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振野,树鸣久久不偃,正遇了入冬第一轮圆月,清冷的萧肃中,终于听到了几声狼嚎。
他们立即兴奋起来,将火把放低觅着声过去,便见五只野狼正在掏着洞穴,似乎是挖藏在其中的野兔。
察觉到动静,狼群皆朝他们看来,立即便呲牙欲动。
楚郁兴起搭弓,“让我来救救这可怜的兔子。”
话音刚落,一支箭正中了那腾起的狼颈,“砰”的一声,那狼应声落地。
其余几只还来不及跑,便一一被射中。
众人又兴奋了几分,将倒地的几只狼捆上搭在随行来的几匹马上。
楚郁高兴地拍着陆十一,“幼琰兄啊,多亏叫了你来,平日我们寻上小半个时辰都寻不着,今日刚出来就见到了。”
陆十一却道:“这可不是我的缘故,且想想你们围剿野狼几日了?”
一个猎户道:“当有四日了。”
“那便对了,你们出来围杀狼群,它们见你们人多自然要跑,连着躲了几日总是饿得慌,正是这几日该出来觅食了。”他眼一眨,看向楚郁,“我看六郎不是不明白,是非要吹捧我罢了。”
楚郁被他说中,笑着摸摸脑袋,带着人继续往前,“我也是想着,你身怀好气运这事,在金陵也传得沸沸扬扬,万一哪日运气差了一点,人言总要反噬,你我意气相投,我自然信你,也想帮帮你。”
陆十一步子一滞,如此赤诚之心,让他不由暗省卑劣,眼神也复杂起来,想了片刻才道:“什么运道之事,我本也一直否认,人要加之我身,我坦然受之,哪日人言反噬,我依旧坦然受之,今夜多谢六郎如此细心为我考虑了。”
楚郁观他君子坦荡,也不多言,只一笑便又前行去。
待到月至中天,他们已经猎杀了数十只野狼,还猎了一只豪猪,正欲返身,突然有一士兵闯着荆丛跑过来。
“卫率,有贼人于村寨中作乱,山中五处村落皆有火光冲天。”
众人惊骇,那几个猎户更是惊慌,生怕家人罹祸,纷纷要动身回去。
楚郁当即便道:“营中留一百人,其余人分五路……”
说着他停了停,陆十一也拍了拍他的肩,“事有蹊跷,金陵无人不知东山屯了两千步兵,贼人如何敢来此地?是否是冲着谁来?”
他也想到了楚姜处,方壸不爱闲人,所以药庐与各个村落间都有几里的路程,陆十一的话也是他所担心的,只一想,他便对来传话的士兵道:“留一百人守营,令二百人去药庐中,其余依旧兵分五路,速去。”
来人也立即返回,随他们来围猎的只有五匹马,楚郁一看那三个焦急的猎户,便将马上猎物尽数扫落。
“事急,军马也可用,三位速去吧!”
三人便都感激地道了声谢,随即便牵着走出林子去。
楚郁也牵着马对身边士兵道:“你等随我奔袭前去药庐,幼琰兄……”
陆十一打断他,“无需多言,同去。”
他便也不再多言,率着部队林子中跑出,直往药庐中去。
一月清幽之下,药庐中还点了一炉炭火,已是亥时,此间却还热闹着。
傍晚楚郁送来的兔子此时才上了火架上,方祜蹲着看两只烤得流油的兔子,空咽了好几口。
“聂婶子,好了吗?好了吗?”
阿聂乘着火光看了一眼,终于在他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他当即便跑进东厨去拿碗碟,采采也跟在他身后,执着一只烛追他,“慢些,没有烛火可怎么拿?”
他这才回身来,牵着她的裙摆进去,抱了几只碗,又取了筷子,点了点才道:“该拿把小刀去,我找找师兄给我打的那把小刀,采采姐姐,你来给我照亮。”
采采把他手上的碗碟放在灶台上,跟着他在厨中找起来,嘴上还笑道:“慢些找正好,找到了那兔子正好凉下来。”
他却不依,手脚更快了些,“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他又到窗边去寻摸,却突然听到一声响动,正要说话就被采采捂住了口鼻,同时烛火也往下照去。
“原来在这处,你瞧你寻了许久,倒被你踩在了脚下。”
方祜在被她捂住嘴时也见了窗边的一半人影,他虽人小,却也机灵,当即低下身做了个拾物的动作,随后紧紧牵着采采的手便要出去。
“找到了刀又急了?碗筷呢?”
方祜忙不迭地应着把碗抱上,“哦哦。”
听到声音远去,窗外那人影暗松一口气,微提起的刀又缓缓放下了。
方祜却是在抱着碗出了东厨的同一时刻,一等见着堂院中的人影就急忙跑了起来,采采也赶紧跑过去。
阿聂嗔怨她:“小童儿着急也就罢了,你拿着只蜡烛还跑,要是滴了蜡油在手上,看你……”
采采来到楚姜身前时双腿便是一软,突然跪伏在她膝上,低声诉说:“女郎,女郎,有人在屋子后面。”
方祜也吓得缩在方壸怀中。
听到采采的话她心中一惊,片刻后却便拉着采采的手心疼道:“都说了不急,看手上滴这几滴,红成了这样。”
方壸也把方祜从怀中拉出,笑道:“着急这兔肉做什么,跑几下还冷着了?来,摆上碗筷。”
“季甫,你们那肉可烤好了?”楚姜向院中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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