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被那鬼东西骗到了这里,我还好好地待在家里过我的逍遥日子,哪里用得着来这里受你的气?
司娆目光灼灼,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她自问进了封印阵中,从未做过什么对他不起的事,反而处处小心,甚至还一心想和他做朋友。
换来的却是他时不时的冷言冷语,和一些莫名其妙的警告,何必这么作践人?
连日的委屈涌上心头,司娆红了眼眶,却倔强地瞪大了眼睛不让眼泪流出,她瓮声瓮气道:既然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何不干脆一剑杀了!
最后一句,司娆说得又凶又狠,却因为控制不住的情绪上头,带了点几不可查的哭腔,于是声调便柔软下来,像是在撒娇一般。
情绪上头的话一说出口,司娆抿了抿唇,心中又有些后悔。
他像是真的会动手。
狠话放出去了,心中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来。
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墨瞳冷冷的,仿佛随时会拔剑一般。
但不知为何,他最终什么都没说,放她走了。
司娆抱着毛毯往山洞走去,鬼使神差地向后看了一眼,见他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形莫名显得有些单薄。
直到回到自己的床上,司娆抖开被抱了一路的毛毯,才看清雪绒似的毛毯上,沾了一点殷红血迹。
司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受伤了?
入夜后,被丢在地上挺尸的宰怨不安地躁动起来。
有疾风裹挟着风刃路过,便会被陡然暴涨的剑气搅个粉碎,无形消散在空气中。
通体漆黑的长剑周身黑气逸散,剑身中的凶煞之气也开始扩散。
在那黑气中生出一缕,小心翼翼地准备往地下探的时候,整个剑身顿时被无形巨力托举而起,砸入沉剑池中,溅起一片水花。
黑气哑火了。
近乎可以说是安静地泡在池子里,周身黑气也只剩下了薄薄一层。
沉剑池中的其他剑却变得黯淡起来,连周身外溢的剑光都收敛了。
苍淮望着沉剑池中的黑剑,眼前却浮现一双泪眼。
他皱了眉。
心知魔域人惯会蛊惑人心。
但或许是胸腔空了一块的原因,他只觉得烦躁得很。
风中,有一团白色的小东西被风带着滚了几圈,落在沉剑池旁边;又被风吹进了池子里,浸了水,就要往下沉。
那是一团被揉皱的纸,原本应是熏香的花笺,是不属于这贫瘠崖底的外来物件。
苍淮指尖微动,那一团白色的东西便飞到了手上。
他眉心微蹙,手指未动,被揉成一团的纸却慢慢在手中舒展开,水渍亦褪去,连一丝褶皱都不曾留下。
这是一封未写完的信,信上字迹只有寥寥数行。
【池下的水妖先生:还在闭关吗?看见那一枚乾坤镯了吗?
那是魔域送来的东西,我也不知上面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术法】
这里有两团墨迹晕染,仿佛是顿笔时滴落。
下面接着写。
【之前上过当,这次也有点拿捏不准,就想送到沉剑池里去。那里剑气凶煞,想必能镇住镯子上的邪术。
对了,之前往池子里送的朱果,你尝了吗?
这次的东西不好直接见水,我就放到了乾坤镯里,你记得拿出来后就离那个镯子远一点,我感觉它不是什么好东西。
里面是丿-】
到这里为止,又留下了一团墨迹,于是没有再写下去。
字迹是很端正的簪花小楷,字迹娟秀却隐有剑骨。
看着这封信,近乎能想象出执笔人写信时的神态来,眉眼必定是弯的,仿佛向伙伴分享玩具的幼童。
苍淮指尖收紧,眼中微愕。
他望向不远处的山洞。
那里透过洞口云雾一般的珠帘隐隐泻出一丝光来。
探出神识,轻而易举地便能看见,床榻之上厚实的被褥中鼓起了包,随着呼吸而起伏,仿佛是某种小动物在安眠。
隔着被褥,看不清缩在被下之人的神情。
眼前却莫名浮现出那一日她眼中的惊惶。
似是受惊的猎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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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身姿颀长的男人化作了一团黑雾,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山洞内。
山洞内,逸散着清甜的草木清香。
似是主人刻意为之,洞中的萤石光芒变暗了许多;雕花大床上垂下软烟罗,朦胧了视线。
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处山洞在数日之前还只是一个黑黢黢的贫瘠洞穴。
洞口被圈在聚灵阵内的植物,初时还有几分瘦弱,如今在灵气的滋养之下颇有几分茁壮成长的意思。
苍淮望着阵中的草叶,隐隐皱了眉。
从前这地方有这么多植物吗?
自她来后,封印阵中好似变化不少。
从前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种类的植物,不过是些生长在微末角落、不值一提的植物,连灵植都算不上,她却专门弄了个聚灵阵好生养着。
苍淮收回视线,望向床帐中睡得正香的一团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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