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这么回事?
晋起直觉便是不信的。
这个女人还是没有跟他说实话!
“那好端端地你为何要来京城——”
江樱没料到晋起会问她这个,一怔之后,答道:“晋大哥忘了吗,我曾说过本就是连城人……此次回来是为了把酒楼和祖宅拿回来。”末了为了增添信服力,又补充道:“刚好今日衙门提审此案。我方才便是刚从县衙出来。”
很好的理由。
晋起又问:“在此非常时期,你一个弱女子一个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便是为了回来打一场官司?”
她真以为随身拿把菜刀防身就能应付这千疮百孔的乱世吗?
“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江樱已经能够足够自然地应对,从善如流地答道:“有春风随我一起,还有方少爷。”
什么?
晋起愣住了。
所以……很有可能,她真的不是来找她的?
“我们是在前头赶回来的,奶娘和梁叔还有文青后来也过来了。”江樱说到这儿。没忍住想要分享喜讯的情绪。道:“奶娘和梁叔下月便要成亲了。”
已经跑了题的姑娘浑然不知身后的少年听完她这一番话,惊得险些要从马背上跌下来。
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了……
她就是回来打官司来了!
拖家带口的,一家人全来了!
所以……从始至终。他的担忧,他的踌躇,不过就是一个自我设想出来的大笑话!
再说的直白些……就是自作多情了!
如此甚好,甚好!
再不用担心她会因为他而被卷入到事非中去。他之前的初衷也算是真的达到了!
话说的固然好听,可晋起此刻却全然没有办法拿这些来说服自己不!生!气!
这世上在没有什么感觉会比这一种更令人觉得糟糕透顶了!
“既是如此。算我多问了!”晋起倏然调转了马头,扬起响亮的一鞭。
马儿吃痛,高鸣一声,扬起前蹄卷尘奔去。
江樱犹未能反应的过来。待转回头去,视线中只有弥漫的尘烟一道。
果然是又犯病了!
她有哪里说错话吗?
江樱扪心自问自己今日所言,除了刚开始因为过度紧张而抛出去的那句‘急着吃午饭’之外。一切都十分的顺畅且正常,并无抽风失言之处。
所以还是得归咎到晋大哥的病情上头……
江樱原地默哀了片刻之后。正欲离去,却又听得方才逐渐消失的马蹄声又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越来越近了。
待来人身影逼近至视线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时,江樱深深地震惊了。
晋大哥又回来了……!
落东西了吗?
江樱四处环顾一番,并未。
走错方向了吗?
江樱又往后瞧了一瞧,死胡同一条,所以也不对。
眼见着已经来到眼前的晋起,江樱茫然极了。
晋起也是这时才算瞧见了她的正脸,却腾不出半分心思来去细致打量,强捧着已经碎掉的自尊心,沉声丢下一句——“离方昕远远一些!”之后,便又调头走了。
又走了……
江樱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人策马的背影再一次消失在视线当中。
晋大哥的病真的是越来越严重了……
而且方才那口气,实在令人揣摩不透啊……
好像是警告?不对,这个词有些过了。吃醋?又偏偏不是这么回事儿……
关切?……话说回来离方昕远是近是远有什么值得人去关切的?
江樱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决定放弃琢磨。
毕竟就依晋大哥方才的状况来看,实在像极了发病时才有的情况。
发病时说的话,本也不能太当回事儿的。
江樱将自己说服罢,还不忘一脸赞同的点点头。
倘若策马而去的晋起得知她此刻的想法,定会气的吐血三升不可。
然饶是不存在这个可能,晋少年气的仍旧不轻。
只是这回他气的是自己。
气的是自己的自作多情,气的更是明知自己是自作多情之后,还忍不住去关心她,为她的安危而牵肠挂肚!
更可怕的是,直到此时此刻他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还有打算继续这样下去的想法!
两世为人,就练就出这点儿出息来了?
晋起深深地为自己感到不齿,是以直到回到晋府之时,脸色仍旧是黑沉着的。
回到云起院,二月的寒春里径直拿凉水冲洗了身子,再又换上一身常服,由耳房中行出,紧绷着的表情才总算松弛了下来。
这个女人,以后还是少见为妙!
每见上一回,总能挑起他最为鲜明的情绪——
“二公子,纪先生方才差人来请过您了,让您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之后去前书房见他。”丫鬟细声禀道,一面递来了擦拭头发的干毛巾。
晋起信手接过。
纪先生是晋擎云请来教他认字读书的先生,除外还请了教武艺以及一些礼仪的先生。
饶是这些东西前世晋起都已经学过,但为了不让晋擎云起疑心,还是要用心应付着这些个先生。
递毛巾的丫鬟没急着离开,而是立在一侧拿眼梢悄悄瞄了少年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