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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根本就没打算解开我的术法封印?”
    “我只是问你解开术法封印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
    宝儿化作的小狐狸本来还站在沙发上颇为闹腾,叶小孤这三两句话好像还把她给问懵了。
    脑袋里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儿,不过一时半刻之间又想不太起来。
    眼见着她捂着小脑瓜极力的思索着,叶小孤缓步走到了她身边,手中真元聚起缓缓的引渡到了她的身上。
    她本来就因为术法封印散去了修为,无法维持人形,这回有叶小孤的真元引渡,气劲一足渐渐也变得精神了不少。
    甚至于在他的真元驱使之下,在一团灵光之中化作了人形。
    昔日的容颜出现在眼前,叶小孤一下子就将她拥入了怀中。
    宝儿一时半刻之间还没缓过神来,不过这会儿她也不好说是咬他两口,只能急得破口大骂。
    偏偏他还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只是抱着她也没应声。
    窗外的夜色渐起,这连日来的奔波似乎也就此划上了休止符。
    ……
    云雾升腾,群山掩映,袅袅几许悠扬的笛声传扬四方。
    陡峭的山道不设常道,寻常樵夫怕是难登这险峰,不过今日这云雾之中还是有一个人沿着这山脊走了上来。
    云雾之中,那人手中锡杖一步一响,伴随着锡杖上金环碰撞,相声悠扬无形之中也将四周的云雾为之一清。
    那人脚上穿着一双草鞋,步履踏实一步一缓。
    山道陡峭,他也没有左顾右盼,只是专心致志的走着。
    这一走便是生生从白天走到入夜,又从入夜走到了白天,白天黑夜,黑夜白天,生生是走了好几天。
    等到最后那锡杖轻响破开云雾,眼前的一切终于是豁然开朗。
    红粉枝头生桃红,一树一林自逍遥。
    这看似险绝难近的绝峰之巅,竟然还藏有一片如此繁茂的桃林?!
    那人手持锡杖似乎也并不惊讶,只是持杖静观。
    桃花林里偶尔传来一小段笛声,约摸只是三五个调子,随即就再无余音。
    明明是听到了这笛声,这登山之人也没有高声言语一句或是刻意弄出什么响动。
    绝峰之巅,山风却温柔徐徐,不曾扰人分毫。
    伫立良久也不知过了几个日夜,突然某日那桃花林深处传来一阵无源微风。
    那风中带着一股莫名的异香,一路吹来林间的桃花尽显盛放,恰如三月阳春之时。
    手持锡杖而立的那人一见着这动静,低头恭敬道。
    “打扰宫主清修,元德实在惶恐。”
    “你若真是惶恐就不会上这山来了。”
    那香风吹过却没见着正主,桃花盛开处只听着幽幽的一个声音应了一句,话语之间听不出喜怒。
    这手持锡杖之人原本就想到过这次行程不会太顺利,但是他还真是没想到会被一句话堵回去。
    锡杖之上不饰金玉,他也年过半百一般花发难掩,衰老不堪,身上只是一袭破旧的灰白僧衣,看起来格外的萧索。
    只不过这些自然不会让那林中之人可怜几分。
    心念之间,他整理了一下措辞,把头又低下了些,恭敬道。
    “门中弟子回报,在万道盟驻地发现了一个男子,身上的气息极类似于那个人。”
    “……多久的事?”
    “约摸七日前,大概是俗世七月有余。”
    “……”
    话语落下,林中没听见什么回应,只是那手中的锡杖突然迎风作响,叮叮当当响彻了这险峻绝峰。
    ……
    南市,一品居。
    “快来吃饭了。”
    “吃什么?”
    正午的太阳有些晃眼,即便是放下遮阳的窗帘依旧是有些亮得慌。
    房间里缓步走出来一个女子,她穿着一袭紫色的薄纱睡裙,这会儿好像是不太合身似的,一边走还一边扒拉了两下。
    她这么大大咧咧也没怎么注意,扒拉之间难免显出了一点儿白。
    还没等她多走两步,桌边一个男人就放下碗筷走到了她身前,伸手把她的衣领理了理,轻声道。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在家里也得懂规矩。”
    “呸!真懂什么规矩,你还让我穿这身儿?”
    说话间,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男人,他的模样不说,脸上的半张青木面具实在是有些惹眼。
    两人对视了一眼,叶小孤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凑近了她身前亲了她一下。
    这会儿她倒是没闹些什么,十分听话的受了这一吻。
    “今天吃的什么?”
    “冬瓜排骨汤。”
    “冬瓜排骨汤?怎么感觉昨天就是吃的这菜啊。”
    “你还记得昨天吃的什么?那你记不记得昨天我对你说过什么?”
    “啊?”
    这话倒是问得她一时接不上话来,明明不过是寻常小事,她好像还突然愣了一下似的。
    叶小孤也没有多问,牵着她的手,轻声道。
    “吃完饭再想。”
    “我是不是又失去记忆了?”
    “没有,你这小脑瓜正常得很。”
    说话间,他又回头抱着她亲昵了一会儿。
    从万道盟回来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一品居里重新响起了锅碗瓢盆的声响,只不过隐隐却没有昔日那般热闹。
    回来的这段日子,他时常抱着宝儿发呆,放空一切什么都不去想。
    虽然有许多牵挂的人和事,但是这段日子他只想完整的属于她。
    只不过……
    宝儿拿着的小勺一颤,不算大的冬瓜一下子掉到了碗边。
    他还没来得及说两句,怀里的她突然在一道璀璨灵光之中化作了一只懵懵懂懂的小狐狸模样。
    突然遇到这样的变故,她似乎也有些奇怪,只不过她也没有开口问询一句,单单只是茫然的看了看四周。
    过了一会儿她的那双眸子里好像也失去了灵动。
    叶小孤冷着脸将掉在桌上的冬瓜塞进了嘴里,随即突然“嘭”的一拳砸在了桌上,吓得怀里的小狐狸起身便躲。
    不过她也没有逃多远就被叶小孤信手抓住。
    熟悉的模样,不熟悉的眼神。
    他没有言语什么,只是紧紧的抱着这小狐狸,只不过这一次怀中的小狐狸一个劲儿的扑腾,爪牙齐出,一爪子就是一道血痕。
    或许是这痛楚惊醒了他一般,叶小孤突然抬起头来茫然的四处看了看,不知怎么的泪水就湿了眼眶。
    “宝儿!!!”
    声嘶力竭的喊叫突然在午后响起,这声音里的悲切甚至传出了一品居,回荡在整个南市上空。
    就在许许多多普通人还在惊讶于这突然响起的声音从何而来之时。
    一品居外的广场,突然出现了凭空出现了一个女子。
    那姑娘生得伶俐,模样看起来不算大,身着一袭红艳锦衣看起来格外的讨喜。
    突然出现在一品居,她似乎也有些错愕,只不过当她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之后,突然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信步朝着一品居走去。
    “叮~”的一声门铃轻响,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门铃响起后却没有什么人应声,只不过这姑娘也没想过会有人应声。
    她素手照着门把上一探,不管什么指纹锁,密码锁的,径直打开门就往里走。
    外面正是晌午时分,天朗气清阳光很盛,这屋里却遮掩得严严实实,她突然走进来一时还有些不太习惯。
    等到她看清了房间里的动静,原本还一往无前的气势突然一滞就站在门廊也没有开口言语什么。
    房间里,他戴着一张青木面具瘫坐在椅子上,怀里还抱着一只半大的狐狸。
    那白狐似乎是见到了她进来,突然之间还挣扎了一下,只不过他抱得很牢实,那小狐狸一时也挣扎不开。
    “开窗户换气。”
    等了一会儿,她似乎终于是反应过来,看着落地窗前的窗帘说来一句。
    不出意料,他并没有应声。
    早就想到了他的反应,这姑娘径直走到那落地窗前把窗帘一拉。
    刹那间晌午的大太阳显了出来,刺眼的阳光晃得她微微愣了一下。
    她也没客气什么,径直推开落地窗就在外面的阳台上随便摘了个果子,自顾自的咬了一口,说道。
    “你还抱着个什么劲儿?魂飞魄散了你不知道?”
    “……”
    “养着也行,反正也就当个阿猫阿狗养个十年八年就得挖个坑埋了。”
    “……”
    说话间,那果子本来就不大,她三两口吃了大半,突然心气儿一起一口就把那剩下的果子吞了,快步走到他身后,一脚就踹到了椅子上。
    “畜生!”
    “哗啦”一声,这姑娘看起来没多大,这一脚下去力气还不小,一脚就把那椅子腿儿给踹得四分五裂。
    叶小孤应声就瘫在了地上,不过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护着那小狐狸,半点儿没见松手。
    这姑娘见着他瘫在地上,下意识还想收脚,一见着他死死的护着那小狐狸,心里刚缓和一点儿的火气又腾的一下窜了起来。
    “老娘真是想要弄死你这个白眼儿狼!狗东西!忘恩负义的畜生!”
    这骂着骂着不过瘾,她照着他背上又是用猛踹。
    只听着“嘭嘭嘭”的一通乱响,这下脚之间丝毫不减留手。
    叶小孤虽是在虚间之中吸纳了混沌之息,无形之中魔心顿生,所见所闻皆非往昔。
    但是面对着她的这一通乱踹却故意卸去了真元护体,生生被踹得连咳嗽了三声,嘴角也见了血色。
    “装!你再给我装!”
    他咳嗽了两声,那姑娘却又恨恨的踹上了两脚,还没等踹第三脚突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她的模样看起来还讨喜,这哭起来的时候声势却是平白的让人直皱眉头。
    只不过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似乎还十分尽兴。
    哭到兴起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抱着叶小孤一通蹭,算是勉强把眼泪蹭了些又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这七个月,叶小孤每天都度日如年,如今见着宝儿散去魂魄化作了白狐,突然还莫名的释怀了不少。
    反倒是被身后的这姑娘一声赛过一声的哭声扰得不安宁,想了想见着她哭着哭着就停不下来,还是轻声道了句歉道。
    “对不起。”
    原本她的哭声都算是告一段落了,一听着他幽幽的这么说一句,她突然连踹带打照着叶小孤背后就是一通胖揍。
    闹到最后还不尽兴,左右看了看还想拿着断了椅子腿儿给他后脑勺上来一下。
    叶小孤正巧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见着她去捡椅子腿儿,一时也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
    “你真打算把我弄死?”
    “老娘就是要弄死你这条白眼儿狼!”
    说着说着,她捡起那椅子腿儿就要动手,却听着他幽幽的说道。
    “我早说过你不及她,她如今已经这样了,你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来打扰我们。”
    “我打扰你大爷!姓叶的,你tm给老娘要点儿脸!当初你搂着老娘笑嘻嘻的时候,脑子里想着的是这只狐狸?!”
    “……”
    “白眼儿狼!”
    她个儿不算高,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不过这骂起人来还真是比数落叶小孤八辈子祖宗来得痛快不少。
    昔日怎么享受,如今就得怎么熬,毕竟这红颜债背着了就是一辈子也不是说说就能甩掉的。
    眼看着她哭戚戚的捡起那椅子腿儿,叶小孤终于还是收敛了几分情绪,轻声道。
    “瑶儿,你这又是何苦?”
    “我苦你大爷!!!”
    这话刚落,只听着“嘭”的一声,木屑在眼前飞溅,叶小孤本就卸去了气劲,这一下直接被拍得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他怀中的那只小白狐刚才就被吓得够呛,如今叶小孤昏死过去,它机灵的一跃而起,朝着门廊就跑了出去。
    只不过它也没跑多远,眼前突然“嘭”的一声飞来一条还带着血的椅子腿儿,直直的插在它面前的地砖上,吓得它一愣一愣的一时还忘了怎么跑。
    “别折腾了,你要是跑了,这白眼儿狼估计能把我掐死在这儿。”
    小狐狸像是听懂了陈瑶的话似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巧陈瑶照着叶小孤身上踹了一脚,直接踩着他身上就走到了小狐狸面前,顺手就将它提了起来。
    “哼~变成只狐狸都还这么撩人,活该你魂飞魄散。”
    说话间,这小狐狸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陈瑶,陈瑶也没心思收拾这么一只小狐狸。
    虽然刚才说了它一句,这会儿却是顺手就把它抱在怀里,转身走向了躺在地上的叶小孤。
    叶小孤脸颊上还带着一长条红毛线似的血色,这会儿闭着眼睛好像真是昏死过去一般。
    陈瑶走到他身边却是冷哼一声道。
    “你想要趴着就接着趴着,这小狐狸我可就带走了。”
    “……何必这么逼我?”
    “何必?我还就要逼你了,怎么着?你杀了我啊,瞧瞧你现在这样儿,不是长本事了吗?你动手试试啊?”
    “宝儿是我心头好,今生唯一的挚爱,你不能……”
    “心头好!我让你好!”
    陈瑶本来还想跟他说两句正事,一听着他这话,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窝火,又照着他踹了两脚。
    这两脚,她还找准了地方,就照着他的脸上踹。
    当初宝儿在闻道会上出事,叶小孤和她在京城郊外的农场里九死一生,当时他的甜言蜜语这会儿想起来实在是让陈瑶气得快要炸了。
    她气得不行,一时也没有注意分寸。
    眼见着她那脚快要踹到自己面具之上,叶小孤暗自侧身躲了一下。
    没想到他这么一躲还正好被陈瑶给发现了。
    “挚爱?我让你挚爱!龟孙子!有本事你别躲啊!”
    这话说完,她还专门就照着叶小孤的面具上踹。
    叶小孤左右躲闪不开,正好她一脚快要落下来的时候,他突然面色一冷,一把攥住她的脚踝,淡淡的说道。
    “你闹够了没有?”
    “……”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陈瑶随着他这一个眼神,一下子就瘫坐在了他面前,两眼一下子就雾蒙蒙的,那张小嘴儿哆哆嗦嗦的就是再也骂不出口。
    叶小孤眼看着这姑娘哭成这个样子,心里也莫名的一软,轻声安慰道。
    “面具之下的东西,你碰不得。”
    “……”
    “我和宝儿这么多年的情分,你何必非要这个时候跟我闹上一场?”
    他话语之间满是真挚,不过在陈瑶眼里他说什么都只是借口而已,作为一个女人,她怎么能看不穿他心中所想。
    这次要不是她主动来寻他,估计他能抱着这狐狸一直枯坐百年。
    心念之间,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收敛了几分情绪,故作冷淡的说道。
    “我没心思听你在这儿虚情假意的。我来就是通知你一句,朝天宫有令,命你即刻前往万道盟请罪。”
    “请罪?请什么罪?”
    “冯宝儿引动千云窟,攻打万道盟山门。万道盟伤亡弟子不下三万,总得有个交代。”
    “你觉得我现在像是会回去给他们一个交代的样子吗?要交代也行,他们得给我叶某人一个交代!”
    话语落下,狂邪尽显。
    只不过还不待他起身,陈瑶抢先一步,一脚就踩在了他胸口,压得他一时还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