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烈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可从她的脸上,要想找出除了呆滞之外的第二种神情,也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但这应当也算是……一项隐藏真实情绪的好本领?
“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问道。
江樱手指稍一用力,将锦盒“嗒”的一声合上,道:“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也没什么想问的?”
江樱想了想,摇头。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她也不想再去说一些试图动摇他的话。
就好像重要的人要走了,与其多说,倒不如让对方走的相对轻松一些,心安理得一些。
“当真没有?”冬烈又问。
江樱想了想,说道:“……爹走的时候,你不在,既然回来过,不如去祠堂上柱香再走吧。”
冬烈听罢没有说话。
江樱以为他不愿意,便道:“不去也行。”
干脆就当,他根本不曾回来过罢。
面具下,冬烈无声失笑。
“阿樱,短短几年,你怎么变了这么多?”
☆、323:敌意是相互的
“都不肯开口劝我两句?”
冬烈如是问道,口气里既有不解,又有欣慰,甚至还有几分故意流露出来的“委屈”。
江樱一个激灵抬起头来,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冬烈也在看着她,且脸上带着笑,笑意遍布眼底与嘴角,纵然戴着面具也无法隐藏掩饰。
江樱的眼睛瞪的更圆了一些。
方才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冬烈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却多是无奈,他摇着头道:“你瞧瞧你,人家小姑娘们都是越长大越机灵,你怎么正好是反着来的,越长大瞧着却越呆了?除了木着一张脸和瞪眼睛,可还会有旁的反应了?”
江樱登时目瞪口呆!
这……
这是记起来了吗?!
可是……“你……你不是没吃这药吗?”
江樱指着小几上的锦盒,一脸惊惑地问道。
冬烈见她一双眼睛惊得要掉出来似得,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那……?”江樱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透过这双眼睛,她几乎已经能够肯定下来,冬烈已经恢复记忆了!
果然,就听冬烈口气带笑地说道:“不用吃药,我已经自己记起来了。”
自己记起来了!
江樱不受控制地倏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表情既惊且喜。
可张口却是问道:“……那你愿不愿意记起来?”
冬烈一愣。
愿不愿意记起来?
这问的是什么话?
“记都已经记起来了,愿意还是不愿意,又有什么分别吗?”冬烈温声问道,心底却藏了抹好奇。
“你若‘不愿意’记起来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江樱脸上的惊喜已经逐渐褪去,转而换成了一种难得的平静,看着冬烈说道:“我可以当作你从未记起来过,奶娘那边,我自会想办法说服。”
冬烈听罢神色一凝。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在得知了自己恢复了记忆之后,最先的反应竟然会是……担心这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怕他为难。
冬烈看着她。口气复杂,“你这丫头……真是变了太多。”
江樱看着他,坚持道:“其实这几年以来。我同奶娘最担心的并非是哥哥能不能回来,身处何处,而是你是否平安,眼下不管怎么说。至少确定了哥哥是平安的,如此便可安心了。而至于你日后的决定。我们不会干涉。”
“这话是什么意思?”冬烈挑眉问道:“现如今,我的回来竟是多余的了?”
“我可没这么说……”江樱的声音低了低,摇头并反问道:“你这两日也并不曾过来找过我,其实。你心底已经做出了决定不是吗?”
冬烈闻言沉默了片刻。
他这两日之所以没有过来,的确是在考虑着一些事情。
但现如今,他已经考虑好了。
的确。也已经做出了决定。
沉默良久之后,望着面前这个不管是整体气质还是处事方式。都与他印象中那位沉默寡言,处处极为依赖身边之人,脆弱却惹人怜爱的妹妹全然不同的小姑娘,冬烈心中一时五味繁杂,说不上是心疼多一些,还是熨帖更多一些。
“傻丫头……”
继而满面感慨地喟叹道:“真是长大了。”
江樱见他感慨了起来,却有些急了,问道:“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这充满催促性的一句话令冬烈一愣。
再定睛一瞧,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面上却是半分突兀感也无!
为什么有一种他在极力将情形拉回到正常的兄妹相逢该有的模样,而她却完全不愿理会,两个人根本就不在同一条线上的感觉?
冬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先将正事给她说清楚吧,不然定是没有办法再谈其他的。
说不准,她下一刻就要拿起扫帚赶人也是极有可能的……
“你先坐下来,听我慢慢说……”冬烈朝着江樱招了招手,无奈笑道。
江樱看他一眼,听话地坐了下去。
冬烈便只得暂时将对家人的久别之情抛到一边,同江樱细致地说明了他现如今所抱有的一部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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