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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与楚左二位太傅共商之后便有了今日之举,要想虞氏儿郎得重用,自然这里政绩要突出,可是有个纠察衙门守着,伪造政绩行不通,人口要增,户头要增,税率不加税收却要增,百姓的田地要增……
    而会稽百姓早就被虞氏掏空了,要达到这些,从前怎么掏的,今日就该怎么吐出来。
    吐得越快,政绩越好,虞氏越受太子倚重。
    而这一点,虞巽卿此时也明白了过来,他也在对太子山呼般的颂声中也盯着那青年,他怀疑那是太子的布置,又疑心那是前日那些水匪埋的钉子。
    倏然间,刘呈转身看向他,将他视线拦了个正着,“虞卿,虞氏是会稽显望,孤有个友人早年来此作了一副会稽山水图,那图上有一座山孤却没找着,卿不若陪同孤一并去找找?”
    “臣之幸事,愿为殿下司南。”
    刘呈这便对着百姓们抬了抬手,又是一般温声好语,最后道是天气渐寒叫他们各自归家去,百姓们还不愿离,太子亲卫便一一疏散着,刀不出鞘枪不露白,一句句劝着他们走了。
    而刘呈由虞巽卿陪着,也从此间离开,途中他便看向一脸恭敬的虞巽卿,十分通达情理般:“虞卿,今日之举,着实是长安逼孤为之,在他们口中,南人不该大用,孤也无法,今日才将虞氏架在了这般高度,不过会稽自古人杰地灵,又自来富饶,只要用心,不愁政绩,待有了这功绩,虞氏再入朝也该轻易些了。”
    虞巽卿心中微苦,暗忖他封官时给的甜枣可实在消不了今日这巴掌,只是此时受制,他也不敢有狂放之举,心中亦有着长远打算,便笑道:“殿下的苦心臣明白,从前齐王治下,难免让虞氏生出几个小人来,如今得遇明主,虞氏亦有流芳千古之梦,自要除前祟,做个辅佐明君的忠臣。”
    刘呈便十分受用地笑道:“有卿此语,才不辜负孤一番苦心,放心,知道前次你虞氏为了安置百姓散了家财,散了多少,孤的私库给你出。”
    他自然不敢应下,连声推拒,刘呈又执意要给,几番下来才是作罢了。
    却说自人群中遁走那青年,从人多的街道渐渐入了小径,又到了一草木葱茏处的原野处,从树下牵出马来,才刚解开缰绳,便闻身后一阵窸窣。
    他压低斗笠回身,周遭渐被围住,白刃反射着激烈的日阳,光晃得他牵着的马开始不安地嘶鸣。
    “虞氏的走卒么?”
    来人的头领听到这冷冷的一句,便笃定了这人正是水匪,当即便示意手下人提起刀,言语威慑道:“家主遣我等前来,若你有意降……”
    那匹马嘶鸣得更厉害了,在他的手下向四方挣扎,他便轻轻拍了拍马头,又将缰绳系在树干上。
    只是马还挣扎得厉害,他却不紧不慢地安抚着,缓缓吐出一句:“降?他也配对我说这句话么?”
    领头的心一紧,声音高起来:“你要金银,予你金银,你要公道,也还了你公道,你还想要什么?”
    “给那些泥人捐的公道我可不要。”
    他转过身来,向前迈了一步。
    围着他的人也尽数举刀先前一步。
    他按着斗笠环视一圈,冷声道:“当年虞剑卿率三百人抗万众周军,今日你们以三十人围一盗贼,你虞氏,真是大不如前了。”
    领头的看他气势似乎毫不畏惧,怕他要鱼死网破,欲与他商量,“壮士要些什么,且说出来,家主并非不能答应。”
    “我的要求,他可答应不了。”说着他便从马驮中抽出一柄剑来,横在身前。
    围着的人也纷纷动作,“你这水匪,究竟意欲何为?”
    “我这水匪,意欲杀你。”
    话音刚落,人影便腾地朝那头领而去,不经缠斗,他手中的剑已经挑了领头的项上人头。
    余人惊惧,却见他只是站在领头的尸首旁,任剑上的血滴滴落在衰白的枯草上。
    被树干牵制住的马并不经事,剑影一过便更加恐慌,绕着树开始嘶吼,刀枪相撞的声音也掩盖不住。
    余人纷纷跪地求饶,便见他将已经松动的斗笠正了正,问道:“虞氏部曲已经遣散,你们几个却尚有规纪,不是寻常仆从,是何原由?”
    有几人争先恐后要答话,一个抢先道:“家主是将奴仆中老弱男丁与我等调换了,平日叫我们便在奴仆中,每一旬暗中操练一回。”
    “如今虞氏还有多少部曲?”
    “还有两千余人。”
    他冷笑了一声,压着斗笠走到马旁,解开缰绳让它往葳蕤的野丛中跑去。
    余人见此动作更是害怕,两股战战,欲要逃走却怕被他抢先下手。
    “壮士……”
    丛马逃去的方向突然出来了数十个布衣男子,皆黑巾蒙面,顷刻间便至眼前。
    “尽数杀了。”
    他们此时才明白为何这人毫不恐惧,此时不仅寡不敌众,身手亦是悬殊,虞氏一个部曲在闭眼之前还暗想盗贼何至于训练有素,这天下最勇武的战士也不过如此了。
    “世子,尸首如何处置?”
    方晏摘下斗笠,在血腥气中神色冷静,“不必管,虞氏自会来寻。”
    他们便也不再理会,取下面上黑巾将刀剑擦拭干净后便往那野丛中牵出数匹马来,片刻后此间便无人影,只有一片踏平的野草跟遍地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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