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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淮收回手,那空荡荡的纤弱手腕白得刺目,此时染上一抹青翠,顿时觉得顺眼许多。
    颀长的身子向后仰去,他仰倒在柔软的床榻上,随手扯过大红织锦的被盖在了身上,鼻尖挥之不去的腥冷味道被清和香息掩去,僵冷的身体竟久违地感到一丝温暖。
    司娆还有些呆,见到他毫不见外地躺上床时,圆圆的杏眼蓦地睁大了。
    魔域人准备的衣裙太过繁复,睡觉的时候她总嫌硌得慌,为了睡得舒服她都是
    当即也顾不得思考镯子是何时飞到手上的,司娆颊侧滚烫,顿时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但当事人却毫无自觉,仰躺在大红织锦的团花被中,绸缎一般的墨发铺散开,只隐隐露出枕边的钩金福禄云纹。
    或许因为躺在了这样的极艳之色中,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多出了几分薄红,似是白釉的瓷器被红尘染上了颜色。
    狭长的眼半眯着,柔和了眼中散不去的冷意和戾气,竟是一副靡艳殊色。
    司娆紧张得舌头打结,面上红霞连成一片,说出口的话不知为何变成了:你不脱衣服就睡觉吗?
    话一出口司娆差点咬到了舌尖。
    本想委婉地让他起来,说出口的话却仿佛有歧义。
    她紧咬着下唇,樱色的唇瓣亦染上了充血似的红。
    潋滟桃花面落入眼中,是三月的春风吹红了树梢的攒枝桃花,总是澄明清澈的眼中带了点儿微红,仿佛受惊的兔子。
    这是在邀请?
    苍淮眉梢微挑,手肘撑起上身,大红的锦被自他身上滑落,连带着捂得严实的衣襟亦滑落几分,露出锋利的锁骨。
    他的背脊紧绷地弓起,是一个蓄力的姿态,黑亮的墨瞳探究地望进她的眼底。
    司娆感到他身上的气质蓦地又变了。
    本是一个放松的姿势,又回到了初见时那副孤绝、防备的姿态。
    司娆心中警铃大作,大妖行为本就恣意随心。
    在他心中,整片长哭崖都是他的领地,在自己的领地上想怎么睡怎么睡,是横是竖本不用他人置喙。
    他眼中的利芒有些扎人,司娆收回了对视的眼神,做了个您请的姿势:您想睡便睡吧,不打扰您休息。
    司娆转身欲走,地面却忽地震颤了一下,一时左脚绊了右脚,一不留神便向后仰去。
    馨香温软顿时落了满怀。
    有冰凉的手按在肩头,隔着衣料也感到那彻骨的寒意透过布料传了过来,司娆抖了一下,那双手却按得更加用力。
    本是松石漱玉的声音,似是经年鲜少开口,带着微微的哑:害怕了?
    这个姿势靠得极近,司娆甚至能感觉到说话间他胸腔隐隐地震颤。
    连身后靠着的躯体也是冰凉的,似是一个行走的冰块,没有分毫温度。
    司娆牙齿打架:你身上好冰。
    身后的身躯僵了片刻,那双手倏地松开了,连带着身后靠着那一具冰凉的身躯一同,转眼化雾站到了眼前。
    身后失了倚靠,司娆猝不及防地往后仰去,头险些撞到墙上。
    司娆扶着床架起身,对着那突然离开的始作俑者怒目而视,却感到地面震颤加剧,壁上荧石亦颤着滑落几颗。
    骨碌、骨碌。
    几枚荧石滚落在地。
    司娆感到有些不同寻常,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苍淮颀长的身姿站在洞中,整个洞穴的空间顿时变得逼仄起来,他言简意赅道:阵眼破了。
    自宰怨引雷之后,封印阵便破了个窟窿,阵眼被破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
    司娆面上一喜:阵眼破了?那封印阵是不是也就溃败了,要重新打开了?
    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似是冷嘲。
    司娆正准备起身,却见眼前画面一转,眼前的光倏地熄灭,变了个模样。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她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墙面上簌簌落下的碎石,落了满头。
    从未经历过这样突然的转场,司娆脑中还有些晕眩,又在原地坐了几秒,才站起身。
    手中掐诀欲撑起个防护罩,掐了半晌,却没有反应;丹田内灵气充盈,却半点用不出。
    司娆心中便有了计较,此处约莫是布下了禁止使用灵力的禁制。
    但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封印阵中竟还有这样的地方,从前从未见过。
    待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后,她逐渐能看清一些细节,他们似乎是身处在一个石室之内,但这个石室比之山洞更小,更逼仄。
    鼻尖阴冷潮湿的味道更提醒着她,眼前是在地下。
    与她一身的狼狈不同,身侧的男人仍穿着那一身黑衣,近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身上却干净得没有沾染分毫尘埃。
    司娆左右躲避着从上方落下的碎石,模样有些狼狈,喘着气问道:这是哪儿?
    苍淮却并没有要为她答疑解惑的意思,抬步往前走去。
    司娆迈步跟上,这才看清,还有一处小门隐没在黑暗中,乍一看竟无法发觉。
    门后是一条狭长的甬道,司娆走进去之后能清晰地感到空间变得更加逼仄了。
    走得愈久,似乎愈靠近核心,地面的震颤便愈剧烈,几乎到了不能正常行走的地步,唯有扶着石壁才能勉强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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