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拿过手机就听对面林泽皛的咆哮:“天啊——柳小姐——不得了不得了!不见了不见了!”
柳坤仪:“什么不见了,你冷静了慢慢说。”
林泽皛站在车外,迷茫又焦急地四处寻觅。打开的车后门里冰棺依旧,但冰棺的盖子却被启开,里面空空如也。
“王芳……王芳不见了!”
即便是一向冷静的柳坤仪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都不免震惊:“什么?一具尸体怎么会不见?”
“不知道啊!我也在纳闷!不过就是睡了一觉起来她就不见了!”林泽皛万分着急,“我在睡之前还检查了冰棺,盖得好好的,还特意将车门锁起来,可一觉醒来车门就开了……车窗什么的都没损坏,王芳怎么就会不见了?难道是她自己长腿跑了?不可能啊!”
柳坤仪说:“你现在在哪儿?”
“还在虹桥机场边上的停车场!”
柳坤仪琢磨了一下,出了这种事林泽皛应该先给傅渊颐打电话,为什么倒打到她这儿来了,“你跟渊颐说了这事吗?”
林泽皛道:“我想跟她说来着,但她手机一直打不通。”
“打不通?”
“对,一直提示无法接通,我也正着急呢。”
“行,我们现在就往你那儿去,你就待在原地哪儿都别去,注意自己的安全。”
听到柳坤仪要来,林泽皛稍微镇定了一些。将电话挂了,她再次询问停车场的管理员有没有看见一个胖胖的女人从她的车里下来走掉了。
管理员说没有:“这么大的停车场我哪看得过来,没瞧见。”
“那你们有监控视频吗?”
“有啊。”
“能调给我看吗?”
“不能。”
“……什么意思?我人丢了你们也不管?!停车费是拿来做什么用的?”
“小姐,你折腾了半天是想碰瓷吗?我记得你进来的时候是一个人,怎么还能凭空多出一个人来?”
林泽皛竟百口莫辩。
高崎开着车载柳坤仪和玉卮、临邛一起往上海走,今天路况不错,预计三个小时能到达。
本来柳坤仪让临邛和玉卮都在柳宅待着,临邛刚被解除封印,不适合出行,但临邛放心不下傅渊颐。
“本来我和她可以隔空交流,无论多远都能对话,但现在我找不到她。”临邛脸上满是不安的神色,“不知道是我鬼气虚弱的原因,还是她……”
“先别想这些。”柳坤仪放下手机,刚才给傅渊颐打了两个电话都是无法接通,“我们先和林泽皛汇合之后再去找渊颐。”
林泽皛回到车里,钻车底爬车顶,又在停车场附近转悠了好大一圈,都没能找到王芳。
怎么办?傅渊颐就交待她这么一件事她都没能办好,就一具尸体还能不见了?她就不该贪睡!
林泽皛万分后悔。
7:39 PM,夜幕降临,柳坤仪一行人终于和林泽皛汇合。
高崎将车开进停车场,进停车场前柳坤仪先下车和门口岗亭的保安聊了两句,上车之后高崎见柳坤仪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在思考什么。
“进去吧。”柳坤仪说。
远远地她们见林泽皛在冲她们招手。
“柳小姐……”见到柳坤仪的一瞬间林泽皛浑身脱力,无比自责道:“怎么办,真的找不到王芳。我开车在附近找了好久都不见她的踪影。”林泽皛没顾得上打招呼,直接跟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就算王芳活了自己走了,我开车怎么着也追上了不是?我这才睡了不到一小时,她能奔出多远呢?而且我一直给渊颐打电话,还是接通不了……为什么我睡了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
“你冷静些别嚷嚷,这样,你留在上海继续找王芳,我们去咸阳那边找渊颐。”柳坤仪想了想,道,“王芳是具尸体,她能自行离开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被附身,二是被纵鬼。按时间推断她很有可能还留在上海。你特别留意一下各大医院,一旦附身失败或纵鬼法力消失,她就又会变回尸体,会被人直接送到医院太平间。”
“行!好!交给我吧!”
高崎去卖飞咸阳机场的机票,被告知咸阳机场现在停飞了。高崎询问为什么停飞,工作人员不太清楚。柳坤仪查了一下路线,从柳林机场过去只有两百多公里,飞柳林吧。
高崎在柳林机场租了车,一行人登机之后柳坤仪坐在靠窗的位置,拿出手机查看今天的新闻,关于咸阳机场的几条新闻让她非常在意。
“咸阳机场遭地震,二楼惊现巨坑,天顶被雷击出大洞。”
还想多看看具体情况,飞机即将起飞,她只能把手机关闭。
飞机加速准备飞向深邃的夜空,柳坤仪心不在焉。
11:46 PM,柳坤仪一行人抵达柳林机场。
她们拿了车往咸阳机场赶,3:12 AM,她们终于抵达咸阳机场。
林泽皛说最后一次联系傅渊颐时她说她们已经到了机场,就等着飞机起飞,林泽皛这才安心休息一会儿等着汇合。如果现在联系不到傅渊颐,她应该没能到上海,可能是在咸阳机场出了什么事。
深夜的机场非常冷清,柳坤仪和高崎两个人分头找了一圈,没有傅渊颐的踪影,倒是找到了新闻中所说的巨坑和大洞。
机场方面在连夜抢修,损毁的地方被拦起来不得靠近,但从远处遥望,机场顶部那个大洞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被雷击的,倒像是被什么力量击破的。而二楼那处坍塌也像是人为损坏。
这里完全像是发生过激烈打斗的现场。如果说傅渊颐她们在这被梦魇兄妹伏击,按损毁情况肯定是双方大打出手。机场每天的客流量这么大,怎么会没有详细报道?按照我国群众爱看热闹的程度,怎么着也会有人拍照发到网上——而网上也没有任何图片,反而在咸阳机场莫名损毁的新闻下有那么几条耐人寻味的回复:网友随梦飞翔:今天我就在咸阳机场候机,我的航班是去上海虹桥,本来都开始登机了,忽然听到一声巨响,我感觉自己被炸飞了,可再有意识的时候我依然站在候机的队伍里,机场这时候就已经出现大洞和巨坑了。天哪噜,这是有外星生命入地球么!
网友岁月无痕回复随梦飞翔:兄弟,我也在现场,和你的感受一模一样。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咱们的航班是3点起飞,我们2点半的时候开始登机,也就排了两分钟忽然那大洞就出现了。当时我特意看了眼时间,已经是3点05分。这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发生了什么?而且我手机居然碎成一块烂铁,我特么是遭天谴了还是怎么着?刚买没俩月啊!
网友吃瓜群众:楼上说得好恐怖,你们可以去写小说了。
网友吃瓜群众乙: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别总是想搞个大新闻。
柳坤仪继续翻新闻下的回复,那两个人没再出现过。
路人都觉得这古怪的留言是在危言耸听,可柳坤仪却知道他们说得很有可能是真的。
作为联合部队的人敢在大庭广众下出手,肯定有不伤及无辜的本事,不然他们如何向冥君交待?他们不仅有这自信,甚至可以抹除人类关于这件事的一切记忆。很多人都会在一瞬间觉得有些事情似曾相识,似乎在什么时候发生过一模一样的事。有人说这是前世的记忆;有人说这是梦里见过的场景只是你不记得了;科学家称之为“DejaVu现象”,便是“既视感”;而柳坤仪这帮穿梭在四界的人都明白,这是冥府的鬼把戏。
大脑记忆虽然被强行抹去,但视觉记忆犹在,而它们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如果屠苏和瑞露有空将所有人关于这场打斗的记忆抹去,说明他们得手了。
临邛无法和傅渊颐隔空对话,柳坤仪也察觉不到流亭的气息。
虽然不想承认,但柳坤仪不得不面对现实:傅渊颐和游炘念,以及流亭,很可能都死了。
第88章
即便心里有不安的感觉,柳坤仪并没有放弃希望。只要她没见到傅渊颐的尸体,她都不会放弃。
柳坤仪从随身携带的符袋里抓出一把黑竹叶。每片黑竹叶里都淬炼着一魄柳坤仪的鬼兵,她将黑竹叶洒向天空,黑竹叶立即凝成一团团黑烟,黑烟凝聚成鬼兵,面相柳坤仪。
“挖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出来。去!”
鬼兵们接到指令,四散飞奔,消失在黑夜里。
玉卮抱着临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玉卮也不觉得傅渊颐和游炘念会就这样死了。游炘念一直都奋勇向前,斗志满满,大聪明小聪明的集一身,都到了冥府还能给她折腾回人间,怎么可能就在这里灰飞烟灭?
“你觉得……她们真的死了吗?”玉卮忧心忡忡地问临邛。
临邛已经接受玉卮这台移动保姆机,在她怀里稳坐着:“依照我对渊颐的了解,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就算那对联合部队的兄妹再厉害,渊颐都有能力化险为夷。”临邛眉间紧锁,像是在跟自己说话,“渊颐不会有事,绝对不会。”
高崎见柳坤仪满面倦容,望着黑夜久久不语,等待着鬼兵们的回报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她走上来说:“姐姐,身体要紧,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这边我守着,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柳坤仪没说话,高崎知道她拒绝了,于是很识时务地闭上嘴。
柳坤仪就站在咸阳机场外睁眼看天明。
6:00 AM,游炘念离开王芳身体1天又9小时,失联中。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林泽皛依旧找不到王芳的尸体。
而柳坤仪这边也没收到关于傅渊颐的消息。
天际灰沉,铅云蔽日,细小的雪花飘扬在空中,落地不久变消失得无影无踪。
8:30 AM,柳坤仪终于支撑不住,坐到车里打算合眼睡一会儿,一团小黑球从车窗外飘了进来,绕在柳坤仪的耳边。
柳坤仪闭着眼道:“说吧,有什么线索么?”
那黑球沉默着却有些急切,不住地绕圈。
柳坤仪睁开眼,发现这不是她刚派出去的鬼兵,但的确是她亲手提炼的魂魄。
柳坤仪坐直身体,凝视黑球。黑球扭着姿态有些着急,柳坤仪将它拖在手中,寻思片刻,试探性地问道:“流亭?”
黑球一蹦一蹦似乎很高兴,柳坤仪:“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黑球在空中转了个圈,往外飘,停了一会儿往前走,就这样走走停停,柳坤仪叫高崎和玉卮她们:“上车,跟着流亭。”
“流亭?”高崎纳闷,“流亭在哪儿?”
柳坤仪指了指那黑球。
高崎开着车跟在黑球之后,黑球速度很快,忽左忽右看上去有些控制不当。
车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了下来,一行人下车,跟着黑球往里走。
柳坤仪知道这酒店没房卡无法开启电梯,便订了间房,拿了房卡跟着黑球上楼。黑球在1801门口停了下来,柳坤仪按门铃。
叮咚——叮咚——
柳坤仪按了好几下,没人来开门。她和高崎、玉卮、临邛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住黑球,黑球绕啊绕,进屋去了。
“这真是流亭吗?”临邛警惕道,“别是那帮冥府的人设下的陷阱。”
柳坤仪没说话,默默地将法力凝在右手,只要形势不对她的大刀便会在0.1秒内抽出来,无论鬼神都给它斩个稀烂。
屋内传来沉闷而缓慢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停在门后,高崎和玉卮都绷紧了神经。门后的人动作极慢,门被打开一丝缝隙,还没来得及看清门里是谁,那人便一下滑了下去。柳坤仪迅速开门,闪进屋内,将那人抱住。
“傅大师——”玉卮看到柳坤仪怀里的傅渊颐,感动得差点把临邛扔了,“真的是你——!”
傅渊颐衬衣上全是已经干涸的血,披散着的长发被汗水沾湿。她闭着眼嘴唇发白,整个人虚弱得如一只受了重伤的幼兽。她听见玉卮的声音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嗨”了一声。
柳坤仪见她还是这副德性,担忧的心情立即转化为了怒意:“你倒是会变本加厉。上回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这次就差交代了性命!这鬼道开得够舒坦了吗?”
傅渊颐贴在柳坤仪的胸口难以动弹,气若游丝道:“抱歉……坤仪,让你担心了……”
柳坤仪将她丢到客厅沙发上,冷言道:“没人担心你。流亭的身体呢?”
傅渊颐被她这不留情的一丢震到伤口,疼得说不出话。
临邛一把推开玉卮,飘到傅渊颐身前看了看,回头对柳坤仪道:“她伤得很重。”
柳坤仪分她一眼,见傅渊颐似乎昏迷了,走上去将她衣衫扣子解开,胸口赫然贯着一柄短矛矛头。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