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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竭尽全力向国际靠拢,让学生能够全面发展,摆脱‘应试’的桎梏,让入学不再成为‘拼爹拼钱’的代名词……
    “作为媒体,在这种敏感期,我们的每一篇报道都有可能带来巨大的社会影响,甚至掀起舆论狂潮,一不小心就会让改革的成果付诸东流,这些,你想过没有?我们的教改刚刚起步,它还不完善,还很幼小,我们要给它成长的空间和时间,不要上来就判它的死刑。
    “之泽,媒体的确要有自己的声音,但是更要有自己的头脑,我们需要判断,什么时候该说话,该说什么样的话,只有这样,才能引导整个社会舆论良性发展。”
    顾之泽坐在沙发上,看着伫立在窗前的李润野,在漆黑的背景下,他的脸藏在阴影里,但是身形笔直如剑,眼睛雪亮,顾之泽忽然觉得这几天一直堵着的脑子豁然开朗了!
    李润野的那篇稿子,教改的事情,媒体的作用,舆论的影响……所有的一切统统有了答案。
    一个新闻人的理智和良心!
    “师父,”顾之泽站起来,诚恳地说,“我懂了。”
    “懂了就好。”李润野走过来拿起那份调查报告,“这篇文章先放我这里,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们把它发了。”
    “那时,我想再写一篇新的,”顾之泽说,“到那个时候,很多想法可能就变了。”
    李润野笑着把手指插|进顾之泽满头的发丝里,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扣住颅顶,每一寸肌肤都紧密贴合,他微微用力扳起顾之泽的头,俯视着顾之泽的眼睛,慢慢地说,“之泽,我很期待!”
    顾之泽的喉咙如同被扼住一样喘不过气来,他的眼睛被两潭深泉牢牢吸住,毫无挣脱的可能。
    李润野松开手,后退半步:“之泽,我很庆幸辛奕录用了你。”
    顾之泽垂下头,碎长的发帘遮住满眼的情绪,他看着自己的手,觉得指尖在微微颤动,冰冷!
    大家都叫他“阿泽”,只有李润野会叫他“之泽”,这两个字并不顺口,但是百转千回地从李润野的舌尖上吐出来时,会像电流一样顺着自己的耳道流窜全身。
    顾之泽听起来太过生疏。
    八戒听起来又太过调侃。
    只有“之泽”,温暖而甜蜜,这是他的名字,也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他。
    顾之泽想,我不会叫你老板,因为人人都这么叫,我也不会叫你“润野”,因为刘明远就这么叫你;我只会叫你“师父”,因为你亲口说过,我是你“唯一承认的徒弟”!
    那天晚上,顾之泽拒绝了李润野送他回家的提议。他一个人提前了几站地下车慢慢地往回走。当不再烦心工作上的事以后,他的头脑又被李润野占满了,耳边反反复复都是两句话:
    “我只承认你是我徒弟”
    “你比我希望的还好!”
    顾之泽觉得自己从中听出了什么但又不确定,而自己那种喜悦伴着恐惧,温暖掺着惊慌的感觉又陌生又复杂,顾之泽站在路边,听自己的心跳一下下叩击着耳膜,砰砰砰,砰砰砰……李润野!
    李润野!
    这个名字一旦清晰地显露出来,一切就已经无可逆转,山呼海啸一般,顾之泽清晰地感到心里有某样东西轰然倒塌,然后在一片废墟上另一种全然陌生的情感一点点建立起来,这是一种近乎甜蜜和满足,温暖和幸福的感觉。
    顾之泽一点点回忆,从五月初的那场面试开始:自己的挑衅,李润野的挫折教育,新人入职前三课,暴雨夜的那点儿温暖,还有那盒出奇好吃的鸡丝凉面……
    呆在李润野身边,会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这个蛇精病师父千变万化腹黑毒舌,把自己折磨得羞愤欲死。而且他还会一脸诚恳地指出一条路,崎岖坎坷到处都是陷阱,还他妈连盏灯都不给,让自己摔得鼻青脸肿,可是一旦走过去就能柳暗花明,天地都变了样子。而在李润野的注视下,自己就算蒙上双眼也敢坦然自信地一路走下去,因为心底有全然的信赖。
    满足、喜悦、甜蜜、安全、温暖、信任……
    这种陌生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呢?
    顾之泽仰起头,头顶的路灯闪出刺目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渐渐地漫上来一层泪雾,在一片朦胧中,他听到自己说:
    我喜欢他。
    周末两天,李润野跑了两个法庭去旁听刘明远的案子,刑事法庭那边比较简单,民事法庭这边虽然有些争执但是也基本达成了谅解协议。刘明远在法庭门口对李润野说:“润野,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你这样反而让我觉得欠了你什么。”
    “于情于理,我应该的。”李润野觉得自己可能终其一声都会对这个人感到遗憾。
    “你动用了太多的关系,”刘明远不赞同地说,“我到今天才知道你居然做了这么多!其实我要那么多赔偿金干嘛?还不如你请我吃顿饭呢。”
    “我请你,”李润野痛快地说,“现在就走。”
    两个人随便找了家馆子坐下,话题漫无边际地延展开来,李润野说了五年前自己为什么离职,刘明远说了自己这五年的单相思,然后刘明远问:“润野,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嗯。”李润野点点头,一点儿也没打算隐瞒。
    “是……咱们报社的?”
    “你怎么知道?”
    “呵,因为你每天在报社呆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我猜猜,是……顾之泽?”
    李润野抬起眼睛看着刘明远不说话,渐渐地竟然红了脸。
    “真的?”刘明远惊叹一声,“那我岂不是太冤了?”
    李润野不说话,感情的事,从来就没有冤不冤的,即便你爱了我五年而他才出现四个月,可我……就是喜欢他!
    “他知道么?”刘明远问。
    “以前不知道,现在……”李润野犹疑了一下,“可能知道了吧,我拿不准。”
    “什么反应?”
    “他毕业前身边还有个女朋友呢,你说他能有什么反应?”李润野苦笑一下。
    “润野,”刘明远很认真地说,“我不是拆台,但是找个直男很麻烦的。”
    “我知道,”李润说,“我知道。”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我知道会如此,但是却掌控不了命运的走向。
    周一的时候,顾之泽赖在床上死活不起来,顾云森中午时分去敲儿子的房门,觉得儿子八成是生病了。
    “爸爸,”顾之泽抱着毯子坐在床上,很认真地说,“当初,你怎么就敢和妈妈背着长辈偷摸把结婚证领了呢?”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顾云森坐在床边,看着越来越像妻子的顾之泽,想起那么多年相携走过的路,不由得有些伤感。
    “你不害怕么?”顾之泽问。
    “有什么好怕的?”顾云森唇角边有了淡淡的笑意,“那时年轻,爱情至上,所以胆子也就特别大。”
    “那……”顾之泽犹豫了一下问,“姥姥姥爷那么伤心,妈妈后悔过么?”
    “后悔啊,她每天都后悔!”顾云森说,“但是后悔没有用,只能一点点去补偿,其实老人都是希望自己的子女幸福,我对你妈妈好,我们过得幸福,他们总会原谅我们的……可是……”
    顾云森哽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爸爸,”顾之泽抓住父亲的手,他知道八年前母亲的离世让父亲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姥姥姥爷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父亲了。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顾云森慈爱地揉揉儿子乱成一团的头发,“你也想偷摸把结婚证领了?“
    “我跟谁领去啊!”顾之泽笑了,“爸爸,万一你儿子找不到老婆呢!”
    “怎么会!”顾云森说,“你看看杨思宁,多喜欢你!”
    顾之泽呻|吟一声,他是真心不想提到这个名字,“爸爸,我跟思宁之间不可能了。”
    “我知道、我知道”顾云森安慰地拍拍儿子的手,“我是说你以后总会爱上别人的。”
    “爸爸,”顾之泽问,“你说爱情有对错之分么?”
    “当然有啊!”顾云森说,“爱情首先要建立在理智和道德的基础上,你可以控制不住地去爱一个人,但是要有理智,不能违背基本的社会道德和伦理……”
    顾云森突然停了下来,他觉得儿子的这问题实在太过危险,于是沉下脸,严肃地问:“顾之泽,你可不能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顾之泽眨眨眼,“爸爸,我真心没那么重口味!”
    “那就好,”顾云森拍一拍儿子的头,“总之,爱上谁就勇敢地去追求,只要不伤害别人,不违背社会伦理道德,都是可以的!”
    顾之泽默默低下头:可是爸爸,那样会伤害你的。
    第三十三章
    从周一开始,《晨报》社会版的人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平时跟在李润野身后师父长师父短,像个跟屁虫一样的顾之泽变成了锯嘴儿的葫芦。他鲜少出现在李润野跟前,经常会一个人默默发呆,或者隔着整个工区遥遥地向李润野行注目礼,当李润野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时,他又会落荒而逃。
    李润野找了很多借口想要跟他聊聊,可是顾之泽秉持公私分明的原则,公事聊完立刻落跑,每每把李润野满腔的话堵在嗓子眼,憋得他要死要活的;李润野也曾经邀他去吃个晚饭宵夜什么的,可是顾之泽每次都要拖着马轩或者崔遥;李润野想要送他回家……顾之泽吓得抱头鼠窜!
    所有的人都认为顾之泽是在闹小脾气,因为李润野毙了他的专题;可是顾之泽知道,他只是害怕而已,他不知道要怎么跟父亲解释,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不知道……李润野喜不喜欢自己!
    所有的“不知道”混杂在一起,让顾之泽陷入了空前的恐慌之中,他害怕看到李润野,因为每天看到他,看到那挺拔的身影,冷峻但是帅气的脸,看到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握着钢笔龙飞凤舞地签名,看到他幽深的眸子里射出的探寻的目光……只要看到这个人,心里的喜欢就会更多,而恐慌也会更多!
    顾之泽终于知道了,喜欢一个人是怎样一个心态,一想起来就甜蜜温暖安稳喜悦,但是也会患得患失紧张恐慌,越爱越怕,就这么矛盾着、逃避着,顾之泽挣扎在情感的漩涡里无法自拔。
    李润野冷眼看了一个礼拜,看得自己越来越高兴,心情爆靓。
    辛奕这个礼拜天天往社会版跑,乐此不疲,在李润野的办公室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和李润野一起追着顾之泽的目光走。
    辛奕说:“润野啊,你小子的桃花运实在太好了。”
    李润野不吭声,他又抓住了顾之泽的目光,兴致盎然地看着顾之泽腾地红了一张脸,然后目光游离,躲闪着缩回了电脑屏幕后面。
    “润野啊,他这都明火执仗了,你还想干嘛,不赶紧趁机拿下?”
    “你看他吓得那样儿,”李润野嘴里不屑地说,目光却柔得能滴下水来,“让他想想,给他点儿时间。这不是一条康庄大道,走上了就没有回头路,我必须要让他自己想明白了。”
    李润野低低地叹口气:“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不可能改变了。但是他不一样,他完全可以成为主流社会所承认的那种‘成功人士’,有事业有家庭,幸福美满人人羡慕,只要他转个身,一切都会不同。我不能太自私,我要让他再想想,如果他想明白了,我是不可能再放他走的。”
    辛奕啧啧地摇摇头,说自己认识李润野二十多年了,从没见过他这么温柔过。李润野冷笑着说,我床上更温柔,你要不要看?
    辛奕手一抖,洒了一裤子的咖啡,讪讪地走了。
    李润野这人,一旦心情不好,就会出点儿幺蛾子,心情好了,那就更要出点儿幺蛾子了!于是看顾之泽腾挪躲闪两个星期后,李润野终于忍不住了,他觉得顾小猪真是货真价实的一头小蠢猪!
    于是,在一个周五他毫无通融余地把顾之泽留了下来加班。
    顾之泽接到通知后在工位上困兽一样挣扎了半天,小心翼翼地跑去问崔遥能不能替班,崔遥坚决摇头,说自己约了女朋友度周末;他又去求马轩,马轩说约了人打星际……一个办公室团团转一圈儿,最后求到了稳坐社会版第二把交椅的袁明义头上。
    袁明义的资历挺老,严格说起来比李润野还要老些,这个人跟上层关系不错,采编一把抓,当李润野休息的时候就是袁明义接替他主编的工作。袁明义平时跟大家的关系也还可以,不是特别亲近,但也还能说得上话,江湖传闻这人跟上层的关系比较密切,按说升任主编是分分钟的事儿,只是一来李润野的地位牢不可破,二来辛奕不太待见他,所以顶着一个副主编的帽子委委屈屈地很多年了。
    顾之泽新人一枚,嘴甜脸乖,跟袁明义的关系还不错,所以拿着加班通知求到他头上。袁明义问,“什么任务?”
    “全市扫黄打非突击夜查,咱们随访。”顾之泽说。
    袁明义挑挑眉,这是个好活,这种检查都能出点儿好新闻,第二天的头版是板上钉钉的,而且这种行动公安高层往往都会出动,如果耳目敏锐,还可以抓到不少消息。袁明义打心眼儿里乐意接这个活儿。
    “小顾,这活儿不错啊,你自己干嘛不去?”
    “有点儿事,”顾之泽含糊其辞地说。事实上,他也知道这活儿不错,可是这种夜查一定要是过十二点的,李润野势必要在办公室等版,到那个时候,自己肯定又得和师父两个人孤男孤男地独处一室,夜深人静的,自己又心怀不轨……
    还让不让人活的?
    顾之泽坚决拒绝这种要人命的安排,他完全不想考验自己的人品和意志。
    于是袁明义拿着相机去敲李润野的门,准备打个招呼就出发。李润野不假思索地说:“老袁,这个还是让顾之泽去吧,他一个新人,去见见世面也好。你都是老江湖了,这种夜查隔三差五就来一次,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你还是回去好好过个周末,陪陪嫂子吧。”
    袁明义表情一僵,眼睛沉沉地眯了一下,点个头走了。
    所以,我们的八戒同学挎着他新到手的佳能d60,无可奈何又纠结万分地登上了公安的警车,一路上满脑子都是李润野的那张脸。
    扫黄打非,向来都是直扑各种娱乐场所的。
    顾之泽端着相机跟在一队jg|察的身后,看着他们悄无声息地集结在一个大型ktv门口,在服务生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迅速控制了一楼服务台和各个楼梯、电梯出入口。总经理满头大汗地被叫来时,二楼的人还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呢。
    带队的廖队长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男人,精壮的身材,个子不高但是非常灵活,目光雪亮嘴角凌厉。他微微一抬下颔,一小队人马迅速地冲上了二楼。顾之泽没有得到命令不敢乱动,站在廖队长身后伸头够脑,一双大眼睛叽里咕噜地四处乱瞟,刚刚那点儿纠结困扰全都飞到九霄云外了!
    这简直太刺激了好么!
    “小记者,”廖队长嘿嘿一笑说,“见过么?”
    顾之泽摇摇头,眼睛里充满了各种渴望。
    廖队长回头叫过来一个大高个:“你,带小记者上去转转。”
    顾之泽亢奋异常,觉得自己脚底下装了两个风火轮,正呼呼转动着迫不及待地要飞出去。廖队长一把扯住顾之泽的衣服:“小孩,娶老婆了么?”
    顾之泽摇摇头。
    “有女朋友么?”
    顾之泽灵光乍现,突然明白了什么,忙不迭地点头:“有有,我有女朋友,谈了很久了。”
    廖队长满意地点点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扯扯嘴角说:“有就行,挺刺激的别吓着你。”
    顾之泽腾地红了脸,两只耳朵呼啦啦地简直要烧着了,他含糊地点点头跟着大高个儿上了二楼。
    jg|察的行动力很强,这么会儿功夫,二楼的包间已经被清了快一半了,走廊的两侧蹲着两排人,男的在一侧,女的在另一侧,各个衣冠不整,有的人甚至只裹了一条浴巾,狼狈不堪地把脸死死埋在臂弯里。远处jg员正一间间撞开房门,进行检查。
    顾之泽端着相机咔嚓嚓地一路狂拍,看着那些男男女女狼狈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地犯恶心。这是他第一次真实地接触到这些肮脏阴暗的东西,他一想到那些人在昏暗的角落里为了欲|望和金钱纠缠在一起,就忍不住地想吐。
    大高个的通讯器里有信号传来,他听了一会儿拍拍顾之泽的肩膀说:“哎,小记者,前面245号房,有点儿新鲜的。”
    顾之泽对“新鲜”这个词极为感兴趣,他觉得这一定是条大新闻!是查出毒|品了,还是查出什么管制枪械了,或者……凶杀案现场?
    顾之泽满脑子“奇思妙想”地冲进了了245号房,相机还没端起来就傻在了当场: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男孩安安静静地坐在墙角,皮肤白皙身材纤细,微微低着头,一头栗色的头发遮了整张脸,他穿着条紧身的牛仔裤,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衬衣明显偏大,衣扣大敞着,已经被揉搓得不成样子了。另外一个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房间里,正把自己的身份证交给jg察,那从容淡定的样子好像只是来喝杯茶。
    顾之泽傻愣愣地看着,他知道这种事情是存在的,可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两个人男人在一起,还是以这样一种肮脏的状态出现,还是受到了极大地刺激。他好像被一记重锤砸在了脑袋上,有点儿眩晕,有点儿恶心,更有点儿慌乱恐惧。
    “我们可以走了么?”那个男人沉着地问,同时走过去把男孩的衣服拉拢,一颗颗扣上扣子,然后抱住他的肩。
    “走什么走!”jg|察凶巴巴地说,“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我们什么都没做,”男人耸耸肩膀,“他是我男朋友,今天周末,我俩来唱歌休闲,仅此而已。”
    “唱歌脱什么衣服啊!”
    “没脱,他就是热了,解开了扣子而已。”男人说的理直气壮,“这屋里就我俩,我是他男人,他在我跟前敞着怀很正常。”
    “没干?”jg|察明显不太相信这个说法,怀疑地看着他,“就算他是你男朋友,配合调查你们也得跟我走一趟。”
    男人不在乎地耸耸肩,低头在男孩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那个男孩静静地抬起眼睛笑了笑点点头,两个人牵着手走出了房间。
    顾之泽端着相机木然地跟在jg察身后,他的大脑几乎停摆,那个男人的话让他有种窒息感,如此坦然直白,似乎这一切都是理直气壮理所应当的,他那种从容淡定的样子,让顾之泽在一瞬间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无论怎样都是合理的。他看看走在旁边的那个jg|察,忍不住问:“这……种事多么?”
    “多啊!”jg|察说,“每次都能抄到,不过这俩倒是挺奇怪,可能真是两口子。”
    “他们……你不觉得奇怪么?”
    “不奇怪啊,”jg|察咳嗽一声说,“我们是见多了,这种事要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他们就是这么一种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顾之泽茫然地跟在后边,觉得有无数的念头和疑问拥堵在里面,乱糟糟挤作一团,让他根本理不清头绪找不到问题的关键,只知道自己的头要爆炸开来,有什么东西要呼啸而出。而在一片混乱中,他又隐隐地觉得有点儿兴奋,虽然说不清这种兴奋因何而来。
    师父!
    顾之泽走出ktv的大门,看着外面的霓虹混乱,心里迫切地想要见到一个人,迫切地想要跟他说点儿什么,迫切地想要跟他在一起,从他的眼睛里获得某种答案,得到某种肯定。
    那个人是:李润野!
    第三十四章
    李润野要等版,负责终审的辛奕自然也得候着,他施施然地拎着壶茶跑到李润野的办公室闲磕牙。李润野一边画版,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辛奕聊天。
    “润野啊,这种随访的事儿,干嘛让顾之泽去,平时不都是马轩么?”
    “嗯,让他去见见世面。”
    “见世面?”辛奕嗤笑道,“你也不怕吓着他。”
    “这有什么可害怕的,他又不是小孩子,而且还谈过恋爱。”
    “问题是,每次都能抄出‘那个’啊,那些他没见过吧。这要真是吓着他,我看你怎么办。”
    “不会,”李润野淡淡地说,他停下手里的笔,看一看墙上的大钟,已经九点多了,顾之泽这会儿恐怕正在哪家娱乐场所呢吧,他看到什么了?
    其实李润野知道,今天这场随访完全就是出于自己的一点儿私心:那头小笨猪显然是对自己动了心,可碍着“同性”的这层障碍,他简直要把自己纠结死。所以总得给他点儿重锤,敲打敲打他,让他勇敢点儿才行啊。现如今这招虽然不怎么光明正大,但是绝对管用,无论他看到了怎样不堪的场面,一定会受到刺激,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逼着他直面现实。
    把最糟糕的,最丑恶的,最不堪的东西毫无保留地暴露他面前,告诉他情况最坏能怎样,然后让他明白,其实这什么可怕的,因为他跟他们不一样。
    李润野不怕顾之泽退缩,他只怕顾之泽回避,他希望能有一个契机,让自己和顾之泽好好聊聊,让这头小笨猪勇敢一点儿自信一点儿。
    李润野只希望不要八戒吓得跑回高老庄去就好。
    十一点的时候,顾之泽满身大汗地冲了进来,辛奕非常明智地回避了。顾之泽站在李润野面前气喘吁吁,小脸憋得通红,拼命想找出个话题以便自己能跟师父好好聊聊。
    “去洗把脸,然后先把稿子写了。”李润野板着脸说,但是眼睛里有笑意。
    顾之泽扭头跑向卫生间,不一会儿又顶着一头湿漉漉地头发冲回了电脑前。李润野站起身去茶水间冲了一杯茶,想了想又从张晓璇的抽屉里找出一包未拆封的饼干,撕开包装后一起放在顾之泽的手边。
    “喝点儿水吃点儿东西,慢慢写不着急,我等你。”李润野温和地说。
    顾之泽飞速掠动的手指立刻停了下来,他不敢抬眼,只能死死盯着键盘,耳朵里全是那柔情款款百转千回的“我等你”三个字。
    那三个字,顾之泽愣是听出了山高水长天长日久的感觉!
    李润野满意地看着顾之泽红彤彤的耳朵,然后伸手揉了揉他湿漉漉的头发,微微责备说:“用冷水冲头了吧?这屋里空调那么冷,感冒怎么办?”
    顾之泽不敢说话,他怕一张嘴,心就要从嘴里蹦出来。
    李润野转身走了,顾之泽竖着耳朵听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长长吐口气,终于把目光放回到屏幕上,开始回忆自己刚刚想到哪里了。可是没两分钟,脚步声又渐渐地近了,顾之泽的心跳声随着脚步声逐渐加大,吵得自己头疼。
    忽然,眼前一黑,一块柔软的大毛巾落在了自己头上,顾之泽简直要尖叫起来。李润野的手掌扣上了他的脑袋,微微用力地擦着他那一头湿发,顾之泽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李润野指尖带出来的火焰,烧得自己的血液都沸腾了。
    “擦擦干,你这位置对着送风口,不擦干了肯定感冒。”李润野站在他的身后,一边擦一边说。偶尔指尖会划过顾之泽的脸颊或者耳朵,顾之泽的呼吸就会急促起来,整个人僵硬地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全身都酸痛了,却觉得此时静好和美,只愿时间驻留。
    李润野低头看着掌中的那颗小脑袋,无声地笑了,他敢打赌,这会儿顾小猪的脸一定跟麻辣小龙虾一个样儿!
    深夜无人的办公室,他一心只想擦干他的头发,他一心只想他能多擦一会儿。
    “八戒,”李润野忍着笑说,“你还写不写的?我觉得你快睡着了。”
    “写!”顾之泽吭吭哧哧地说,“师父,你一个劲儿地揉我脑袋我怎么写?”
    “行,”李润野痛快地拿走毛巾,“写吧。”
    顾之泽头顶一凉,觉得心都跟着凉下来了。
    这种新闻稿子都是常规性的,写起来有个范本格式,非常简单,顾之泽用了不到半小时就搞定,配上图片后直接就提交了。李润野接到稿子后几乎只是浏览了一下,就把稿子排进了版面――顾之泽现在的稿子基本不用细审。
    顾之泽耐着性子等师父把稿子排完后打印签名提交,眼看着李润野准备关电脑了,他惴惴不安地说:“师父,我有点儿事想跟您说说。”
    “说吧。”李润野抬起下巴指指沙发,“我们坐那儿说。”
    “师父,”顾之泽十指交叉紧紧握着,每一个指关节都是青白色的,“我今天看到了两个人……”
    李润野静静地听他说完,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天花板,他觉得老天爷待他真的不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顾之泽在ktv居然能看到这么“正面”的一幕。
    “师父,”顾之泽攥着满掌心的冷汗问,“我……嗯……这样的人很多么?”
    “多啊,当然相较于异性恋还是少的。”李润野看着顾之泽青白色的手,到底还是心疼了,觉得自己把这小猪逼得太紧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松松缰绳,再给小猪一点儿时间。
    “这种人……”顾之泽咬着牙斟酌用词,“都这么坦然么?”
    “当然不,事实上绝大多数人都会隐藏起来,毕竟这个社会对小众群体还不够宽容,他们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会受到歧视。你今天看到这两个人很勇敢,不管他们是不是恋人关系,至少能坦然面对。”
    “为什么他们敢?”
    “两个原因,一,自身足够强大,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这样他们可以无视一切外在的压力和胁迫;二,他们真的相爱,而且爱得很深,这种情感足够他们互相之间无条件地支持、保护对方。”
    “那他们的家人呢,朋友呢?”
    “大部分家庭是不接受的……”李润野说到这里哽了一下,心脏有种尖锐的抽痛的感觉,疼得他眼前都有点儿模糊了,“很多人因为这个选择了隐瞒和逃避,但是也有的人选择坦白和争取。”
    “如果争取失败呢?”
    “这就不好说了,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李润野心里有淡淡的失望,他几乎已经看到了顾之泽内心的逃避,“失败了,可能也就放弃了。”
    顾之泽没有说话,他站起来慢慢走到窗户前,额头抵上冰冷的玻璃,看着窗外的夜空。凌晨时间,幢幢大楼几乎都黑着灯。顾之泽想,在每一扇窗户的背后都有一个悲欢离合的故事,在每一扇窗户背后都有不为人所知的隐秘。世间百态,众生千姿,说到底,每个人都要走自己的路。
    这条路要不要走呢?
    顾之泽想到了杨思宁,跟她在一起很高兴,但似乎也只是高兴而已。可是跟李润野在一起……一想到这个名字都会让人心跳加速神魂颠倒,顾之泽今生都没有体会过如此强烈的情感冲击!
    跟他在一起,这个念头简直太具有诱惑力,强大到让顾之泽有了种不惜一切的冲动!
    他人的眼光,众人的非议,万箭穿心也好烈焰焚身也罢,无非就是一个交换,用它们来换一个真爱,这不是一个“要不要”的问题,这是一个“值不值”的问题。
    顾之泽觉得,值!
    “师父,”顾之泽转过身来迎视着李润野,“你对同性恋怎么看?”
    “不怎么看,”李润野仔细的分析顾之泽的表情,这小子满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是要干嘛?他疑惑着说,“我觉得同性恋就是一个现象而已,生物多样性,挺正常。”
    “那……你不讨厌这样的人?”
    “不讨厌。”
    李润野想,事实上我还挺喜欢这样的人呢!
    “那……如果有这样的人追求你,你会很生气么?”
    “啊?”李润野眨眨眼,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