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夫妻一心要留下蒋玉娇,可惜蒋玉娇不肯。不过住了三五日,仍是要跟着倾城回去千舟水寨。无奈,蒋氏夫妻退而求其次,只说要蒋玉娇“人”先回来,其余话以后再说。
当下,七爷便出面请了翡翠庵的的老尼姑惠仁师太,领着几个小尼姑将一身淄衣的蒋玉娇送了回来。街坊领居都看着呢,老尼姑神神道道说什么尘缘未了,要将带发修行的蒋玉娇送回来。蒋玉娇却不肯还俗,要在自家屋子里继续修行。
人能够回来已经是万幸,蒋家人传出去的笑话,一时间收了行踪。要在家里带发修行,那便在家中带发修行,蒋氏夫妻一万个准允,当下还在宅子里建了家庙,除了夫妻二人,谁也不准靠近半步。
一切处理妥当,已经又过了几日。
蒋家的亲戚该看的也看了,该问的也问了,那些笑话的人也都不再笑话。因为惠仁师太说了,蒋玉娇注定是大富大贵的命,往后要嫁给尊贵之人。当初嫁给丧妻的何大人实在委屈,逃婚也很正常,因为天定的姻缘还未到。
蒋氏夫妻总算不用低着头做人,当即红光满面。
蒋玉娇不肯再呆,交代好一切,趁夜坐船离开。对外说人在家庙中,蒋玉娇总不好一辈子不着家。当下也有了牵挂。只要家中有大事儿,一个消息她也得奔回来。
不过,这种有家的孩子行走江湖,竟比倾城这等没家的孩子行走起来惬意许多。
倾城见蒋玉娇与赵二狗在厨房中拌嘴,不由得笑了笑,“收拾收拾,就走吧。”
蒋玉娇一愣,“去哪儿?”
倾城笑,“锦公主差人送信,荆州府公子玄有难,要咱们速速前往荆州。”
她们二人没去荆州,出门左拐走岔了道,锦公主竟然也知道?居然还亲自送信来千舟水寨给七爷,催促她们速速上路。倾城也真是醉了。
不过公子玄有什么难呢?倾城不知。
出了花厅,七爷正站在不夜楼前的空地上,李老六领着几个工匠规规矩矩站在那里,等候倾城挑眩倾城眸光一闪,瞧着几人,李老六已经开口,“姑娘随便选,他们可都是cd府厉害的铁匠,会做各种机关。”
几人都没说话,只是战战兢兢站在那里。
显然,李老六这厮并没有将人请来,而是将人掳来。如此做派,即便是日后研究出了大炮,那也是一种隐患。对千舟水寨有百害而无一利。
她蹙眉瞧着几人,低声道:“如是谁不想呆在这里做工,一会儿便差人送你们回去。也不教你们白来,一人另赠二十两银子吧。”
来一趟挣二十两,也不算亏本。
有几人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倾城勾唇一笑,“千舟水寨请人做工,素来讲究你情我愿。咱们是花重金请大师傅来指导,可不是拿刀逼着人落草为寇。”
有人眼中闪过鄙夷,有人眼中闪过惊讶,倾城都一一看在眼中。七爷沉着脸,“倾城说的对,谁不想在这儿待着,一会儿就走,天黑之前还能赶到家吃顿晚饭。”
众人本不信倾城的话,但七爷已经这样说,当即便有人站了出来,拱手道:“姑娘,七爷……小的,小的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实在不适宜在千舟水寨待着。小的,小的……”
倾城点点头,“领了二十两银子,一会儿就回去吧。”
那人显然不肯信。李老六见不得这人的嘴脸,从怀中摸出来一锭银子,“喏,这不是二十两,省的你怀疑咱们水寨不给钱。”
这人伸手接了银子,当下便又有几人站出来要走。七爷派人进去拿银子,统统发给了二十两。
余下几人,却没要求银子,有人道:“姑娘说花重金请大师傅是什么意思?”
倾城抬眼,这人生得年轻气盛,不过是二十来岁的样子,一双眼睛尤其明亮。不过个子不大,一双手也不粗糙。看样子,应是个不错的工匠。
倾城勾唇一笑,“就是花足够多的月银,并且你们好吃好喝好住的安顿在岛上,负责研究我要求你们研究的东西。这期间,还给你们配备伺候人的下人,绝不教你们为了衣食起居劳累。”
她想了想,“若是你们时间允许,每隔……七日,还可安排你们休息一日。可回家探亲,可在岛上闲逛,也可出关瞧瞧热闹。总之……休息日绝不劳累你们。”
此等待遇,当即听得几个工匠傻了眼。
就是七爷也皱了眉,这是养的工匠吗?怎么感觉像是养了一群二大爷。
她知晓身旁人的腹诽,不由看过去,瞧着七爷的眼睛,“不管在哪里,有压迫就有反抗。我只希望他们能全心全意为咱们研究出东西,而不是让他们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想着怎么逃走。”
她顿了顿,挺直了腰背,认真了嗓音,“七爷,他们是人才。人才不可多得,岂能一视同仁?”
七爷目光一跳,转头道:“倾城说的对。只要你们认真做事,一人一个月二十两银子,其他一切按照倾城说的准备。”
如此,便比在家中还要舒适。又能挣钱,还能专心研究学术了。讲真,真正的能人巧匠,都有一颗专研的心,并不愿被琐事所累。
那年轻气盛的青年一喜,当即拱手,“我愿意留下来。”
倾城点点头,“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当下,不仅是这青年,就是那些拿着二十两银子的家伙,也纷纷火烧一般跳到了青年这一阵营,道:“姑娘,我愿意留下……我也愿意留下……”
这些人与此前研制火器之人所受待遇也都差不多,兴趣爱好也相同,一下子就成了亲密共事的同仁。因是倾城交代,众人对她很是尊敬。
仿似她便是这水匪窝子里的二当家。
安顿好工匠,七爷亲自送她出关。三个人坐在小船上,倾城的眉目冷冷清清,并没什么悲喜。
七爷目光冷厉,盯着波心浩瀚湖水,迟疑,“水寨里的事情也安排的差不多,不如爷陪你一起去荆州吧?”
湖水缓缓,大船悠悠,开船的水匪仿似也知道七爷的心思,将船开得很慢。这一出关,又不知道要几时才能相见,七爷想要跟倾城一同前去,倒也说得过去。
她一笑,“不必了,荆州府山长水远,锦公主又正催促你回去浣风楼相助,咱们只能分两条道走了。”
七爷冷淡,“她催她的,爷做爷的,难道还要惧了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