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意涵愣愣的看着他不断下落的眼泪。
    刑南艺却已经冷静了下来，背过身把眼泪擦干净，再回头，像是从没怒吼过，伸手：“过来。”
    司意涵没动。
    刑南艺强硬的伸手拽住她，半响后温柔了点。
    把她的手攥在掌心，说话也很温柔：“我们回家吧。”
    司意涵跟着刑南艺出去。
    刑南艺找廖波要了个车钥匙。
    把司意涵送到副驾驶座上，自己上了驾驶座。
    这车是手动档的。
    加上地面积雪难行。
    总要换档，但刑南艺一直拉着她的手，没松开过。
    换档的时候就握着她的手往下拉。
    司意涵侧目看了他很多眼。
    像是察觉到了她小心的目光。
    刑南艺抿抿唇，解释，“我刚才不是故意对你凶，是因为突然发现你不见了，顺着小的雪地脚印追了很远，怎么都追不上你。”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也习惯了她的不说话，温声接着说：“我是有点担心你，境外好战派虽然已经解散了，但没完全解散，还有很多四散逃离的流兵，枪不追回来，总归还是危险的，我找你找的有点急，所以猛的一找到你，说话太凶了，但不是针对你。”
    刑南艺侧目，“别怕。”
    司意涵瞳孔微晃，别过头没吱声。
    俩人一直是在帐篷里。
    说是独处，但三不五时的，总会有人拉帐篷进来找刑南艺。
    晚上的时候司意涵又总是背对着刑南艺。
    这算是俩人这段时间最安静的独处氛围。
    适合聊天。
    刑南艺和司意涵聊天，“等境外的事结束了，我会想办法和陆少卿通一次电话，试试看能不能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海城，对了，二万带着孩子去了哪？是海城吗？如果……”
    刑南艺说：“对不起。”
    司意涵微怔。
    “现在提这些都太早了，就和从前在雪城一样，我总是翻来覆去，翻来覆去的告诉你，我要带你离开雪城，一直说一直说，最后却总也做不到，不说了，等和陆少卿通上话再说。”
    刑南艺看过来，“你喜欢海城吗？如果不喜欢可以提，我们换别的城市。四季如春的也好，有春夏秋冬的也罢，只要你是喜欢的，你都可以告诉我。”
    刑南艺说了很多很多。
    但司意涵一直没说话。
    慢慢的，刑南艺也不说了，只是拉着她的手。
    司意涵到了石油区，却没被带去自己的帐篷。
    刑南艺牵着她去了东边的一个帐篷。
    恰逢陈启明搂着简瑶出来。
    司意涵和简瑶对视一眼，俩人同是一怔。
    司意涵率先别过眼，看向刑南艺。
    可刑南艺也没看简瑶，只是拉着司意涵进了帐篷。
    帐篷里是个医生。
    刑南艺把她拉过来，“就是这位，能查多少是多少，她之前……”
    刑南艺没再说，让司意涵先出去。
    她转身出去，过了会又被叫进去。
    司意涵在位子上坐下。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司意涵怔了瞬，摇头。
    医生是个女士，对司意涵很温柔：“能把裤子脱了吗？”
    司意涵眨眨眼，不明白。
    女医生温柔说：“这里的医疗暂时不能查血，只能做初步的检查。我知道你刚经历了一场……肯定会害怕，但还是要查，这样才能及时干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司意涵歪了脑袋，还是不明白。
    女医生轻声，“境外的人荤素不及，而且还是那么多人，很可能会感染上疾病，例如hpv，或者是……艾滋……”
    司意涵的眼神懵懂的太厉害。
    医生更温柔了，“你听说过吗？别害怕，我们只是说可能染上，但不一定是全部，也是因人而异。”
    司意涵顿了好大会，没理她的喊，转身走了。
    到外面迎面撞见了在等的刑南艺。
    刑南艺声音和女医生一样的温柔：“怎么了？”
    司意涵摇头。
    女医生追出来，“她不愿意检查。”
    刑南艺把她拉到身后：“那就不查了。”
    “可……”
    “没关系。”刑南艺说：“她不想查就不查。”
    司意涵回帐篷的路上多看了几眼刑南艺的后脑勺。
    抿抿唇垂了眼眸。
    晚上吃饭的时候，指尖的筷子顿了顿，看了眼筷子的土豆片，掀眼皮看刑南艺，犹犹豫豫的夹给了刑南艺。
    在刑南艺看着土豆片发怔的时候，眸光暗了暗，又夹了回来，大口扒饭。
    刑南艺明显很茫然。
    司意涵没理会，接着吃饭。
    碗突然被拿走。
    刑南艺把自己的给了司意涵，哑声道：“我不嫌弃你。”
    说着没了往日的优雅，一口又一口把司意涵的饭吃的干干净净。
    司意涵多看了他几眼。
    晚上在床上躺下，过会转身，在黑暗中和睁着眼看着她的刑南艺对视。
    刑南艺说：“睡不着？”
    司意涵点了头。
    刑南艺抿唇，“给你讲故事？”
    司意涵又点了头。
    刑南艺的故事重新开始。
    他挖的洞里，钻进了一个小东西。
    长得很漂亮。
    有双很亮的眼睛。
    乏乏的，不勇敢，有点彷徨无措和恐惧。
    小男孩看了她许久，对她伸出手。
    可小姑娘害怕。
    疯狂的扑腾，把床底下沾着的钱给挥掉了。
    尖叫声引来了不少人。
    小男孩去解决。
    等回来的时候小女孩还在床底下待着。
    但他就是莫名的感觉空荡荡的房间里好像和原来不一样了。
    在那晚。
    他去了洞口。
    那是家里唯一能让小女孩离开的洞口。
    小男孩感觉这里不适合她。
    因为到处都是坏人，不停的欺负他。
    但他真的好孤单，很想要个人陪。
    他就这么把自己亲手挖出来的洞给堵上了。
    虽不曾留过。
    却真的就这么把她留了下来。
    在那里陪着他。
    再后。
    空荡荡的院子里多了个人。
    小男孩从前无所事事，最喜欢的就是发呆，感觉日子过的真的很慢。
    可有了她后。
    时间似乎过的飞快。
    忙碌到没时间发呆，没时间胡思乱想。
    俩人就这么一天天的长大。
    一直到小女孩十五岁那年，她来月事了。
    刑南艺的故事乍然而止，盯着司意涵的眼睛，说：“还想听吗？”
    司意涵下意识想开口，顿了几秒，点了头。
    刑南艺有点失望，但还是带着笑：“明天讲给你听。”
    司意涵翻身背对他睡了。
    隔天早上起来刑南艺不在。
    司意涵掀开帐篷，一眼看到了简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