。”尹真冷淡地笑笑,“晓天,我今天来就为一件事,你跟我说实话,当年我写给田致远的那封信,你根本就没告诉他是我写的对不对?”
“……你今天原来是为了当年的事找我兴师问罪的啊。”莫晓天惨淡地笑着,眉宇间尽是沧桑和疲倦。
“那到底是不是呢?”尹真看着这样的他,眼神坚定,他什么都可以包容莫晓天,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当他意识到,曾经原本有可能应该属于自己的爱情是被莫晓天从中作梗窃入己手时,他就再也没法淡定了。如果田致远一开始选择的人是他莫晓天,又或者他们当初在他出国后一直没有分开,他今天就算知道当年的事情不对劲,也不会坐在这里质问他当年的事情。
莫晓天紧抿了一下唇,顿了几秒抓过桌上的那杯清水狠狠喝了两口,点着头说:“是,我没告诉他。我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他,是我还没告诉他之前,他自己先入为主,以为那信是我写哪个女生的,然后当我说这封信是写给他的时候,他就误会是我写给他的了。”
“所以你也就将错就错了?”这个问题,尹真在车站问田致远的时候就有所感知,想不到还真是这么回事。田致远那头笨牛,难道平时就没注意过莫晓天的笔迹跟那封信对不上号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我也喜欢他呀,我胆子小不敢说出来,但是他自己先入为主以为我利用那封信跟他告白,也不给我说清楚的机会,所以我就顺着他的误会承认了而已。”
“晓天,你知不知道你其实是偷窃了原本属于我的爱情?”莫晓天大大方方的承认让尹真气血上涌,哪有人是这样子无耻的?抢了别人的东西却没有半点愧疚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