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忍不住发出一声笑。
笑后,又是一阵干呕。
赵廷俊,你太自作多情了。她不嫁人,只是因对此事没有兴趣了,可不是因为忘不掉赵廷俊。
你放心,我便是死,也不想与你有任何牵扯可惜我侄女儿喜欢织锦,我不能因为我的事连累她,所以赵姑娘的事,我无能为力。她也不想让青枝知道赵廷俊,省得这孩子难受。
十三年前,陈简也是这样不屑的,可远没有陈念说的话这般伤人,赵廷俊感觉脑血上涌,有种克制不住的冲动。
假若陈念不在世上就好了,他就不会再想起那段不堪的过往。
赵廷俊闭了闭眼睛:我姑且信你,你好自为之吧,若被我发现你在暗地里捣鬼,我绝不放过你。
陈念没再说话,转身出了车厢。
走远几步后,她拿开手帕,用力吸气。
夹杂着花香的风拂过鼻尖,她慢慢变得舒服了,不再想要呕吐。等平息后,她去找周茹等人。
路上,正好遇到青枝跟裴连瑛看完荷花回来。
姑姑,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青枝跑到她身边,娘呢?还有老太太,裴伯母呢?
陈念回头一看,发现马车已经不见了,她就说是赵蕊刚才派管事请她去。
青枝问:赵姑娘又想要什么锦缎?
好似管事弄错了,赵姑娘并不在陈念糊弄过去,丝线的事你谈妥了吗?
青枝摇摇头:没有,那吴掌柜连话都说不清楚,不过我有别的门道了!她拉住陈念的手,我们得空去理县看看,听说那里种了许多桑树,有很多缫丝的人家,丝线也许没有货船上多,但肯定比京城那些丝线店铺要便宜。
理县?陈念问:远吗?
不远,两个时辰吧。
陈念点点头:好,等把潘公子定的锦缎织好,我们就去。
三人按着原路返回。
周茹第一句话竟是问陈念:阿念你没事吧?
青枝惊讶的问母亲:姑姑能有什么事?
周茹结巴道:我,我随便问问见潘济美没有跟来,你丝线的事谈好了?
不谈了,以后再说。
周茹戳戳她额头:早让你别惦记这个,难得出来还想着织锦的事小声问,连瑛这回怎么样?他肯陪着你去已经不容易,回来我见你跟阿念走一起,他在后头,你这孩子是不是又给他脸色看?我告诉你,你别太欺负他,差不多得了。你这样对他,他都没生气,你还不知足?
她怎么对他了?打他还是骂他了?
不过裴连瑛今日表现确实不错,但要说知足那还早着呢,谁知道他能忍多久?
万一嫁给他,他马上露出真面目,管东管西的,她才不干呢!
裴辉在店里假装看账本,实则心系儿子,不知儿子与青枝如何了,潘济美有没有让青枝动心。
正想着,看到一辆马车从门口行过,他认出是潘家的,急忙起身。
伙计们只当掌柜要吩咐什么,纷纷看来。
裴辉挤出笑:你们忙你们的,我出去走走。把账本放下,慢步离开。
潘济美刚刚换好衣袍,就见裴辉过来了。
知道要谈什么,他请裴辉进去里屋:前日正好得了些茶叶,您比我懂,替我尝尝。
好啊。裴辉一笑。
二人进去后,对面而坐。
潘济美把吴掌柜落荒而逃的事情告诉他。
早知如此,不该在令郎同行的情况下去办这件事。不愧是大理寺左少卿,那吴掌柜话还没说,胆子先没了一半,再被裴连瑛问一句,简直跟丧家之犬似的。
裴辉一阵头疼:失策失策是不该急着让你出马的。顿了顿,你跟青枝
也没那么容易。潘济美道,她下次要去理县,我或许想想办法跟她同去。
好主意!裴辉抚掌,等去了,你最好跟她在理县留一夜,此事若被内子知道,她一定不能接受。
潘济美沉吟:若真如此,恐怕我也要娶她了吧?
你不肯?裴辉劝道,她只是不合适当官夫人,做你潘家儿媳绰绰有余。你不是见过她织得锦缎吗,她现在年纪还轻,再过两年,织艺必然在京城中数一数二。你们家脂粉铺未必比她挣得多。
若非知道裴辉的心思,潘济美真以为裴辉很欣赏青枝呢。
他笑一笑:到时再看。
不过裴辉说得话也有理,青枝这小姑娘怎么挑也挑不出毛病,顶多是织户配不上裴家,但跟他们潘家倒是合适。
倘若青枝真愿意嫁他,裴连瑛恐怕要气得七窍生烟了吧?潘济美暗自一笑。
裴辉又鼓励他几句,告辞离去。
走到街上,他却忽然不知该往何处。
妻子儿子应该也快要到家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母亲又是摇摆不定的,裴辉心头升起一阵悲凉,他竟是没个知心的人。
耳边忽然响起姑娘轻柔的声音:裴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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