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耀世，风卷苍穹。
    风陌与月飘零的身影出现在秦凡的两侧，他们站在尸山的顶端，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山脚处不断聚集的尸群。
    这些或直接或间接因秦凡而死的人当中，至少有近一半是由两人亲手所杀。
    既如此那么再杀一遍，也不算多难的事情。
    况且这还只是刚开始......
    此刻秦凡身后的空间仿佛一分为二，一侧隐有花瓣飘零, 一侧隐有暴雪将至，一朵朵粉红与一粒粒银絮给这方压抑的世界又增添了不少色彩。
    随着芬芳的花香驱散污秽，随着凛冽的寒冷覆盖四方，随着妖冶的火海燃烧天地，随着狂涌的风暴卷落迷雾。
    太多不该出现的颜色已经重新占据了这方空间，更关键的是主导这一切者，不再是山脚处那神情扭曲的魔。
    而是被一束耀眼的月色光华所笼罩, 高坐在白骨王座之上，如神灵般睥睨苍生的君王！
    黑衣‘秦凡’深吸了几口气, 才勉强稳定住自己的情绪，随即当他看向秦凡身后即将出现的两道身影时，右手食指一点，一股庞大的魔气从尸群中爆发。
    只见一人踏步而出，手中的亮银之刀挥斩的刹那，一道如弯月般的漆黑刀气直直向着秦凡的位置袭去！
    这一刀将挡路的一切障碍斩落，甚至劈散了再次爆发的紫色火海！
    “项伯淮吗......当时我只看到了那场战斗的一部分过程，但他表现出的实力却......
    看样子这些死人不仅借鉴了我的记忆，还有它的帮助。”
    面对直袭而来的刀芒，秦凡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其身后飘散的花瓣与纷飞的乌雪，却如镜花水月般破碎。
    而有一人站了出来，正面挡下此刀！
    锵——！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之音，还有一柄隐于风暴下的寒刃！
    “死人是永远赢不了活人的。”
    随着秦凡的话音刚落, 风陌已经一步迈出，咆哮的怒风瞬间将聚集到山脚的一众本该死去的复仇者撕碎。
    而唯有项伯淮，正面挡下了这一击！
    冲霄的烈风再起, 风陌的身影一瞬消失，他再一次成为了无法捕捉的风！
    铛！铛！铛！铛！
    除了不断隐现的刀光，再无他物，单单是两人交战的余波就已将四周的尸人湮灭。
    而这看似僵持的局势，却让黑衣‘秦凡’的眉头越皱越深，因为他发现战斗的节奏已经被对方所掌控。
    二人交战的地点距离尸山越来越远，距离那些重新站起来的尸群却越来越近。
    面对两位大宗师狂暴的对攻，这一刻数量已经起不到一丝优势，毕竟这群聚集起来的死人，既无法凝聚军阵，又不具备凶兽的天然大势。
    溢散的刀气便能将其轻易的一分为二。
    “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随着秦凡的这句话，月飘零的身影一跃而下，跳入复仇者当中，那些一拥而上的死人在他手上没有走过一招的。
    特别是找到一丝机会，准备来波背刺的吴义，被其轻易的一掌就拍成粉碎的肉块。
    其中倒是有几位先天境高手准备联手对敌，但掌握《小无相功》和《斗转星移》的月飘零最擅长群攻，照样还是各种嘎嘎乱杀。
    “你不出手吗？”
    秦凡看向黑衣‘秦凡’，但就在对方刚要开口之际，只见秦凡将藏于袖间的指骨掷出, 寒光初现之时, 破空声已然消失。
    黑衣‘秦凡’堪堪躲过了这一招，可那身黑色长衣还是留下了一道裂口。
    “又是《天虚地渺大虚空步》，天阶的招式果然棘手。”
    话是这么说，但秦凡手中的小秦飞刀却频频射出，原本他藏于袖间的十根指骨，转瞬间已经只余三根。
    而黑衣‘秦凡’的身法快若惊鸿，矫若游龙，这门轻功施展出来帅是够帅，但身上的衣装不可避免还是被溢散的刀气破开了一道道裂口，这就突显的有些狼狈。
    特别与稳坐王座之上的秦凡相比，看起来已经好似一个落魄客。
    “原来是你没法对我出手，对了，毕竟你是要协助我领悟武道真意的，至于你的那点念头瞒不过我，更不用说瞒过它了。
    我花费了足足二十万点本源，这起码也要保障我的生命安全。”
    秦凡眼含深意的看向黑衣‘秦凡’。
    黑衣‘秦凡’此时却恢复了冷静，虽然四周的尸群已经毁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些估计也支撑不了太久。
    至于被其寄予厚望的项伯淮，已经开始被风陌压着打。
    更关键的是，还有一个月飘零在肆无忌惮的乱杀。
    “我有些好奇，为什么墨韵岚没有出现？”
    “她是真的死了，或者说她活在你的精神海之中。”黑衣‘秦凡’指了指自己太阳穴的位置。
    秦凡挑了挑眉道：“是因为我吸干了她的精神力？”
    黑衣‘秦凡’不语。
    “看样子这就是我可以选择领悟武道真意的另一条路线。”
    黑衣‘秦凡’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秦凡说道：
    “我能感觉到你在渴求更加强大的力量，那一条路线......对你而言，提升的效果不大。”
    “哦？所以你还是希望我选择魔化？”秦凡突然笑道。
    黑衣‘秦凡’可能觉得在玩脑子方面已经输的一败涂地，所以干脆直言说道：
    “魔化虽然存在隐患，但以你的骄傲，应该并不在意这些。”
    秦凡歪过头，有些发愁的揉了揉太阳穴道：
    “所以你觉得我是一个明知道前方有坑，可为了一点小小的骄傲，还是会肆无忌惮踩下去的人吗？”
    “你不是，但为了更强的力量，这些都不足为虑，我可以告诉你，先天境魔化后，足以越级挑战大宗师！”黑衣‘秦凡’神色认真的看向秦凡。
    秦凡叹了口气道：
    “你快要说服我了，毕竟我真的很想要快速变强，但还有一点我搞不明白。”
    “是什么？”见到秦凡好似真的有些动心，黑衣‘秦凡’连忙问道。
    秦凡收起了笑容，深邃的双眸牢牢的锁定住黑衣‘秦凡’：
    “既然你能根据我的部分记忆编织出这样的场景，那你为何不以仇恨驱使我主动做出选择，明明那样做反而更容易让你得偿所愿。”
    黑衣‘秦凡’沉默片刻道：
    “我做不到，因为你并未看到那些黑袍人的脸。”
    秦凡摇了摇头，神情逐渐严肃道：
    “他们暂且不提，但还有一人，我的心中对其一直感到恐惧，而他的样貌我确确实实见到过，可是他也没有出现。”
    黑衣‘秦凡’眉头紧皱，可随即他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抖，在这一片似真似假的世界中，他的全身无故渗出汗珠，脸色也苍白到如同那些死人一般。
    “因为他不敢做，也不能做。”这个声音出现在黑衣‘秦凡’的身后。
    黑衣‘秦凡’僵硬的转过身，看着那身穿锦衣的青年男子，其眉宇间透露着与秦凡相似的自信，但比起和善的秦凡来说，他的身上更有一股充满压迫感的威势。
    黑衣‘秦凡’不解的看向秦凡：“他是谁......”
    “你能认出风陌，能认出月飘零，甚至在花与雪即将出现时，你也是因为知晓她们的存在，所以直接强行打断，可你却不认识他吗？”
    秦凡双眼微眯，心中好似已经有了某个猜测。
    黑衣‘秦凡’摇了摇头，但也明白了一件事：“你并未继续让‘花’与‘雪’出现，应该就是为了集中注意力，让他来到这。
    不过这又有什么意义，这存在于夹缝中的精神世界，除了你与我之外，其他的本就是虚假的。”
    秦凡轻笑一声道：
    “那先容我介绍，他是我的师弟，羽苍渺。
    算了，对于他，你好像没有什么了解的兴趣，那么言归正传吧。
    为什么你没让那个人出现？”
    黑衣‘秦凡’低下头沉默不语。
    “刚才已经给出了答案，因为他不敢也不能。”羽苍渺走到了黑衣‘秦凡’的身前，语气中带有毫不掩饰的讽刺。
    “是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我本来以为创造《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之人，是一个特别了不起的狂徒，没想到胆量也只有那么一丁点。”
    “师兄，真正的狂徒才更懂得趋利避害，或者该说更明白如何欺软怕硬，就凭他又怎么敢让我们的‘老师’出现在这里。
    不仅是他，就连它，也不敢，真是弱小，真是可悲。”
    “那还真是遗憾，看样从他的身上也榨不出更多的价值了。”
    就在秦凡和羽苍渺这么一唱一和的挤兑黑衣‘秦凡’时，四周的战斗早已结束，随即月飘零和风陌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说这些有意义吗？别忘了你为何出现在这！”此刻的黑衣‘秦凡’就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不过秦凡也能看出他在尽可能的避免谈到与自己的‘老师’有关的话题，甚至连擦个边都不敢。
    “所以你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黑衣‘秦凡’抬起头，目光直接无视了羽苍渺，而是看向秦凡道：
    “这不会是你我相见的唯一一次，只要你继续修炼《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一直到第八次。”
    “八次......”秦凡挑了挑眉。
    他这一次也算是摸索明白领悟武道真意的全过程了，第一次学会五行相生时，之所以将视角代到欧阳亭的身上，完全是因为欧阳亭死的透透的。
    因此只能用这么古板的方式领悟。
    而一旦创功者还活着，就会触发其个人印记中的一丝念头，然后经由天道提供相应的修炼环境，接着通过创功者的帮助，以及自己对功法招式的理解来领悟。
    就像第二次他遇到的李寻欢，以及身前这位《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的创始人。
    虽说按照自己前世看到的古系小说，李寻欢应该没有逆天到这种程度，但鬼知道他之后是不是被某个聊天群或者万界楼给招收了。
    比起雄霸，岳不群，张三丰和九叔这种常客，李寻欢就算出镜率不高，但也不会低到哪里去，起码能跟陆小凤拼个五五开。
    还好李哥是正面人物，虽然射死自己一百多次，但还算尽心尽力。
    至于眼前这货，呵呵，修炼魔道的果然都是坏种，真选择魔化的话，秦凡严重怀疑会不会被这厮来一波夺舍。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一分为七的关系，他总感觉面前的这位坏种不怎么聪明。
    “差不多了。”
    黑衣‘秦凡’听到秦凡开口后，神色一震道：
    “要选择魔化吗，只要你现在主动与我融合，便可以领悟！”
    秦凡摇了摇头，随即挥了挥手道：“你先站到一边儿去，我要解决正事了。”
    黑衣‘秦凡’一脸懵逼，让自己站到一边儿是个什么鬼，正事不就是领悟武道真意吗！
    随即他便发现秦凡的目光看向羽苍渺，说实在的他有些搞不懂秦凡的想法，羽苍渺的存在本就来自于秦凡的记忆。
    换言之刚才两人联手挤兑自己，更像是秦凡说了一出单口相声，搞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师弟，你这次发现了不少关于我的秘密。”
    羽苍渺沉默不语。
    “师弟，你应该明白从我说出第一句话开始，就不存在所谓的试探。”
    随即秦凡的身影从王座上一跃而起，转眼已经来到了羽苍渺的身前。
    “师弟，上次的试探我还是输了一筹。
    毕竟我也没想到你的能力这么诡异，即使我没有露面，但就与你隔空交手了几招，已经被你不知不觉留下了一缕念头。
    之前我一直怀疑‘老师’教给你的是时间，而你已经可以做到短暂的预知未来，结果却更棘手。”
    秦凡屈指一弹，其指尖此刻被一股混沌雾气所包裹，下一秒空间掀起层层涟漪，只见一条金色的丝线渐渐浮现，它的一头没入秦凡的体内，另一头却穿过了这方似真似假的空间。
    “唉......”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羽苍渺拱手一礼道，“见过三师兄，只是不知师兄是怎么确定我的这缕念头会主动跟过来？”
    秦凡深深看了羽苍渺一眼：
    “主动跟过来？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误导我吗。”
    “看样之前扳回的一程，还是功亏一篑了。”羽苍渺虽是叹息，但眼眸深处却难掩愉悦之色。
    而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黑衣‘秦凡’，整个人都傻了(?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