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仍笑着,“她是主上,咱们每个人都曾发誓效忠她,你怎能忘记誓言呢?”
“哼。”七爷哼了一声,剑眉斜挑,“爷什么时候忘了?可爷的誓言……”他没有说下去,而是改口道:“公子玄不是个大人物吗?怎么还需要你千里奔援。别说是他,就是爷也替他害臊。”
倾城没说话。想起那个翩翩风度的公子,并不认同七爷的话。
船上一时寂静,七爷转头,瞧着倾城的侧脸,桀骜出声,“沐倾城,你是看上公子玄了吧?”
她心头一跳,转头迎上他的目光,从他眼中看出试探的了然之色,不由得摇头,“怎么会?我与公子清清白白,从无僭越,你休要污蔑我。”
对面的人目光如炬,仿似要看到人的心底,她心中一紧,没由来晃了晃。眸光一闪,垂下了眼帘。
“既然你执意不肯爷跟你一起去荆州府帮忙,那爷就将你送到荆州王府的大门口。上一回是爷疏忽,爷不会再犯第二次相同的错误。”说着话,千舟关已经打开,关上兄弟朗声抱拳,“送姑娘1
旗番招展,黑衣飘飘,兵器雪亮。声势浩大,引得过境千帆纷纷侧目。倾城立于船头,望着眼前千帆景象,见千舟水寨繁华热闹,可谓前途无量。
如此倒是放心了。
沿着江水北上,七爷一路少了很多话。这跟他平日里的作风完全不同,倾城倒是不习惯起来。不过几日,便耐不住,寻了七爷说话。七爷倒也并不是不理她,但她就是从他的举止间看出来……一股落寞。
对,就是落寞之感。
可却不知道这落寞从何而来。她整日里都在练习她的夕颜剑,巩固她的武功,生怕落于人的下风。并无心思猜测他究竟为何这般落寞,何况七爷的心思比海还深,真不是那么容易猜中的。
很快进了荆州府地界,倾城不愿七爷再送她。七爷不肯,闭着眼靠坐在马车中,“若公子玄派人来接你,爷自然不会再送。可惜他忙于公务,并没工夫接你,只好麻烦爷亲自走一趟。”
蒋玉娇替倾城不平,“七爷,明明是咱们没有送消息给公子,怎么能怪公子呢?”
七爷并不睁眼,冷笑一声不言语。
有七爷保驾护航,路上未曾遇到任何凶险,即便是有也能轻易化解。几人到了荆州城时,城门正开。许多百姓正在缴纳进城税,倾城排队在后,只能默等。
等待的时候,却见守城官兵一一查看行人,好似十分严苛的模样。
她心中起疑,抬头去看,正好看到城门上张贴着硕大的文书,上头画着粗略的图像。蒋玉娇站在一旁,点点头,“朝廷又在通缉犯人了。“
通缉犯?
倾城眸光闪烁,再去看守城官兵,见他们重点查看的行人乃为女客,一见到五大三粗的男客,立时放行不管。摆明了朝廷正在通缉的人,乃是女人。她微微眯起眼睛去看,还未看清,七爷已经一把拽了她的衣袖,往后面拉去。
她不知道情况,却心知不会太好,跟着七爷走到了人群之后的僻静处。
到了人后,百姓都忙着进城,并无人多看他们一眼。七爷冷着脸,低声道:“朝廷正在通缉的人是沐倾城。”
今日的三人其实也不算是乔装打扮,但因为都是男装,并没有穿成女装,其实也已经规避了很大的风险。否则,城门口的官兵一定早就注意到了这里。
倾城眸光一闪,因怕旁人听去了他们的谈话,问,“哪个沐倾城?”
七爷沉声,“北国女武神锦公主名下最得力的大将,沐道质沐大人的嫡女沐倾城。”
七爷眼神好,倾城早知道,隔着这么远也将通缉榜上的字看的清晰。眸光如电,她道:“怎么回事?”
略微思索片刻,七爷沉吟,“前几日收到消息,锦公主与孙恩打起来,已经落败,不知道谁人泄露了锦公主的身份。现下……朝廷到处都在通缉锦公主。”他微微停顿,通缉榜上不止沐倾城一人,还有锦公主本人和她手下另一名大将,朱瑾。”
他们这几个曾在锦公主帐前暴露的人,统统上了通缉榜,朝廷这一回是抓住了真相,绝不会善罢甘休。
但公子玄不就在荆州府,怎么容许她的通缉令张贴出来?
她很是不解官兵此举,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七爷道:“此刻是进不去城门,咱们稍等一日。”
白日进不去城门,那便晚上。三个人在城外茶摊上消磨了时光。七爷发了消息招来下属,一番交代,已经是夜色渐起。
进出城的百姓渐渐了无,七爷与倾城一人乘坐了一顶轿子,由下属们抬着往城门口去。
守城官兵换了一拨人,一个个神情戒备。见了他们一行人,立刻阻拦去路,不肯放行。
“拿户籍文书出来?”为首官兵朗声开口,见得众人阵仗颇大,倒也还算尊敬。
有下属道:“放肆,七爷的轿子你也敢拦1
那官兵一怔,没能太明白意思。不由得凑近了一步,想要瞧瞧轿子里的景象。可那漆黑的轿帘好像压着千斤重的石头,他伸出手却不敢去撩开。
七爷就是这样,嘻嘻哈哈的时候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气场全开的时候,方圆十米不敢轻易靠近。七爷就坐在轿子里,冷着一张脸,等那官兵掀开帘子对峙。
官兵手一抖,站在那里不敢妄动,不自在道:“七爷?哪个七爷?”
下属沉声,“荆州府统共就这么一个七爷,瞎了你的狗眼竟然不认得。你这守城门的差事,只怕是干的腻了吧?”并不曾真个点出七爷的来历。
为首官兵一怔,愈发矮了半截,迟疑开口,“七爷……”他忽然灵光一现,“可是肖大人家的嫡公子,肖……肖七爷?”
下属没应答,重重哼了一声。
官兵再矮下去半截,脸上堆着讪讪的笑意,“实在是……对不住了。七爷,小的真不知道这么晚了,您还要进城。您……您……”
说着话,却是说不下去,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好歹,小的也瞧瞧这轿子里是不是坐了人?”
轿子里的七爷没答他的话,但也未曾拒绝。
官兵眼珠子狂转,忽然瞪大了眼睛,一把掀开了轿帘,紧张地往漆黑轿子里瞧。七爷端坐在那里,剑眉星目,冷面沉静,气场全开。
官兵手一抖,轿帘垂落了下去。
他点头哈腰,“原来真是肖七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快快进城。”轿子里,七爷冷哼一声,算是对他的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