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初云终于在海面之上,瞧见了一张七弦琴。
“是那胆小鬼的!”小金尖呖一声,俯冲下去,将琴叼在嘴里,又迅疾飞离开海面。
初云将水淋淋的琴抱在怀里,沉重道:“这琴就是瑶琴的性命,琴失主,师兄他们一定出事了!”
“那怎么办?”小金心跟着一乱。
初云稳住心神,道:“琴在这里,他们也应该在这附近,我们继续找!”无论生死,她都要找到他们。
“……”人家说不到黄河心不死,它跟的这主子,是到了比黄河更大的海,还不死心。小金无可奈何,只得继续展翅盘旋。
但残阳西沉,很快又要天黑。大海茫茫,四面八方都是海水,又没有可参考之物,它和初云,连行离海岸多少距离,都失了估量。
“那么大座孤岛,总不会平白消失吧?”有些疲倦的小金,转过脑袋来提议道,“我们先回去阜丰国,计算着时辰重新飞回来,找到那孤岛消失的位置再说,你看如何?”
“……也好。”束手无策,初云将琴收进储物手镯,只得蹙眉同意,“我们两个对大海知之甚少,回海岸邀几个有经验的渔民同行,才是上策。”
“难得你听劝!”小金长呖一声,展翅回程。
初云盘膝在小金背上,心绪难宁,将储物手镯里的“柏玄”取出,紧握在了手心当中。
黑夜里的大海,神秘而深沉,时而静如深窟,时而又波涛翻滚,如风吹万顷松林。
天上无月,也无星。
身下巨大一片漆黑之色,仿佛随时都可能从那片黑暗里伸出一只魔手来,将任何浮在上面的东西拽下去。
莫名敬畏之下,聒噪不停的小金,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一双瞧不出金黄之色的翅膀,却鼓动得极快。
仿佛陷入梦魇,小金紧紧闭着眼睛,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开。有生之年,它是再也不想跟大海打交道。水果然是火的克星,大海就是专门来坑它小金的。
地狱还有变换不停的鬼叫声,还有火光,但黑暗笼罩中的大海,除了单调不变的海浪声,什么都没有。
“下面有鱼灯。”初云在小金后背拍了几拍。
“啊?”忙着逃命的小金,根本没听清楚。它不敢睁眼,怕一睁眼,就晕了菜。
“下面有鱼灯,有光!”初云了解到小金心中恐惧,御剑起身,小金闭着眼睛“嗖”的一声,化作拇指大小,缩入了初云袖袍当中。
初云御剑往下,朝那几点亮光而去。近些了才发现,那渔火不止是一星两点,而是很大一片。
几十艘大船排列成巨大方阵,不像是出海捕鱼的渔民,反而像是一大队远征的军队。
“莫非又是什么出海寻仙的朝廷队伍?”
初云没心思多想,伫剑跃到船阵中央、最大最豪华的那艘船上。
“什么人!”
灯火大亮,刹那间涌出上百脸上傅粉的兵士,举枪对准向初云。
初云沉眉不动。
一个身披白色狐裘的纤瘦人影,手捂着腹部,略微躬着身子,从船舱内走了出来。
“是你。”看清来人,初云微微皱了眉头。是谁不好,怎么偏偏是他——阜丰国的睿王唐霁。
“初云!”前一刻还略有病容的唐霁,面上即刻显出亮光,推开跟前侍卫,三步并两步激动朝初云走了过去。抑制不住伸手去握初云的手,却被初云侧身一步避开了。“初云,真的是你,初云!”惊喜得忘乎所以,唐霁做梦也没想过,这么快就能与初云重聚。“外面风大,我们进,进里面去说。”
将士们一听“初云”大名,亦是雀跃不已。不待唐霁吩咐,就纷纷收起了手中兵器。
初云站立原地不动,只淡漠问面前唐霁:“你们为何在这里?”
“我们进去说!”唐霁压抑轻咳两声,执意牵起初云袖袍,将她带领到温暖舒适的船舱里。唐霁主动请缨出海寻仙踪,因着身体虚弱腹部剑伤也未痊愈,此船舱内布置格外用心谨慎,地板上铺满动物柔软皮毛不说,连船舱内可以进冷风的细缝,都被封了严实。
“外面一定很冷!”唐霁满心关切,赶紧解开身上的银白狐裘,欲披到初云身上。
“不用了。”初云伸手推开,坐在铺了虎皮的黑檀木椅上,冷声问,“唐昀派这么一大队人物出海,究竟是为了什么?来追我和几个师兄?”
唐霁双手握着狐裘,坐到初云对面,将狐裘盖在了自己双腿之上,欢喜道:“并非如此,仙人御剑腾空,如何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追赶?是我与圣上抱侥幸之心,妄图西行,直至寻到仙山昆仑为止。”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竟能在这茫茫大海之上,再与初云她相遇!
“要是寻不到呢?”初云有意摆了轻蔑之色。
唐霁望着初云,目光坚定:“那就一直往西,九死不悔。”
“这世上不只有仙,还有吃人的妖和兽。”初云嗤笑一声,“呵,九死不悔?大海凶险无比,哪容你”九死“,一次风浪,就能让你们这大队人马,全军覆灭。”
“但有初云你在啊!”有你在就足够了!让他立即打道回府,他也无怨半句。若天子唐昀责怪下来,就由他一人承担。
“但我的几个师兄却不在了。”初云面色微寒,“叫你们的人回去,你们再往前,也是白白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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