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地运转起来,他飞速地抓住了顾小猪的重点,对“追求”两个字表示极大地关注。李润野心里有种喜悦感逐渐升级,没几秒就变成了狂喜,他相信他听出了八戒的意思。
“如果有这样的人追求我?”李润野故意慢慢地说,声音里充满了犹豫,毫无意外地,他发现顾之泽拳头攥了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鬓角边竟然冒出了汗珠。李润野忍不住笑了,他说,“如果有这样的人追求我,碰巧我也挺喜欢他,我想我不会拒绝。”
顾之泽猛地松了一大口气,抽紧的下颌骤然放松,他迈步向李润野走过去。李润野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弯起,他做好了准备将听到一句做梦都没想到话,甜蜜而动人,可以让他幸福快乐。
“师父,”顾之泽笑眯眯地歪着脑袋,“太晚了,你送我回家吧!”
李润野自从踩下油门就懒得跟顾之泽说话,他觉得自己被八戒耍了,又觉得跟一个小自己八岁的“孩子”生气真是太幼稚了,可一想到自己那一腔真情……
不行,还是想抽顾之泽一顿!
李润野气哼哼地拐上环路,车速一路飙升。
顾之泽蜷在副驾驶座也不说话,好像在想着什么,师徒两个各怀心思谁也不理谁,车厢里只有cd碟没有眼力价的唱着。
顾之泽下车时对李润野说:“师父,谢谢你。”
“不用,”李润野冷淡地说,然后按了两下喇叭后掉头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琢磨今晚这场“既没猜中开头也没猜中结局”的对话,他忽然自己竟然跟不上顾小猪的思路了。
李润野对顾之泽的感情有十足地把握,他相信自己不是一厢情愿,可是那小猪的今晚这是演的哪一出?
顾之泽,这小子绝对有阴谋,而且是惊天阴谋!
李润野想,八戒,你要是没点儿幺蛾子我就跟你姓!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很快,李润野就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想来他坐镇社会版已经快5年了,开始流传过的那些狗血八卦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了,可是最近他又隐约听到了一些流言:
他在老家有未婚妻了。
他跟女朋友同居了。
他被女朋友甩了
……
李润野每天走进办公室都能看到众人探究的目光,躲躲闪闪地一路跟着他。他走过的地方一片安静,但他的身影一旦离开,各种嘁嘁喳喳的议论声又迅速涌起。李润野打开他所有的雷达,用犀利的目光把办公室里的人挨个儿削了一遍,削得每个人都瘦了三圈,最后把崔遥抓进了办公室。
崔遥双腿弹着琵琶,眨着无辜的小眼睛,非常诚恳地说:“老板,这真不关我的事儿,我就是跟着聊了聊,那些都是他们说的。”
“这事儿谁挑的头儿?”李润野深谙“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顾之泽!”崔遥极其痛快地就招了,完全不用威逼利诱,“他跟张姐打听您的情史来着。”
“情史?”李润野微微眯起眼,“还能成‘史’?”
“这不……大家都觉得您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裤下崇拜者一定很多么。”
“结论呢?”
“结论就是您目前肯定是单身!”崔遥特痛快地说,“您都快两年没休过假了,天天在办公室泡着,就算有女朋友也得吹了!”
“嗯,”李润野狭长的凤目微微眯着,透出算计的光,冲着大门抬抬下巴,“滚吧!”
崔遥光速滚走。
李润野透过玻璃窗,遥遥地看着坐在电脑前玩命敲键盘的顾之泽,觉得生活真是充满了乐趣。
八点多钟的时候,顾之泽捏着一张a4纸冲了进来:“师父,你把我今天的稿子删了一半。”
“对,”李润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为什么?”顾之泽嚷嚷,“上周马轩那稿子比这个的字还多呢!”
“人家没废话!”
“我觉得我也没有。”
“那是你缺乏自知之明。”
“师父!”顾之泽不满地说,“你对我和别人根本就是两个标准!”
“你是‘别人’么?”李润野淡淡地说,望向顾之泽的目光柔和而满含笑意,“你跟马轩能一样么?”。
顾之泽为这句心跳都停止了,心里火烧火燎的,他战战兢兢地问:“怎么不一样?“
“马轩写烂了就烂了,你好歹是我徒弟,我丢不起那个人!”李润野靠在椅背上,懒懒散散地说,“顾小猪,你可是我的人,码字的时候能不能用点儿心?”
顾之泽慢慢地瞪大眼睛,张口结舌。
一句话,冰火两重天!从南极到赤道,从身到心被刺激得异常亢奋。
顾之泽仔细咂摸咂摸,决定自动过滤了所有的文字,只留下了“我的人”三个字。这三个字钉子一样凿进心里,楔得很深,想要往外挖都会连血带肉地扯得浑身痛。
心跳过速,热血上涌,头昏脑涨,顾之泽口干舌燥地想咽口吐沫却发现自己的呼吸都停了下来。
李润野的眼睛里荡漾出一层层的波浪,潮水一样,顾之泽觉得自己要溺死在师父的眼睛里了。
“另外,八戒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一层楼都是关于我的狗血八卦。”
“我……我不知道啊。”顾之泽艰难地转开眼睛,满屋子寻摸,想找个缝隙钻进去一辈子不出来。
“崔遥已经招了,你要不要想想再说?”
“我……”顾之泽磨了磨后槽牙,决定一会儿去揍崔遥一顿。
“说吧,你打听这些干嘛?”
“我……当徒弟的,要关心一下师傅的生活起居么?”顾之泽讪讪地说。
“嗯,我没对象,要不你给介绍一个?”
“我认识的女生年龄都跟我差不多。”顾之泽觉得心里一坠,沉甸甸的有点儿疼。
“你什么时候见过男人嫌自己老婆年纪小的?”
“那……”顾之泽忍着那种翻江倒海的烦乱和心痛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嗯……”李润野拖长了声音,看着顾之泽渐渐红了的眼眶和抽紧的下颌,沉吟了一会儿,“不好说,性格合得来就行。”
“那……”顾之泽突然胆气冲天,不知从哪儿来的冲动和勇气,让他破釜沉舟地问,“那我这样的行么?”
李润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做出一副倒抽一口冷气的表情,活像见了鬼。
顾之泽立刻慌了神:“不不不,我不是说长得像我,而是……像我这样的性格的。”顾之泽试探地问,“我这种性格的你喜欢么?”
“那还不如长得像你呢!”李润野淡淡地笑着。
顾之泽被这句话噎住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李润野丢过去一个文件夹:“你上个月才发了几篇稿子,还不赶紧滚回去找线索写新闻?”
顾之泽从李润野的办公室“滚”出来以后直接杀到崔遥跟前,“惨无人道”地“蹂||躏”了他一顿,崔遥鬼哭狼嚎地从社会版一路逃到国际版。
刘明远正好围观了这出“恃强凌弱,以下犯上”的闹剧,拉开两人问了问缘由之后沉默了。
“刘哥,你说我冤不冤?”崔遥诉苦。
“刘哥,”顾之泽脱口而出,自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叫过里刘明远“大师兄”,“刘哥你说,这等背信弃义的小人,是不是人人得而诛之?”
刘明远苦涩地强笑了一下,没吭声。
“刘哥,”顾之泽问,“你怎么了,不高兴?”
“没有,”刘明远遥遥地望向社会版的方向,慢慢地说,“顾之泽,你师父单身,这么多年身边都没人,他身体也不好……要是他身边能有个人照顾会好得多。”
顾之泽没搭腔,他隐隐觉得刘明远这话别有深意,而且心里渐渐地泛起一股酸意,他想,李润野是我师父,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他!
李润野这人身体不好是真话,他的胃病很严重,稍微吃点儿什么不合适的就会痛。但要命的是这个人还贪凉,酷暑时节,吹着空调,凉凉的一杯凉茶下去,简直要爽翻天!当然,第二天请病假也就是情理之中了。
顾之泽直到下午四点多回到报社才发现师父没在,一打听,居然是病了。
顾之泽吓坏了!
这个人居然会生病?
这种强悍到没有天理的人居然会生病!
顾之泽满心急火燎地冲进辛奕的办公室,辛奕慢条斯理地问:
“来啦?”
“今天挺热的啊。”
“这一天都忙什么了?”
“稿子写得如何了?”
“要不要喝水?”
顾之泽终于急了:“总编,我师父他怎么了?严重么?昨天不是还好好地么怎么今天就病了?”
“应该不严重吧,”辛奕似是而非地说,“我听他打电话的时候精神状态挺好的。”
“那他怎么了,胃病犯了?”
“哎呀,我这不正打算派你去看看么,”辛奕递过来一个密封的档案袋,袋子上写了李润野家的地址,“你把这个送过去,亟需签字,顺便看看他。”
顾之泽抢过袋子烟尘滚滚地跑了出去,辛奕笑眯眯地给李润野打电话:“润野啊,半个小时后起来接个快递。”
李润野打开门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快递小哥”居然是这副模样:头发被汗水浸透了,一缕一缕地搭在额头上,小脸红扑扑的,衬得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薄薄的t恤衫被汗水粘在后背上,透出一对形状优美的肩胛骨。
“师父?”顾之泽喘着气说,“你怎么了?”
“赶紧进来!”李润野抓住顾之泽的手,把人牵进屋,“你怎么来了?没打车么?这一身的汗!”
“打了车的,我从小区门口跑进来的……师父你怎么了?”顾之泽坐在沙发上,追着李润野问。
“我……胃疼!”李润野从厨房倒出一杯橙汁来递过去,“喝点儿水。”
顾之泽一口气灌下去,长长地出口气,在空调的吹拂下觉得全身的衣服都粘在自己身上,非常的不舒服,他说:“师父,我想去洗把脸。”
李润野看着顾之泽一身的汗水说:“你索性洗个澡得了。”
“啊?”顾之泽愣了一下,觉得这个提议简直太美妙了,只是……这也太不合礼节了!
李润野歪着头笑一下:“怎么,不好意思?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就当在你老子家洗个澡,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师父!”顾之泽从沙发里蹦起来,脸红得更厉害了,“谁是你儿子!”
“打个比方而已。”李润野指指一扇小门,“卫生间在那边,要不要给你件干净衣服?”
“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就矫情了。顾之泽把档案袋递给李润野,“师父你先把这个签了,总编说挺重要的。”
李润野接过袋子,浑不在意地丢在沙发上,转身去卧室翻出一套纯棉的家居服:“给你穿这个吧,虽然是旧的,不过洗干净了。”
顾之泽其实是不太在意“新旧”的,他接了衣服飞速地跑向卫生间,一进门就忍不住说一声:“土豪!”
卫生间很大,有宽宽的双人浴缸,顾之泽非常想在里面泡上个把小时,不过他自问脸皮还没有厚到如此境地。于是飞速地冲了个凉水澡,套上李润野的衣服。
顾之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着别人的衣服,但是坦然而舒服,他觉得衣服上有种淡淡的气味,树木清新,愉悦安稳。
顾之泽出来时,李润野正站在窗边,正看着档案袋里的一张纸,那上边就写了一句话:“你又欠我一顿饭!”
李润野撇撇嘴,把袋子丢回茶几上,一抬头就看见顾之泽站在浴室门口,穿着自己的棉布短t,松松垮垮的,两人身高差的不多,一条裤子只是略微有一点儿长,李润野看着顾之泽觉得真是顺眼极了,好像这个人天生就应该穿着自己的衣服,站在自己的家里。
“你把衣服洗了吧,放烘干机里一会儿就干了。”
“哦,”顾之泽点点头折回去洗衣服,没两分钟出来了,“师父……”
“什么?”
“我觉得张姐说的对!”
“张晓璇说什么了?”
“她说你是被长兄陷害痛失爱人浪迹天涯隐于俗世凡尘的豪门贵公子!”
“嗯,然后呢?”
“然后?”
“你师父我痛失爱人,痛失亲人,你作徒弟的不想表达点儿什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放心,将来我为您老人家养老送终。”顾之泽拍着小胸脯,笑得开心。
李润野没有笑,他静静地看着顾之泽,直看得顾之泽收了笑容站直身子,渐渐地开始手足无措起来:“师……父?”
“你真的愿意给我养老送终?”
“师父您长命百岁!”
“那就是不愿意了?”
“不是不是,我愿意我愿意!”顾之泽忙不迭的说,他分明从李润野的脸上看出了伤心和失望,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种表情从师父的脸上抹下去。
“我老了、死了,你都愿意在跟我身边?”
“我愿意!真的!”顾之泽非常认真地点点头,然后又觉得师父的话别有深意,忍不住脸就烧了起来。
“那好,”李润野拍拍手,“养老送终什么的以后再说,咱先说说眼前的问题。会做饭的顾小猪,我饿了!”
顾之泽拽开冰箱门的时候心还在砰砰乱跳,他总觉得师父今天的节奏格外神奇,难道说人一旦生了病都会这样么?一点点软弱,一点点任性,让人又爱又气,这样的李润野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师父,”顾之泽惊讶地看着冰箱说,“你修仙么?冰箱里居然除了饮料什么都没有!”
李润野耸耸肩,顾之泽瞬间想到刘明远的话“如果有人照顾他,会好得多”。顾小猪在环视一下干净得可以媲美样板间的厨房,心里一抽,心疼了。
“师父,我先去趟超市吧,你这里什么都没有。”
“行,我开车一起去吧。”李润野痛快地点头。
两个人在家乐福生鲜区走了两圈,顾之泽想买点儿牛肉可是李润野要吃鱼。顾之泽说,吃现成的你还那么多事儿!李润野说,我压根就不吃牛肉。顾之泽说,算了吧,上次我给你买的生滚牛肉粥你不是吃得挺开心的?
李润野不说话了。
顾之泽却渐渐红了脸,转身去池子里捞了一条鲈鱼。
在水果区挑水果时,顾之泽看见倒映在镜子里的人影,忽然有种幸福感:李润野的衣服个人风格非常鲜明,休闲装都是一水儿的纯棉长裤配简单短t,素色,没有过多的装饰,看起来干干净净。
镜子里的两个人穿着同一款的衣服,一样修长挺拔,一样从容愉悦,推着一辆盛满日用品的购物车,就这么慢慢地逛着。
顾之泽觉得,这就是对了,就应该这样,自己就应该这样站在李润野的身边。他怔怔地看着正在挑山竹的李润野,眼睛有种刺痛感,他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从此再不悔改。
清蒸鲈鱼、蒜蓉西兰花、凉拌黄瓜、番茄蛋花汤,简简单单的一餐饭,号称会做“元宝肉”的顾之泽用了半个来小时就搞定,李润野吃了一碗饭,叼着筷子看看桌面上的盘子,又去盛了一碗。
饭后两个人一个人抱一盘子水果杂块窝在沙发里闲聊。夏天天黑得晚,顾之泽看看表,决定假装自己的表停了。
“师父,”顾之泽露出算计地笑,“您这房子真好,距离报社那么近。”
“嗯,”李润野盯着电视里转播的中超联赛。
“你真会享受,一个人住两居室!”顾小猪啧啧称羡。
李润野抽空瞥一眼顾之泽,他几乎能透过八戒的脑袋瓜子看到里面转的小念头。
“好是好,可是贵啊!房租一个月要七千呢,我都计划搬家了……唉,就是住了很多年,有点儿舍不得……其实一个人,租个一居室也就够了。”
“师父,”顾之泽咬咬牙,死死地盯着碗里的一块苹果,“你干嘛不找个人合租呢?”
“不方便啊,干咱们这行的,作息时间跟人家都是反的。”
“师父,”顾之泽喘口气,给自己默默打气,再咬着牙说,“师父……”
“嗯?”李润野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柔柔的,百转千回带着笑意,眼睛里有说不尽的鼓励和温柔。
顾之泽又有了那种要溺死的感觉,所有的话都堵在嘴边却说不出来,因为他的嘴在忙着喘气呢。
李润野等了半分钟,看着顾小猪越来越红的脸,越来越慌乱的眼神,好整以暇地说:
“八戒,你要不要喝杯茶?”
“师父,你要不要跟我同居?”顾八戒傻傻地说。
第三十六章
顾之泽一直觉得“蠢萌”是个特别荒谬的词,“蠢”了怎么可能还会“萌”呢!可是此时此刻,他愿意付出一切只希望李润野能觉得自己是真的“蠢萌蠢萌”的。他僵硬地坐在那里,任凭一身冷汗从毛孔中炸出来,汇集成细细的一股,沿着皮肤纹理纵横。
算了,蠢就蠢吧,猪八戒就是猪八戒,你以为粘上毛就能冒充孙大圣了?顾之泽自暴自弃地想,索性放弃了所有的解释的机会,只是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等着李润野的挖苦或者嘲笑。
反正已经习惯了,将来……可能一辈子都要听。
顾之泽自我安慰,就当是提前适应了。
李润野促狭地无声地笑着,好像在看一个孩子调皮捣蛋玩儿现了!他看着顾之泽的头顶,和越来越红的耳朵,脑子里有一万种挤兑人的方法排着队争先恐后地往外蹦,拦都拦不住……
可是他就是舍不得。
他觉得自己这会儿无论说什么,这个蠢萌蠢萌的小猪都会抱头鼠窜,可能会挂不住,甚至可能会伤心……这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于是李润野只管抿着嘴乐!
顾之泽默了半分钟,房间里只听得到球赛解说员声嘶力竭的呐喊。
嗯,师父居然没说话?这不科学啊!
顾之泽疑惑了,本着早死早投胎的冲动,毅然决然地抬起头,由于抬得太猛,他甚至觉得眼前一黑。一抬头就对上李润野那双笑弯了的眼睛,顾之泽觉得自己的心又跳成了直线。
他咽口吐沫,大脑罢工,只会讷讷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嘴瓢了。”
“嗯,”李润野点点头,“我知道你也看不上我。”
“不是不是,”顾之泽忙着摇手,“我不是看不上你。”
“那你是看上我了?”
“我……”顾之泽被逼到了绝境,竟然爆发出了人生最美妙的智慧火花,他说,“我看上你的房子了,师父,我跟你合租吧!”
李润野挑挑眉,“房租可贵啊,一个月三千五你付得起?”
“付不起,”顾之泽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目前月入只有三千五,还是在确保一周两稿的情况下,“我可以做别的抵偿一部分房租。”
“比如?”李润野费了半天劲,把“做我老婆”四个字咽回去,他满心打算好好享受一下顾之泽的“追求”,一点儿也不想把这层窗户纸戳破。
“房租我出两千,然后我还可以负责打扫卫生和做饭。”顾之泽说,脑子里又响起刘明远的那句话,忽然觉得照顾李润野会是他生活的重头戏,自己的生活一下子就繁忙充实了起来。
顾之泽甜蜜蜜地想,这就是恋爱的那种小情绪吧。尽可能多的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想要对他好,照顾他。合租真是个好主意,既解决了自己的困境,又能和师父多些时间相处。而现在,对于自己而言,能和师父坐在一起说说话,就是件特幸福的事儿了。
其他的……顾之泽还来不及想太多。
“房租你出一千五,家务归你管。”李润野说。
“呃……师父你这是同意了?”顾之泽有点儿惊喜。
“我正揭不开锅呢,有人愿意分忧我为什么不同意?”
“谢谢师父!”顾之泽笑得花见花开,眼睛弯成两道缝。李润野忍了又忍,一忍再忍,终于没忍住,温热的大手覆上了顾之泽的脑瓜顶使劲儿揉揉,“你占大便宜了知道么,以后要好好干活报恩!”
两个人有说有笑,再也没提“同居”那档子事,顾之泽长长吐口气,觉得自己快要被逅溃希望李润野在那一瞬间最好耳聋了,一辈子不要提这事儿。这一旦放下心来,他所有的注意力就都放在“合租”这个问题上了。从此以后可以和李润野同出同进,两个人可以24小时在一起,晚上一起窝在这张柔软的沙发上看球赛,自己还可以做好吃的饭菜,可以照顾他,这一切幸福来得太快,顾之泽有点儿晕了。
于是顾之泽快乐地把未来的生活规划成了一个梦,直到电视里,一声悠长的终场哨响起,已经九点多了。顾之泽实在是找不出理由来赖在李润野的沙发上了,只得挣扎着从柔软舒适的沙发中爬出来,换了衣服准备回家。李润野自然要开车送他,顾之泽求之不得地点头,两个人坐上车以后就开始讨论“搬家”的问题。李润野提议“十一”的时候搬,休两天班,把东西安置好,然后在去宜家买些生活用品。
顾之泽负责傻呵呵地笑着点头,什么都好,怎么都好,你说如何就如何……
李润野说到一半住了嘴,发现这小子除了傻笑什么都不会了,于是他也不自禁地跟着笑了,两个人在车里,一个看着前方抿着嘴乐,一个望着副驾窗外张着嘴乐。
一对儿傻!
搬家这事儿虽然顾云森早就提议过,可一旦儿子把这事儿付诸实践了,老爷子还是舍不得了,又听说是跟人合租,那就更不干了,安全问题、人际问题、经济问题……各种问题纷至沓来简直让人害怕。
顾之泽笑着劝:“爸爸,那人是我们报社的同事,都认识的,我们不会有那么多纠纷。”
“是谁,我知道么?”
“知道,就是我们主编嘛,老开车送我回来的那个。”
顾云森皱着眉不说话,想了一会儿对顾之泽说:“阿泽,我觉得你跟你们主编合租不合适。”
顾之泽笑着说,“我知道您的顾虑,您觉得他是我领导,我跟他合租会有很多不方便,甚至可能会有同事说些不好听的话,对不对?”
“要是普通同事也就算了,凡事一旦牵扯到上下级总是特别麻烦,而且还敏感。”顾云森深深地忧虑着,“你才刚出校门,我担心你应付不了。”
顾之泽放下手里正收拾的衣服,迟疑了一下说,“那些问题我也考虑过,可我觉得问题不大,我们俩平时关系就特好,大家也都知道我家住的远……总之,我觉得我能应付。”
顾云森摸摸儿子的脑袋,觉得真是“儿大不由爹”,儿子长大了,小翅膀还没硬就急着往外飞,从此以后这个家里就只剩自己一个人形单影只,无聊了也只能跟老伴儿的照片说说话……
可是顾云森不打算强留儿子,每个当爹的都有这么一天,看着孩子的背影,送他最后一程,从此天高海阔。而自己永远留在原地,在简陋的家里给他保留一块小小的栖身之地,累了倦了,只要儿子肯回头,这里永远都是最温暖最安全的。
他对顾之泽说:“阿泽,改天请你师父来吃顿饭吧,你搬过去多麻烦人家,好歹表示一下谢意。”
顾之泽痛快地点头说好,顾云森又开始上网找哪家馆子合适。顾之泽笑着跟老爹说,别麻烦了,就在家里吃就行。我师父就爱吃家常菜,你上次做的那个元宝肉他念念不忘呢。
顾老爹笑着说,你们主编真好打发,那个太简单了。
顾之泽心里暗暗撇嘴,那个人哪里好打发了?您看见就知道了,这货简直就是尘世间最难打发的一个。
十一长假的第二天,李润野登门拜访了。
顾之泽带着李润野进屋的时候,顾云森正把鸡蛋码进锅里,沾了一手的油。顾之泽从厨房嚷了一嗓子就自自然然地把师父带进了客厅,端出削好的水果块,拿出煮好的凉茶,顾之泽有种领着媳妇进家门的错位感。
他看看硬朗帅气的师父,那总是喷出犀利刻薄言辞的薄唇,那总是沉沉冷冷的幽深的眼瞳……顾之泽激灵灵打个冷战,觉得刚刚的那个小念头这辈子都不能让师父知道。
李润野打量着客厅,想到了自己的家。印象中自己的家也像顾之泽的家一样,很简单的居民楼,舒适质朴的家具,到处都充满生活气息:茶几上有喝剩的半杯茶,饭桌上有头天懒得收拾一小瓶调味料,电视机柜上堆着一大堆遥控器,墙角还立着一副羽毛球拍子……
顾之泽家收拾得很干净,东西虽然满满当当地堆了一间房,却不显得杂乱,而自己的家就不是这样。父亲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老娘是典型的事业型女强人,收拾家务的功力那叫一个渣;有个姐姐大自己六岁,是个标准的女汉子,房间比自己的还要乱。李润野记忆里的家就应该到处都堆着一摞摞的书,随便从哪个柜子底下都能扫出一堆用过的稿纸,穿过的脏衣服堆在一个大筐里,不到堆不下绝对想不起来洗,至于伙食……总之吃不死人就好。就是这样的一个环境,李润野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岁月。
现在住的地方,那只能叫“房子”而不能叫“家”,房间干净整齐,那是每隔三天就有小时工来打扫的原因,厨房里纤尘不染,那是因为从来不开火,衣服干净整洁连个折痕都没有,那是因为偌大的衣柜只挂一个人的衣服而已……
李润野坐在陈旧得快没了弹性的沙发上,捧着一个用旧了的,但是非常干净的玻璃杯,喝着里面不是很甜但是异常可口的凉茶,他很想跟顾之泽换个房子住。
顾之泽里外忙乎着,一会儿帮父亲把饭菜搬上桌,一会儿过来跟李润野聊两句,直到饭菜上桌才坐下来。
一桌子的家常菜,简单但是美味,顾云森拜托李润野照看着点儿自己的儿子,说这个小子相当之不靠谱儿。李润野客客气气地应承着,一边夸顾之泽,说他的刻苦努力,聪明能干。顾之泽梗着小脖子,笑的眉眼弯弯地说:“师傅过奖了,我没那么好。”
“别假!”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顾爸爸和李润野一同丢过来一记眼刀,杀得顾小猪连吃两大块元宝肉。
太有默契了扛不住啊!
顾之泽默默扒饭,瞬间脑补出若干年以后父亲和师父坐在沙发上,自己搬着小凳子坐在沙发对面,耷拉着脑袋一脸悔过地聆讯――这日子还怎么过?
又一想,不对!
师父肯定舍不得自己这么挨训,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好言相劝,帮自己挡住父亲的责骂。
再一想,也不对!
父亲肯定不会和师父坐在一起,他只会暗自垂泪,独自愤怒。父亲会顾念儿子,但却不会原谅李润野也不会原谅自己的“离经叛道”,父亲在经历了中年丧妻的人生至痛之后还有可能面临着与唯一的儿子骨肉反目……
顾之泽停下筷子,默默地抬起眼睛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满面的皱纹,生活给予了他太多的苦痛,也给了他至深的情爱。如今老了,只想有个安稳的生活,看着唯一的儿子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将来可以儿孙绕膝承欢天伦。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父亲甚至已经开始关注新开盘的楼盘了,自己却义无反顾地一脚踏进了最混乱、最不为人接受的圈子。
要放弃么?顾之泽怔怔地想,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觉得揪心揪肺地难受。当初跟杨思宁分手时,自己遗憾但却又觉得解脱。可如今一想到从此要和李润野保持距离,竟然有种心痛的感觉。
他曾经问过林新宇,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林新宇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现在他懂了,喜欢一个人,就是愿意冒一切风险,承担一切后果,只要能呆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父亲?顾之泽想,父亲能谅解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