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被带去了国外。
可这次,需要预约。
管家皱眉:“我昨天打电话已经预约过了。”
“请给我们点时间。”经理人很诚心的道歉,“最迟今晚,我们开始签字。”
管家应下,带着文秀去酒店住下。
天色暗下来后,文秀的房门被敲响。
她打开门,下一秒,后脖颈猛的一疼,陷入昏迷。
文秀悠悠再醒来,是在一辆车的后座,手腕被牢牢的绑住。
文秀抬眼看向驾驶座。
驾驶座的人像是听见了动静,缓慢踩下刹车。
车靠边停下后。
头上缠裹纱布的陈远探身看了过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好啊,秀秀。”
文秀愣住。
陈远转过头,重新启动车辆,声音发哑,“小时候的事,我还没给你讲完,想接着听吗?”
三代为门第、五代为家族、九代为世家。
世家子弟可以直接影响富二代家里的生意。
久而久之。
凡可以称之为世家的,大多枝繁叶茂,家里人丁数不胜数。
他们会内斗。
权势你多一点,我少一点,斗得不可开交。
可当敌人来袭,因为那些纠缠在一起的庞大利益,会一致对外。
陈远说:“裘海天会让我死,却不是现在,我很感谢你在裘海天把我弄死之前砸烂了我的脑袋,让裘海天的人送我去了医院,这样,我才能有机会联系上陈家。”
陈远开车,眼底闪过阴鸷:“我是陈家家主,我可以出事,但不能是在声名狼藉,正在被调查的裘海天手下出事,否则,整个陈家都会受到牵连,文秀,你算计我这遭,拿走了我多……”
陈远的手一寸寸的握紧方向盘:“拿走了我辛苦多年才握住的家主位子,同样拿走了我半数家财,你!真的该死!”
车像是疾驰的箭,在黑暗中划过。
文秀被狠狠的拽摔在了地面。
下巴被掐起后,陈远面目狰狞:“为什么背叛我!”
文秀没说话。
陈远吼出声:“我在问你!为什么背叛我!”
文秀盯着陈远,蓦地低低的笑了出来。
陈远挑眉:“你笑什么?”
“我笑……”文秀轻轻的笑,“你怎么会在我们之间用上背叛这个词汇。”
文秀手被绑着,长发散着,却仰着头,眉眼跟着烧起了一束火,她一字一句道:“能被称之为背叛的关系,有亲情、有友情、有爱情,这些关系发生质的变化时,都可以称之为背叛,可你和我,我们之间有什么?”
文秀扯了扯嘴角:“我们不是亲人,不是朋友,爱人……你配吗?”
陈远捏着文秀下巴的手一点点收紧,眼圈血红道,“我哪点不配?”
陈远从前对文秀是真的敷衍。
可这段时间,却也真的感觉自己爱上了她。
所以在知道被背叛后,才会如此的愤怒。
愤怒的他全身都在发麻,恨不得把文秀给千刀万剐。
陈远怒喝:“谁又配!刑二万吗?!”
文秀下巴被掐得很疼,疼到隐约感觉下巴的骨头在咯吱咯吱作响。
她一直没哭。
可这秒,眼泪夺眶而出,文秀泪眼模糊的喊出声:“是,刑二万才配!陈远,知道为什么我想杀了你吗?因为你竟然想杀二万!你凭什么!你算什么东西!”
二万他比谁都当得起质问文秀的背叛。
可是从始至终,他却从未对文秀说过背叛二字。
文秀在海城的一年。
其实觉得很对不起他,是真的真的对不起。
更觉得……配不上。
不是他配不上她。
而是她配不上很好很好很好的二万。
尤其是年少的高高在上和高傲,变成了低贱不要自尊的祈求。
最后那些祈求却依旧成了一场空。
京圈格格是个笑话。
被人宠爱是个笑话。
真实的文秀,没有文化,没有文凭,名声狼藉,一无是处。
从前还叫嚣着把二万当成情人来养,动辄打骂呵斥嫌恶。
二万比谁都清楚,她没人爱,更什么都不是。
却依旧愿意爱她。
她当不起,更配不上二万浓郁到要爆炸的爱。
文秀回来,除了因为裘海天而漫起的快要把她憋疯的憋闷。
还因为……无法原谅。
无法原谅她亲手捧起来的陈远把二万弄瘸了,甚至想杀他,陈远不杀,文秀寝食难安。
重重的一巴掌扇在文秀脸上。
文秀仰摔在地。
脖颈被掐住,陈远怒骂:“你个贱人!婊子!荡妇!”
文秀盯着他,古怪的笑笑,“你现在很生气?”
陈远死死的瞪着她。
文秀被掐到窒息,却有点甜蜜的弯了眉眼,挤出话说:“你是不是以为你生气的点在于,以为我是爱你的,可我却不爱你,反而在后面捅了你一刀?”
脖颈被攥到咯吱作响。
文秀微微转动,一字一句挤出气音,“不是的……陈远,你气的不是这,你气的是你因为这出变故,丢了陈家家主的位子……丢了……半数家财,丢了你的权势金钱和地位!”
陈远怔住。
手微微松开了。
文秀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掀开通红的眼睛看他:“你妈其实没那么爱你,陈家也并没有薄待你,是你……贪婪无度,却又不懂感恩,不懂知足,还伪善的扯出一张虚伪的皮,把自己包装的像个人,你眼里只有金钱和权势,爱这个字眼,你根本就不配!”
文秀突兀的想起了裘海天很久之前说过的话。
他说陈远很好,有野心有抱负,可以不顾一切往上爬,这种人适合做文秀的丈夫,适合和文秀成家。
文秀以前也觉得适合。
她想要被万众瞩目,被人羡慕,被人敬仰,她未来的丈夫就该这般,这样她才能永远被人羡慕。
可这样是不对的。
文秀默默的想,这样真的是不对的。
没了亲人后,想要有个家。
只能是两个陌生人结为夫妻。
而这个家想被称之为家。
就需要夫妻二人是相爱的。
被人瞩目也好,别人羡慕也罢。
说到底。
只是一层虚幻的皮。
不相爱的两个陌生人组成的家,根本不是家。
文秀想。
若是当年和陈远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结了婚,又没有遇到二万。
她的后半辈子,好像会比前半辈子过的更……低贱,也更悲惨。
文秀侧目看呆滞住的陈远,手下用力,在仓库里捡到便一直藏在口袋里的玻璃碎片终于划断了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