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提前做考虑。
“没事的呀。”苏娉摘下手上的银镯和手表,待会要去洗脸,这个戴着有些麻烦,“我的身体怎么样她们都知道的,奶奶经常骂我病秧子,我小时候跟爸爸妈妈住在北城军区。”
“因为离得近,也来过几趟,那时候身体太差,看起来不太好,她们也一直觉得我的身子大概是不行了。”
这么孱弱的身体,看起来就不像是能生孩子的,要是怀孕了,恐怕连大人也保不住。
陆长风眉头皱紧又松开,他看着小姑娘没有说话。
进来的时候跟容岚把徐秀跟他说的话都无一遗漏说了,没有避着苏娉。
他怕小姑娘多想:“我以前跟你讲的还记得吗?”
苏娉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我家里人思想觉悟都挺高的,也没有干涉子女决定的想法。”
他拿起桌上的银镯子,看了眼上面镂空的雕花,然后轻轻晃了晃。
男人的笑声伴随着清脆的银铃声,他说:“有没有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在一起。”
苏娉正要感动,就听他继续道:“明天我们去西城,参加完婚礼就回西北。”
“张叔叔给开的诊断结果我随着带着,到时候去了我家,你不用说话,我把这个给他们看就行。”
他让张轻舟给他开了一张自己身体出了问题的诊方,除了张轻舟的签名,还有他那些同行朋友的签字。
上面的字歪七扭八龙飞凤舞,他也看不清写得是什么原因,反正到时候把这个往他娘面前一拍就行。
以后要是结了婚,几年没生孩子,也怪不到儿媳妇身上,这是你儿子不行啊娘。
苏娉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她才哑然失笑,骂了一句:“无赖!”
“是,我无赖。”陆长风指尖勾着银镯,时上时下,直直地看着她:“我还能当个流氓,你信吗?”
“……”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甚至还有容岚的厉声呵斥,时机到了。
苏娉合上笔记本,起身道:“走吧,无赖。”
陆长风乐了,他慢悠悠跟在小姑娘身后,还没忘把煤油灯也提着。
这寒冬腊月的,生产队也不上工,这些亲戚现在闲的没事,就搁这儿看热闹。
苏策在旁边把起因说了一遍,这群亲戚直咂舌。
怪不得老太太这一副早吃人的架势,早些年村里有个婶子,她姑娘谈了个成绩对象,是工人,接的父亲的班,好像是个钳工。
一个月三十块钱,粮本上每个月还有几十斤粮食吃,这条件够好的了吧。
因为同村跟她玩得好的眼红,不知道怎么回事,把这姑娘跟她对象搞黄了。
这姑娘她妈直接搬着椅子坐在她家门口,天天骂,那个玩得好的家里还有哥哥有弟弟,被这么一搅和,也没人敢上门说亲。
两家现在还在扯皮呢。
这还只是一个城里的工人,就已经闹成这样了,苏家这病殃殃的丫头谈的可是个军官啊。
他一家子都是军人,就那个级别的每个月的津贴都已经高得不得了了,更别说工资。
也不怪容岚刚才甩了徐秀一巴掌,这亲事要是毁了,搁谁都要怄死。
老太太也没下多重的手,她留了力气,只想给徐秀一个教训。
毕竟现在老大还在家,而且以后老二老三走了,不还得徐秀照顾家吗。
容岚自然看出来她在放水,只是坐表面功夫,所以手下没留情,真就是抡圆了膀子给的一巴掌。
徐秀脸上五个手指印红的不行,她眼泪都被打出来了,半天没回过神。
苏娉和陆长风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呆若木鸡站在那里。
苏淳本来去烧水洗脸了,一听到这边的动静又赶紧过来,还没看明白这场景,苏定邦先冲了出来。
“岚岚,媳妇。”他凑上去,拉着容岚的手:“我娘和大嫂又合起伙来欺负你了?我看看打哪里了,你这手怎么肿起来了?”
“到时候还要去部队医院,你的手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苏老太太听了儿子的话,血压升高,太阳穴突突的跳。
这个冤孽,虽然时不时偷偷给她塞点钱,但都是三瓜两枣数额很小,而且还因为他媳妇和女儿经常顶撞老娘,上次回来还说要去讨饭。
她气得差点撅过去。
苏老爷子赶紧过来扶住,刚刚他躲在亲戚们后面一直不敢出来,就怕那扫把往他身上招呼。
这家里最不好惹的三个女人凑一堆,苏家所有男人加起来都没辙。
容岚抽出手,不让苏定邦碰她,冷眼道:“你们苏家已经烂到根子里了,见不得我女儿好,连她谈个对象都要打歪主意。”
苏定邦张张嘴刚要说什么,就看到女儿红着眼站在他身后,而陆长风紧跟在侧,神色有些冷然。
“你们吵架了?”他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一直在堂屋里忆往昔,看到女儿哭了,心里很慌。
苏娉抽抽噎噎:“爸爸,大伯母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我身体不好也没碍着她什么。”
“去年在北城大学,堂姐就奔着要我的命去,现在大伯母又要毁我的婚事。”
“我本来满心欢喜带着长风回家给爷爷奶奶过过眼,可现在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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