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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恕己忍无可忍,一把将字纸抓了起来,恨不得一把撕了:崔晔!
    崔晔抬头,袁恕己道:你不是有派人暗中保护她么?人呢?
    崔晔道:昨儿给她借口支了回来。
    袁恕己心口发窒:那她怎么忽然辞官不告而别,偏偏还在赐婚的节骨眼上?
    大概是因为崔晔停了停,道,她以为这是为了她跟现在这位周国公的亲事吧。
    袁恕己屏息:武承嗣?手中的字纸缓缓飘落。
    崔晔点了点头,重把字纸按在桌上,缓慢拂开。
    那天在怀贞坊里,阿弦主动抱着他示好,崔晔却拒绝了。
    他当然心喜阿弦,甚至恨不得就同她有燕好之实,但是对他而言,正也是因为这份至高无上的喜欢,让他想要在两个人真正的结为夫妇后,再行周公之礼。
    所以当时的拒绝,并不仅仅是因为他自小的礼法教养,而是那种独一无二的感觉。
    当时他说了那句话后,阿弦问道:真的会吗?
    崔晔道:当然了,一定会。
    我会嫁给阿叔?她不放心地追问。
    崔晔忍不住将她腮边一缕头发往后撩过去,指腹碰到那湿润的肌肤,似乎能听到嘶嘶然,有什么东西在指尖流淌。
    阿弦会嫁给我。喉头一动,他终于忍不住,抱一抱应该是没什么的,当然没什么。
    于是探臂,将阿弦用力揽入怀中,嘴唇在她的发端蹭过,喃喃道:只能是我
    虽然一再逾矩,qíng难自禁,然而也正因如此,他察觉自己的qíng感犹如炽热的岩浆,若不收敛,等蓬勃而出无法控制后就晚了,所以宁肯qiáng忍,只等那一天再随心所yù地越过雷池。
    可除此之外对崔晔而言,还有一个不可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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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崔晔那样坚决的回答了,但对阿弦来说,只怕仍未敢尽信。
    何况近来长安城里波谲云诡,之前她去崔府寻他,到了门口却又返回,足见她心绪变化之大。
    在发现她躺在雪堆里一动不动的时候,崔晔的心弦都随之绷紧,他知道阿弦心里必然是苦海翻腾五味杂陈,所以才让怕冷的她居然如此,竟似自bào自弃孤注一掷一样。
    而在怀贞坊里她的主动求欢,也可见一斑,若是平日里的她,哪里会如此不顾一切?
    崔晔提笔,细细地紫毫笔尖儿不为人知地轻轻颤抖。
    忽然无从落笔。
    袁恕己打量着他平静无波的脸色:你当真不知道她在哪里?她甚至连你也没有告诉?
    原本从户部听说消息后,袁恕己隐隐惊怒,但虽然震惊,却并不完全是因为阿弦的突然辞官而去,而是在他心底几乎瞬间认定:此事崔晔是知qíng的。
    甚至袁恕己怀疑:阿弦的辞官,也有崔晔的手笔在内。
    就算他不曾参与,以阿弦跟他之间的关系,阿弦也必然会同他商议。
    此刻,面对他的询问,崔晔道:不知,她并没有跟我说过。抬眸安静地看向袁恕己:因为阿弦知道,如果跟我说了,我是不会放她离开的。
    袁恕己皱眉:那么
    刹那间心中转念阿弦是从豳州桐县而来,且桐县对她来说是极具有特殊意义的地方,莫非她挂冠而去,是回桐县了么?
    的确,长安城里这般qíng形,实在叫人提心吊胆,尤其是最近高宗察觉了她的真实身份,虽然阿弦告诉他的时候口吻是轻描淡写的,但袁恕己仿佛看见了这件事背后那张牙舞爪的yīn云密布。
    袁恕己本要询问崔晔阿弦是否会回到桐县,但是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何必对他尽说心底所想,明明被赐婚的是他,本该如愿以偿的是他,他居然在此做没事人般,阿弦到底是怎么想不开居然喜欢这种心思深沉如许、几乎叫人不悦的人。
    想到这里,反觉着阿弦走的好。
    那好吧,袁恕己后退一步,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
    崔晔淡淡地一点头:少卿慢走,不送。
    袁恕己重重地喷了口气,转身出门。
    等到那道英武的身影消失眼前,崔晔垂眸望着面前被袁恕己捏皱了的字纸,用手将上头的褶皱一一抚平:第一时:心动多静少。思缘万境,取舍无常,忌虑度量,犹如野马,常人心也。
    正是孙思邈教授的《存神炼气铭》本篇,他方才默写。
    崔晔目光下移,看到第四时:心静多动少。摄心渐熟,动即摄之,专注一境,失而遽得。
    目光在失而遽得四个字上停留许久,崔晔不禁叹息。
    心中有一句话,是先前想告诉袁恕己、却最终没有说出口的:现在这种qíng形,或许让她暂时离开长安,才是上上之策。
    他想了想,搁笔,将抽屉打开,从里头取出一个同样带着褶皱的卷轴,悄然打开看时,却见竟是一副惟妙惟肖的人像画,画上之人眼神灵动,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谁。
    崔晔打量之时,外间脚步声响,他听在耳中,不动声色地将画轴又卷起来。
    侍从的身影出现门口,躬身道:天官,宫内来人,说是请天官尽快入宫。
    第278章 独一无二
    听到宫里来人, 崔晔停笔起身,入内更衣。
    才换好了衣裳,就见卢夫人满怀忧虑自门口进来:听说宫里传召?
    是的母亲,崔晔行礼:我正要进宫。
    卢夫人愁眉不展地看着他:可是为了阿弦的事?
    崔晔垂眸:尚且不知如何。
    卢夫人走前一步:为什么圣上赐婚的旨意才降,阿弦就你说她是不是不愿意嫁到
    母亲勿要忧虑,不是如此, 崔晔温声道, 阿弦还不知道陛下是这般意思。
    是吗?阿弥陀佛, 好歹放心了,我还以为卢夫人略松了口气, 却又关切问道:可阿弦又去了哪里,好端端地怎么辞官了?
    原先卢夫人其实倒也存着一个念头,那就是在阿弦成亲之后, 找个时机劝她辞官,毕竟要在家里相夫教子,管理后宅, 周转jiāo际等诸色事体也不轻松。
    谁知道阿弦辞是辞官了,人竟也不见了, 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崔晔安抚了两句, 恐怕宫中来使等候,便出门而去。
    卢夫人思来想去, 便转去老夫人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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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高宗忽然病发, 御医尽数都在含元殿中聚集, 连明崇俨也被极快地传召进宫。
    崔晔赶到之时, 武后正在听几个御医说明病qíng如何,原来高宗因qíng急激愤,血气上涌,引发旧疾,是以才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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