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决心出海,已在天子百官前立下重誓,”唐霁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伤口,双目凝望着初云,笑言道,“不寻到仙山昆仑,誓死不回。”
“你知道一路往西,越过这片无边大海要多久么?”初云冷嗤。
“祖辈有人试过,却一直没有回音。”唐霁眼神将定,“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一直西行,总能登陆上岸!”
“呵,”初云嘴角嘲讽之色更甚,“你们船上的水粮,能够吃几天?”
唐霁眉峰微蹙,惭愧道:“不足半年。”再多的食物,即便载上了船,也会在半年后发霉变坏。“但是一旦靠岸,我们可以再行补给。”
“那你以为,以你们这几十艘船,多久能够靠岸?”初云从触物手镯里取出一些清水,低下头喂给嚷着口渴的小金。只要看不到海水,小金就不再之前那么心惊胆颤。
“或许……”唐霁没有丝毫计量。当时他主动请缨出海,凭的是一腔不甘与不舍,而跟他来的这些兵士,凭的也只是一腔热血。他敢确定,自己那一腔不甘与不舍,会终其一生,但其他人的一腔热血,他却不确定能维持多久。或许,现在已经有人后悔,冲动辞别家人,跟着他来寻那茫茫仙山。
“哪有那么多或许!”压了惊的小金,即刻开始聒噪起来,“以你小金爷的速度,全力以赴,也得飞上三天。就你们这几十艘用人力划动的烂木头,就划个十年二十年吧!”
“十年二十年?”唐霁吃了一惊,难怪先辈之人有去无回!十年二十年漂流海上,即便水粮充足,但船本身不堪风浪,早就在风浪中损毁破裂,哪里还能够继续载人前行。
“十年二十年还算少的!”小金翻白眼的技艺,已经是炉火纯青,“大海阴晴不定,你行船往西,它水流偏偏往东;你要直行,它偏偏把你推着绕弯!哼哼哼,最可恶的,就是这大海啦!巴不得有一天,海枯石烂,世上只有丛林,没有大海这可恶玩意儿!”
“你想得倒美,好生休息,明天还需要你做苦力!”初云调用神识,与小金交流完毕,将它塞回袖袍中去。
“初云,小金它所言可是真的?”唐霁不得不为一行上千人的性命考虑。
“自然是真的。”初云整理着袖袍,漫不经心的道:“这片海洋,至少有四、五十个阜丰国那么大。驾车从阜丰国的东到西,也需三五年内时间,更何况是横渡这片海洋。这是不知者无惧!你可以将这个消息,明明白白告知船上那些侍卫,让他们好生生想想,这一去是否还能活着回去?”
“初云你没骗我?”唐霁神色凝重。若初云所言非虚,他们即便在海上行船百年,也靠不了岸。再者,凡夫俗子,又有几个能活到百岁?
“骗你,我能有什么好处?”初云拿起翡翠杯,随意打量,继续漫不经心的道,“你们再往前行两三个月,就会进到一个利害妖兽的领地。你们这么多人一齐,正好送去做那妖兽口粮。我和小金就是被它逼得折了回来,否则你以为,你我为何还能再次相遇?”
“那初云你可曾受伤?”抑制不住关切之情,唐霁陡然起身,快步行到初云跟前。
初云连人带椅往旁迅疾一挪,嗤声道:“你该关心的,是和你一起的那上千人的性命!你们要去送死,我也不揽着。”
“好,好,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唐霁哪里会不知道初云的面冷心热,急忙传唤来十几个同行大将,将初云对他所言,一一向他们讲诉了一遍。
“四五十个阜丰国?!还是至少!”
听到此处,饶是威风赫赫的大将也瞪圆了眼晴。他们以为,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比阜丰国更为广阔,却不想这片深蓝之地,却是如此无垠。他们预料之中,不出三月就能离开这蓝色之地,即便离不开,也能上岸歇一口气。
唐霁显然也不想这些阜丰子民因为一腔热血,平白失了性命:“而且,再往前行,会进到一个妖兽地盘……”
“王爷,仙姑,什么是妖兽!”魁梧将军粗声询问。
“我呀,我就是妖兽!”小金忽然从初云袖中窜出来,颇为自得的张开小小的尖嘴,一团金色火焰电光般喷出,顷刻间,就将几个将军上身衣物,烧得半点灰烬不剩。
将军们又惊又怕,紧紧聚作了一团。
“放心,我这妖兽不吃人!”小金扬了扬翅膀,忽然又作了一个凶恶的表情,阴森森的唬声道,“但那个丑乌龟丑妖兽,最喜欢的,就是你们这一身精肉!”
十几个大将鸟兽散去,将适才所闻所见,一一通知到了各舱各船。
人人心惊,毕竟仙姑初云亲自前来报信,他们哪有不信服之理。
大队人马连夜返航,唐霁却坚持不走,初云劫下船上两个极有经验的渔民,又将许多物资装入储物手镯当中。四人弃了笨重大船,划轻便小舟继续往前。
初云问那两个渔民,出海捕鱼时,可曾见过海中孤岛。那两个为前途忧心的渔民,均摇头说不知,不仅不知,根本就是没听祖祖辈辈们提及。他们祖祖辈辈即便以捕鱼为生,但谁也没有因为捕鱼,而冒险行如此远的距离。
他们捕鱼见到的,也只是海水,无边无际的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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