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芝掀起窗子的一角,看了一会就放了下来。
李姝正在梳头发,她满不在意的道:“原本看着宁秀才还不错,没想到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竟然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不愧是兄妹,李姝说的这句话,正是当日在茶楼里,李乘风见到宁泽倒掉鸡汤时说的话。
谢兰芝叹气,“谁说不是呢,还好我嫂子嫁到了我们家,要是去到宁家,可不得被他们欺负呀。”
李姝正在梳头发的动作顿住。
她认识颜如月,也从李乘风那里知道不少内情。李家是做生意的,因此对于颜如月在生意上的手段也了解一二。
李姝从不认为颜家大小姐是个好欺负的,相反,她觉得颜大小姐十分强势,否则压不住那么多铺子,管不住手底下那些人。
还被宁家人欺负?这不可能,如果颜如月嫁到宁家,怕不是得将宁家搅个天翻地覆。
李姝摇摇头,也不知道谢兰芝怎么就觉得颜如月娇弱了。
不过此刻的颜如月确实娇弱,经过昨晚,她已经退了热,早上的时候甚至醒来说了两句话。
大病初愈,精神头不济,喝了药之后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柳枝在旁边侍候着,见颜如月睡着了,她将轻纱帐放下,遮盖住日光,免得她睡的不舒服。
屋里,桃红正在收拾地上的床铺。
“柳枝姐姐,”桃红压低了声音,将铺的整齐没有睡过痕迹的被褥折起,“姑爷好像一夜都没睡啊。”
被褥好好的放着,不像是睡过人。而且早上她们进来的时候,见谢砚坐在脚踏上,满眼都是红血丝,还在不停的给颜如月擦拭额头。
柳枝走了过来,摆出一个嘘的手势,桃红会意,抱着被褥和柳枝去到了外面。
柳枝道:“肯定是一夜没睡,我看姑爷比谁都惦记小姐。”
桃红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话音一转,她又道:“那为何姑爷不肯让小姐知道,他守了小姐一夜呢?”
早上她们来了之后,谢砚便起身准备收拾一番去私塾,临走前特意嘱咐柳枝和桃红,不要告诉颜如月自己为她守夜。
柳枝只当姑爷是面子薄,不好意思。
“嗐,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姑爷不好意思啊,默默的做事,不求回报。多好的品质,不怪小姐喜欢姑爷。”
“小姐喜欢姑爷?”桃红问。
柳枝无奈:“你看不出来吗?”
桃红摇摇头,又点点头。她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柳枝点了点她的眉心,“你呀,没心眼,也就在小姐身边侍候着,若是换了旁的高门大户,怕是一个月不到就要被赶走。”
桃红笑嘻嘻的捏着柳枝的手指,撒娇道:“哎呀,这不是有柳枝姐姐嘛。我傻,但是你聪明啊,你告诉我不就行了嘛。”
俩人一起在颜如月身边侍候着,早就情同姐妹了。柳枝拉者桃红,先是将被褥放好,然后来到院子里收拾烧茶水的果木。
“你想想,小姐没成亲的时候,她会对宁泽说这么多话吗?会对宁泽使小性子吗?会在宁泽面前自由自在,笑的开怀吗?”
一连串的问号砸下来,桃红刚开始有点懵。
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知道柳枝说的都是对的。大多数时候,都是柳枝陪着颜如月在谢家,所以知道的更多。
桃红忍不住笑了,她道:“那挺好啊,我觉得姑爷比那个宁泽强了千倍百倍,若是小姐能和他在一起不是好事一桩吗?”
柳枝皱了皱眉,“是好事一桩,不过总觉得他们小夫妻之间有什么隔阂。”
柳枝不知道,桃红更不可能知道了。
其实,谢砚也不知道。
从颜府回去谢家,换了身衣裳他就去私塾了。教完上午的课业,收拾好东西,本来应当回家给兰芝做饭的,但是他告诉兰芝颜如月病了后,兰芝直接去了颜府,所以他去颜府就成。
低头收拾东西的功夫,学生头头吴文觉过来,贼兮兮的道:“夫子,您是不是又和师娘吵架啦?师娘那么美,还是个娇弱的女子,您是男子汉大丈夫,让着点呗。”
谢砚斜眼扫了他一眼,淡声道:“上次罚的大字没写够?”
说的就是吴文觉带头,将谢砚和颜如月关在屋里那回。
谢砚将所有的学生们都罚了一遍,重点惩罚吴文觉,让他那几日连出去玩的时间都没有。
一直在写作业。
想到当时的痛苦经历,吴文觉感觉自己手指都要抽筋了,连忙摆手道:
“没有没有,这不是看夫子一直闷闷不乐的,想着为您分担忧愁嘛!”
谢砚怔住,有这么明显吗?
吴文觉还在说:“夫子,您今天的状态不好啊,眼下的青色尤为明显。”
谢砚回过神,将书本放下,长眸里带着了然看向吴文觉。吴文觉还不自知,在那款款而谈。
“您想啊,您若是辛苦累倒了,我们身为您的学生自然是心疼的。不若这样吧,您发话,休沐一天,藉机养养身子顺道和师娘多沟通感情。”
吴文觉摇头晃脑的说完,才发现谢砚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似早就看穿了他的这点小把戏。
“夫子,”吴文觉舔了舔唇,脚慢慢的往后挪,“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是大家都担心您,这才让我来当说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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