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晾了太久,血都风干硬在了皮肤表面,清理的时候费了好一番功夫。
萧始的脸色不大好,显然是在担心这伤痊愈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江倦却觉着他大惊小怪,自己身上这么多伤,也不差这一道,都犯不上费这个心。
他被萧始生拉硬拽去打破伤风针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陈情。
两人同病相怜,陈情一见面就伤感道:“让警官您费心了,没想到您也被他咬了一口,这下可遭罪了。”
江倦倒是不以为然地活动了一下手腕,麻药劲儿还没过,他感觉不出来疼,却还是被萧始按住了,“别乱动,线会崩开。”
“还好吧,我皮糙肉厚,习惯了。倒是陈总监你,被咬的时候应该吓坏了。”
陈情脸色极差,勉强牵动了一下嘴角,就低头不言了。
萧始帮江倦挽起袖子,隔在他与护士之间,扳着他的脸,不让他去看打针的场面。
江倦觉着有趣,以前这人用手铐捆他,用皮带抽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这点小疼都受不了,倒是挺有意思,也不像装的。
江倦低问:“报应?”
萧始沉声答:“该的。”
护士见他们腻歪着抱在一起,捂嘴笑着:“关系这么好呀,跟亲兄弟似的,一看就是哥哥心疼弟弟。”
江倦:“……”
萧始乐了,“像吗?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当然你是哥哥,受伤的这位是弟弟呀。”护士笑说:“小时候我家邻居一对兄弟就是这样,弟弟贪玩淘气,天天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哥哥就总得带着他去街上的小诊所包扎伤口。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暗恋他家的哥哥,所以才做了护士。哎,你别这么抱着他,看不着血管了。”
江倦觉着老脸臊得慌,直把他往外推,“你干什么……用得着这样么?”
“当然用啊!她光顾着嗑CP了,刚刚开安瓿瓶那手法一看就是新手,这一针扎下去能不能找着血管都不一定,给你弄疼了怎么办?”
护士:“……”
江倦:“……”
这人明明弯成了蚊香,偏偏又时候又直得像棒槌……
不,这可能和弯直没关系,只是脑子不好使,情商不在线。
“算了,我来吧。”
萧始抢了护士手里的针管,亲自给江倦扎了针,动作干脆利落,那人回个头的工夫就结束了。
他看着陈情,又问:“你也来一针?”
陈情怕是受了惊吓,看他这样觉着不靠谱,连连摇头。
“不要拉倒,你来吧。”
萧始扣上针管,随手丢进了医疗垃圾桶。
片刻之后,三人站在处置室外。
萧始站着说话不腰疼:“就说那小姑娘没经验吧,是不是没找着血管?”
受害者陈情:“……”
江倦抚额嗔他:“你少说两句,开个病房让他歇会儿。”
“得嘞!”
白饺饺和两个便衣闻声过来,江倦摆了摆手,“你们先去吃饭吧,我想和陈总监单独聊聊。”
白饺饺:“……”单独?
便衣:“……”聊聊?
这几个人一脸不信任地看着江倦,犹豫着要不要干脆点先把兜里的银手镯铐在他手上。
这人独特的“问询”方式足以让他们几个回家喝西北风的。这还不算什么,少口饭吃而已,小事。可他做的这些事要是让人给捅了出去,怕是全体公安都要颜面扫地!他们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陈情不明就里,只觉着面对一名警察的压力要比同时面对五位小多了,对此也没什么异议,相当配合地跟着江倦进了病房。
进了门之后才发现,不是一个,是两个。
萧始拉上窗帘开了灯,光线从头顶直射下来的时候,陈情借着歪头的动作,看到了江倦侧颈贴近肩窝的地方,也有一道疤痕。
——咬痕。
藏在衬衫领子下若隐若现,并不明显,之前他没有发现。
……方才这人的领口解了两颗扣子吗?
陈情记不大清了,但隐约觉着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陈总监请坐吧,不用拘束,这不是问询,更不是审讯,我就是来找你随便聊聊。”
江倦如这话一般随意地坐在了沙发上,抬手示意他上床,萧始也极其自然地骑坐在那人身边的扶手上,给了陈情一种自己在拜见岳父岳母的错觉。
看起来好像一切都很正常,可他就是按捺不住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
“陈总监,你这是怎么了,坐不下?没事,理解,常年坐办公室的人可能都有这问题,你躺着也行,别把我们当外人!”
萧始的嘴又损了起来,“马应龙现在促销,买三赠一,用我去对面药店帮你带点儿栓剂吗?”
陈情消受不起这热情。
明明没什么异样,可他就是觉着这场面像一场变相的审讯。
他局促地坐在病床边,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江倦却先他一步开了口:“陈总监,我听说你最近有辞职的念头。你年轻有为,在叶氏打拼了很多年,从一个销售实习生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怎么就想踢了老东家另觅新主了呢?”
节奏一旦掌握在别人手里,他就很难翻盘了。
陈情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说下去:“警官,你有所不知,我有一位发小,名叫季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成绩不相上下,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毕业后也进了同一家公司,就是叶氏旗下的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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