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足够幸运,就能不让骆炽在那个时候被带走,被带去叫人糟蹋了的望海别墅。
在骆炽醒来前,明危亭一直在想这件事。
在骆炽醒来后,明危亭发现,想法又有了新的变化。
骆炽不再想过去那些不高兴的事,所以他也不该再想。
他只是忍不住想伸出手,想要抱住骆炽,想让骆炽只要觉得累就靠在自己身上。
骆炽靠在他身上,还在认真研究他的眼睛。
骆炽已经仔细想了一圈,找到了最可能的推测:是因为今天下雨,下午不能去沙滩玩了吗?
明危亭抬起的手臂停顿了下。
骆炽碰了碰他的眼睛:幸运粉丝?
幸运粉丝。明危亭低声说,现在有两件不幸运的事了。
骆炽被他这句话引得好奇,微微睁大了眼睛,单手撑着身体弯腰,由下向上迎上他的视线。
明危亭迎上那双眼睛,他收敛心神,正要开口,却忽然被骆炽扯了两下衬衫。
明危亭循着骆炽的视线,看见那把被修好的吉他。
骆炽的眼睛里含着笑。
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骆炽了。骆炽一个人走了太远的路,带着刚把过去的旧疮痼疾一刀一刀剜尽的斑斑血迹,眼睛里却还干净,透出亮晶晶的笑。
骆炽一下接一下地慢慢扯着他的衬衫,和他要自己的吉他。
在家也很好啊。
骆炽说:下雨天,就该在家睡觉。
骆炽从他手里接过那把吉他,抱在怀里:幸运粉丝要不要睡觉?
明危亭想要摇头,但他不知为什么,只是看着骆炽。
骆炽的左手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右手在这些天的锻炼下,虽然能支撑的时间不久,但能靠着技巧找准落点。
那些音符当然完全算不上曲子。
骆炽不着急,只是抱着那把吉他,靠在明危亭身上。
他埋着头、一点都不着急地专心练。不知过了多久,逐渐有两个音能顺利连到一起,然后又接上一个。
明危亭看着他把《两只老虎》断断续续地弹出来,忽然觉得心里也跟着豁然变得开阔。
他看着额头沁着薄汗,抿着嘴角看向自己的骆炽,也忍不住生出笑意,抬手去碰他的耳垂:火苗
现在。骆炽却忽然一本正经,请欣赏。
明危亭微怔。
他看着骆炽撑着身体坐直,看着骆炽抱着那把吉他,用刚才练出来的技巧,垂着视线专心地弹。
那是首非常柔和的曲子流传非常广,有太多人曾经听着它入睡,在温柔的调子里变得安宁。
月儿明,风儿静。
骆炽目前的手法当然谈不上技巧,可那些音符流畅地连起来,像是带着月亮忽然从窗外跳进来的风。
幸运粉丝看着骆炽,他忽然想起自己刚才问骆炽,为什么看雨能看一整天。
骆炽也不知道,骆炽说,只是觉得这样就很安稳。
没有任何缘由的安稳和舒服。
明危亭想。
他看骆炽,能看一整天。
第50章 冲动
明危亭听着他慢慢弹那首曲子。
骆炽的体力跟不上。他正在低烧, 能使上的力道本来就弱,全靠这些天的复健练习弥补,到最后一句已经有些抬不起来。
骆炽尽力压制着右手不发抖, 快要力竭坠下去的时候, 明危亭忽然握住他的手。
明危亭的力道稳稳续上来, 按照他的力道指引,陪着他把最后几个音弹完,
明危亭落下视线,看到骆炽专心致志垂着的眼睛。
下雨天的确很舒服。
很适合留在家里,在家睡觉。
明危亭陪着他把整首曲子弹完, 想要收回手, 却被骆炽那只手上的力道坠住。
这些天一直照顾骆炽, 早已经养成了习惯。明危亭原本要收回的力道凝实, 握住骆炽打着颤的右手:难受?
骆炽摇头,擦了擦淌下来的汗。
他用右手坠着影子先生的手,看着明危亭, 眼睛很亮。
窗外的光线很暗,房间里没有特意开灯,但这种昏暗却一点都不显得压抑和沉闷。
明危亭思索了一阵缘由, 然后发现是因为骆炽。
因为骆炽,所以什么都不沉闷。
骆炽不知道, 十年前的那场篝火晚会,在邮轮上其实也完全不止他一个观众。
那天一整天的天气都阴沉,客人也没什么精神。晚上没有安排任何项目, 只是一次因为天气不适合航行而暂时转道, 再普通不过的临时泊港。
任夫人给骆炽的吉他装了拾音器,连了效果器和音箱, 声音可以传出很远。
在骆炽看不见的地方,有人推开窗户,好奇地走到甲板上往远看。
天还是很阴沉,即使是在夜里,也依然看得见大片的浓沉乌云。
船上慢慢变得热闹。
并不是所有人都去听吉他,只是人们开始走动、聊天,开始轻松地说笑。
忽然有人说,今晚的海风原来这么舒服。
又被掌心的力道坠了坠,明危亭回过神。
骆炽额间沁着层汗,胸口也起伏,却还是抱着吉他期待地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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