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意涵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感觉掌心有点僵。
    她转动头颅看过去。
    一个漆黑的脑袋。
    哪怕是发璇，似乎都比别人的漂亮。
    这是刑南艺的脑袋。
    他埋进了她的掌心。
    司意涵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掀眼皮环视四周。
    这里她知道。
    这是石油区的帐篷。
    司意涵在刑南艺微动的时候闭了眼。
    刑南艺还握着她的手，脑袋却移开了，“怎么样了？”
    一个声音很陌生的男人说中文，“杰森已死，简小姐那边估算，最多两个月，可以结束一切。”
    刑南艺恩了一声。
    男人说：“她还没醒？”
    “快了。”刑南艺手指摩擦了瞬她的掌心，“快了。”
    男人远走。
    屋里变成了安静。
    司意涵闭眼默默的想。
    简小姐……
    简瑶……
    简瑶来……了？
    司意涵在半小时后睁开眼。
    刑南艺定定的看了她好大会，手伸出去轻抚她的脑袋，“没事了。”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朝前轻轻的抱住她，“没事了，司意涵，没事了。”
    司意涵嘴巴贴近他肩膀，没哭，也没说话。
    刑南艺也什么都没说。
    接下来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里，会在十八个小时。
    给司意涵喂饭，擦嘴，用化瘀膏抹去皮肤上慢慢消散的数不清多少的青紫。
    然后晚上没碰她，靠着床边握着她的手沉睡。
    司意涵在三天的时间里靠着零散的消息，弄清楚了大概。
    刑南艺来了石油区，拨通了去往南城的电话，叫来的简瑶。
    简瑶召集了石油区半数精英，买通了好战派的三座城，挑拨离间，坐山观虎斗，尽收渔翁之利。
    不止。
    因为好战派的变动。
    中立派和不战派在简瑶这位石油区半个主理人的号召下纷纷下场。
    也许用不到两个月。
    长达七年无止境的战争会彻底结束，整个境外，将要重新迎来生机，像之前的雪城一样重新洗牌。
    司意涵在刑南艺来喂饭的时候接手了勺子。
    刑南艺微怔。
    司意涵手劲不大，但眼神很执拗。
    没说话，可是意思到了，她不要他喂了。
    刑南艺看了她好大会，不喂了。
    简瑶自己吃饭，在刑南艺来接碗的时候避开他。
    扶着墙壁站起身，自己把碗放到了桌面。
    回来后上床，随后翻身，背对刑南艺。
    刑南艺这晚上了床，手轻轻圈着她的腰。
    不过一下。
    司意涵打了个哆嗦。
    刑南艺手伸了出来，朝后退了一点，看着司意涵的背影，一夜无眠。
    司意涵在帐篷里养了五天。
    身上的淤青尽数消散，她在刑南艺不在的时候起身下床掀开了帐篷。
    石油区的管辖区域全都是帐篷。
    司意涵走走停停。
    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隐约听见了说话声。
    是中文。
    司意涵侧目看过去。
    看到了两年没见过的陈启明和简瑶。
    陈启明抱着简瑶的手指揉搓，碎碎念，“跟你说了凉凉凉，别碰别碰你就是不听。”
    简瑶说：“你给我堆了个像我的雪人，我也想给你堆一个像你的。”
    声音软软糯糯的。
    和司意涵印象中冷清冷漠的腔调完全不一样。
    司意涵感觉简瑶像是在撒娇说甜言蜜语。
    陈启明的反应应证了她的想法。
    陈启明手弹起砸她的脑门，“少给我甜言蜜语！”
    简瑶抽出一只手揉了揉脑袋，“哦。”
    陈启明顿了几秒，弯腰和她对视，轻哄：“简瑶瑶不难过，我和你开玩笑的，我是心疼你的手，你之前有冻疮，来了这才几天就快复发了，你还碰雪，我怕你再冻了手，简瑶瑶不难过昂。”
    简瑶噗嗤一声笑了。
    陈启明跟着笑。
    很温柔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拉着她离开了这片雪地。
    隔着很远。
    司意涵却还是听到了陈启明的声音。
    碎碎念着这里太冷了，太受罪了，要带简瑶回去泡脚，还说像他的雪人他会堆。
    就在俩人帐篷门口，和他给她堆的摆在一起，让人一看就是一对。
    简瑶没怎么说话。
    只是手插进他的口袋，胳膊挨着他的，不时仰脸看他，侧脸看着温柔又……幸福。
    司意涵弯腰捧起了一把雪，在掌心揉搓了好大会。
    揉成了一个人形。
    勾起一根树枝，想为它画上头发和眼睛。
    顿了几秒。
    把雪人放下，起身回去了。
    简瑶是第一负责人，刑南艺是第二。
    所以他很忙。
    每天泡在司意涵这，来找的人很多。
    司意涵断断续续的知道境外的一切都很顺利。
    不。
    超级顺利。
    境外好战派甚至已经到了开始收枪的地步。
    而不过才二十天而已。
    司意涵在这二十天里，一句话都没说过。
    不管是对刑南艺还是对自己。
    整个人不止沉默了下去，更瘦了下去。
    司意涵在听说杰森的城全部收拢了后，在刑南艺不在的时候，从后面的帐篷绕了过去。
    朝着杰森的城市走。
    到底是四天没吃上饭。
    后来的二十天再好好的养着，依旧体力不支。
    司意涵走走停停了五个小时才到杰森的城。
    负责这里善后的一个男人是境外好战派的一个城主，三代全亡的廖波。
    他看见司意涵怔了下，“你……怎么在这？”
    司意涵摇头，手指着远处的房子。
    “你想进去？”
    司意涵点头。
    廖波让人放了行。
    司意涵去了杰森的卧室。
    翻遍了床铺，在床底下找到了刑南艺之前给她的小本子。
    打开看了眼。
    该在的东西都在。
    司意涵摸了摸，小心的塞进口袋里起身想走，拉开抽屉，把没吃完的舍曲林带在了身上。
    朝外走的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门猛的被推开。
    刑南艺站在门口，呼吸粗重，额角全是细汗，脸沉似水。
    司意涵看到他仰了头，似乎深呼吸了几下，接着扬起笑开口，“你……”
    不过一个字，刑南艺脸扭曲了，笑容跟着消失不见。
    刑南艺吼出声：“谁准你自己乱跑！谁准你出的帐篷，谁准你来的这！司意涵，你他妈是想死吗？！你是不是想死！”
    司意涵看着刑南艺眼眶滑落的泪水怔住。
    刑南艺怒吼：“你他妈再敢乱跑，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