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廉大喘了一口气,满脸喜色地说:天大的好事!引章姐琵琶弹得好,被柯相夸了,还亲笔给她题了字。这会儿萧府门口都挤了好几百听到消息赶来的读书人了,等待儿会寿宴散了,那还了得!
孙三娘和葛招娣闻言顿时喜上眉梢,赵盼儿更是倏地站了起来:三娘,你们看着店,我马上就去看看!说完便提裙奔出了门,登上了陈廉早已叫好的马车。
我也去接头儿,咱们分头走!说着,陈廉也翻身上马。他正欲离开,葛招娣却追了出来。
等等!葛招娣将一个葫芦扔给陈廉,冰镇酸梅饮,拿着路上边跑边喝!
葛招娣见陈廉扬起眉毛,又略显刻意地补充道:是三娘姐要我拿给你的。
陈廉接过葫芦,咧嘴道:我知道!谢啦!说完了,就摇了摇葫芦,拍马而去。
阳光下,少年的笑容分外灿烂,葛招娣愣了愣,目送着陈廉离去。
大路上,疾驰中的马车突然向右一歪,赵盼儿好不容易扶稳,探出头问:怎么回事?
车夫跳下车检查,却发现马车硌到石子,车轴已经断了。
赵盼儿正在焦急之时,忽有一辆路过马车停了下来。高慧掀开车窗的帘子问:赵娘子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我送你。
事出紧急,赵盼儿虽然觉得两人的关系尴尬,但还是道了谢、登上了高慧的马车。
高慧在车中向赵盼儿行了半个福礼:乳娘的事,我还没向你道歉呢,对不住啊。
赵盼儿忙拉住高慧:不必,那些不都是她私下做的吗
高慧却斩钉截铁地说:可她也是仗着我的名义!我必须得向你道歉!如果上一回不是你来找我,我都不知道原来她一直背着我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她还说都是为了我,为了我!可我最恨别人骗我,她难道不知道吗?
见高慧情绪激动,赵盼儿下意识地握住了她手轻轻安抚。
不光是她,还有欧阳旭,你瞧!高慧一边继续说着,一边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塞给赵盼儿,这是他写给我的书信,字里行间,都说着山盟海誓,说在他在西京怎么的凄苦悲凉,难道他当真以为我是傻子,想骗我一辈子吗?
赵盼儿匆匆一看,眼眶不禁一酸:这样的信,他当初上京赶考途中,也给我写过一些。
高慧冷笑了几声:爹说得对,他就是因为害怕你告发他的丑事,这才弄巧成拙,被赶去西京做了个道士官,现在又想着哄骗我悄悄跑去西京与他私奔,弄个木已成舟,逼我爹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这门亲事,再调他回京!你和我当初都瞎了眼,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头毒蛇?
赵盼儿虽然早与欧阳旭恩断义绝,却总觉得自己当初认识的欧阳并不是现在的样子,她不由唏嘘道:或许他以前并不是,只是被这东京的繁华迷花了眼,阴差阳错,这才变成如今这种面目可憎的样子。
管他什么原因,我知道,胆敢欺瞒我的人,就得付出代价!高慧银牙咬碎,夺过书信,将其撕成粉碎,撒在窗外。
不一会儿,高家的马车就行到了萧府附近,然而萧府后门外人头攒动,全是慕名而来的文士。赵盼儿所乘的马车被挤在人群之外,根本驶不进去。
赵盼儿与高慧道别后,急急下了马车,却难以分开紧堵着后门的人群,只得踮起脚朝门缝里张望。不久,萧府大门打开一条缝,守在府外的文士们隐约看到一个身形绰约的女子走出来,纷纷激动地喊道:宋娘子出来了!然而,站在前面的文士定睛一看,却见走出来的原来是张好好,他顿时失望至极,甚至毫不掩饰地抱怨:怎么是她!
张好好面色一沉,不快地走下台阶,分开堵在门口的众人。
人群中,有人没眼力地问:张娘子,宋娘子什么时候出来?
张好好没好气地大声答道:不知道!说罢,便快步上登了来接自己的马车。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女子从后门走出,众文人涌动争先,把赵盼儿又挤在了外面。
门内,几个歌伎拥着宋引章挤在门缝边,透着那一道小小的缝隙看着外面涌动的文人们。
宋引章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群,心中惊慌不已:这么多人,我怎么回得去啊?
跟我来。顾千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顾副使!宋引章惊喜回首,果然看到了顾千帆。
宋引章忙跟着顾千帆走到了一个不常用的小门旁。
顾千帆停下脚步道:这里是西侧门,从这边出去,人会少些。我已经让人通知你姐姐,马车在外面会等着你。
宋引章见顾千帆要走,鼓起勇气道:顾副使!刚才,谢谢你。
顾千帆闻言,也客客气气地答谢了一句:我也要谢你在众人面前维护我。只是以后,不管是为了谁,那种得罪人的话,都一定不要再说了。
嗯!宋引章又是感动又是羞怯地点了点头。
顾千帆催促道:赶紧回去吧,过一阵子,我再去茶坊看你们。
宋引章心中洋溢起了难以言喻的幸福,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听话地从忠叔打开小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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