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成是袁崇焕的铁杆粉丝。
袁崇焕死后,他曾写了一篇文章叫《剖肝录》。
文中对袁崇焕的所作所为极力辩解,甚至把袁崇焕比作是岳飞岳王爷。
在余大成眼里,云逍就是逼死袁崇焕的元凶,是残害忠良的国贼,与害死岳飞的秦桧无异。
恰好云逍此时身任浙直总督,是余大成的顶头上司。
云逍之前身在江南,无暇顾及南直隶、浙江之外的其他五省。
然而云逍在江南的施政,却让其他五省官员无不惶恐、震怖。
余大成更是如此,生怕云逍把火烧到山东……最关键是,屁股不干净啊!
于是余大成就想出了这么一个驱虎吞狼之计,挑唆衍圣公府与云逍冲突。
云逍推行的科学,势必会危及儒家地位,衍圣公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
孔家之所以墙头草、软骨头,是为了保全整个孔氏一族的荣华富贵。
此时云逍要挖了整个孔家的根基,衍圣公府自然不能继续软下去,十分难得地硬了一回。
这次本打算将云逍‘请’到曲阜孔府。
借孔圣以及全天下孔孟门徒,来压制云逍,让他所谓的‘科学’,成为一个笑柄。
“云逍子,等你一入孔府……”
余大成心中一声冷笑。
正思忖间,三十多条官船组成的船队,浩浩荡荡地驶来。
却并未有丝毫向码头停靠的意思,径自从众人视线中驶过。
山东众多官吏无不目瞪口呆。
衍圣公府的人,一个个瞠目结舌。
这是个什么意思?
衍圣公府的人,无不脸色铁青。
余大成大失所望。
很显然,云逍子已经看透了孔府的用意。
谪仙之名,果然不虚,有些难缠啊!
这时一艘小船靠了岸。
一名高大威武的年轻太监,带着十几名军士登上码头。
众人见这太监身穿四品内廷宦官服饰,无不心中凛然。
以余大成为首,众人纷纷上前见礼。
“咱家御马监方正化,传云真人钧命!”
年轻太监张嘴就是一口的山东话,让众人倍感亲切。
只是他的神情肃然,语气也是冷漠。
(方正化是山东人,此前作者有笔误,此处更正)
方正化问道:“衍圣公府来的是哪位?”
“下官衍圣公府掌书!”
那衍圣公府掌书不卑不亢地答道。
孔府俨然就是一个小朝廷,内设各种官职,并且由朝廷命官担任。
衍圣公府掌书只是七品官,却掌管府内印信、文书,极有权柄。
不管是多大的官,见了圣人府内的人,都是官低一品。
因此这掌书虽说只是小小的七品,官威却是不小,面对方正化这御马监掌印太监,一点都不虚。
“云真人差咱家,给衍圣公带句话。”
方正化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炎黄子孙,华.夏贵胄,神州苗裔,不入‘世修降表’的汉奸之家!
”轰!
如同惊雷轰顶。
在场所有人无不瞠目结舌,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
云逍子,竟然称衍圣公府,为汉奸之家!
那是天下第一家、圣人门第啊!
他怎么能,又怎么敢这么做?
那掌书面色通红,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厉声喝道:“大胆云逍子,竟然羞辱圣人门第,他,他这是要自绝于天下吗?”
“放肆,掌嘴!”
方正化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挥挥手。
两名勇卫营军士冲上前来。
一人反剪抓住那衍圣公的掌书。
一人用一只手揪住头发,另一只手朝着脸上左右横抽。
十几个大嘴巴子下去,那掌书的脸被打成了猪头。
码头上的众人无不震骇,个个噤若寒蝉。
余大成先是一阵惊骇,随即心中却是一阵狂喜。
本来还盘算着,怎么挑拨衍圣公与云逍更大的冲突。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云逍子竟然张狂到如此地步,连衍圣公府都敢如此羞辱。
这不是要与天下读书人,要与皇权为敌吗?
云逍子的死期,不远矣!
方正化摆摆手,示意军士收手,然后看向余大成:“你就是山东巡抚余大成?”
余大成拱手道:“本官正是余大成,敢问公公,衍圣公好意邀请云真人前去做客,他为何这般羞辱圣人?”
“云真人说的是衍圣公府,又何曾羞辱过圣人?挑拨到云真人与圣人对立,余大人还真是泼天的胆子!”
方正化是个直性子,却并不代表他蠢笨,一眼看出余大成的心思。
“不必多说了!”
余大成正要为自己辩解,方正化摆摆手,肃声说道:“来人,摘了他的官帽!”
余大成大惊:“你要做什么?”
方正化冷笑道:“云真人严令,沿途不得迎来送往,你却枉顾钧命,此时又妄图离间云真人与圣人,摘你的帽子都是轻的!”
众官无不骇然。
迎来送往,不是官场的老规矩吗?
明明是来拍马屁的,怎么就把帽子给摘了?
也有心思通透的官员,立即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衍圣公府设下鸿门宴,云真人是谪仙,又怎么可能看不透?
余大成跟孔府掺和在一起,这不是找死吗?
余大成又惊又怒:“本官是山东巡抚,朝廷二品命官,云逍子有什么权力罢免本官?”
“云真人有临机专断、先斩后奏之权,连国公爷都杀的,就罢免不得你这个巡抚?”
方正化一声冷笑,随即挥手让军士摘了余大成的官帽,扒了他的官袍。
众多山东官员莫不胆战心惊,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方正化看向众官员:“哪位是左布政使徐从治徐大人?”
众官一阵骚动。
徐从治又要倒霉了!
一名三品官站出来,朗声说道:“本官便是。”
“浙直总督钧令:以左布政使徐从治,暂领山东巡抚一职,望你勤勉做事,不负朝廷厚望。”
方正化和颜悦色地说道,然后取出一份官文交给徐从治,“恭喜徐大人了!”
“下官,下官领命!”
徐从治接了官文,整个人都是懵的。
云真人的威名,他自然是知道的,可人家又哪会知道,自己这个山东左布政使?
自己又在什么时候,入了云真人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