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进入西凉,后来又是景王妃,之后便是皇后,人生并没有大起大落,自然也沦落不到暴室里。
如果不是挂着一块阴森森的“暴室”牌匾,在这到处都美轮美奂的皇宫里,恐怕谁也不知道这桩装饰的不算十分华丽,但绝对整洁的房子,就是整个皇宫最恐怖的地方。
“快点洗,怎么这么慢,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后?!”怒喝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宛若卿并没有让人通禀,只带了鹦哥一个人,便进暴室。
裴老夫人此刻坐在轮椅上,正洗着青石搭的水槽里面仿佛永远都洗不完的衣服。
“你们是……”刚才那打人的太监转过头来,看到宛若卿和鹦哥二人,见她们衣着不俗,倒也不敢随便造次,又见到鹦哥,顿时眼前一亮,“鹦哥姑娘,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鹦哥瞪他一眼:“李三儿,太后娘娘在此,还不行礼?!”
那叫李三儿的太监吓得一个抖机灵,“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奴才有眼不识泰山,望太后娘娘恕罪!”
“你没见过我,不认识是正常的,起来吧。”宛若卿单手虚托一下,让他起身。
环视四周,宛若卿笑问:“怎么样,这些人还好管教吧?”
“回太后娘娘的话,这些贱婢刚进来的时候,总是不太好管教的,不过有奴才在,娘娘您放一百个心,保管都管教得服服帖帖的。”
这是很明显的邀功之词,不过宛若卿并没有戳穿,只是点点头,轻道:“辛苦李总管了。”
“为娘娘办事,奴才不觉得辛苦。”李三儿开心地点头哈腰。
宛若卿看了裴老夫人一眼,问道:“她呢,怎么样?”
李三儿忙道:“这老太婆是最难管教的,腿脚不利索不说,还什么活都不会干,还得奴才手把手的教,连洗个帕子都不知道要搅干。”
宛若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裴老夫人,早先是大家闺秀出身,后来嫁入御世堡虽然不得丈夫喜欢,可也是正经八百的堡主夫人,恐怕这辈子别说洗了,就算是见,也没见过别人洗衣服吧?
或者她以为把衣服放到水里泡一泡,就干净了也说不定呢。
“有僻静一点的房间吗?”宛若卿问李三儿。
李三儿想了想:“太后娘娘若是不嫌弃,就去奴才的房间吧,那儿僻静一些,离这些下贱之人的住所远一些。”
“也好!”宛若卿点点头,反正她也不打算住下,只是为了和裴老夫人好好谈谈心罢了。
李三儿赶紧带路,宛若卿指指裴老夫人:“让人把她带到你房中去,我有话对她说。”
“是!”
宛若卿又转头对鹦哥小声道:“你让景娜带御儿一起过来吧。”
她并没有带着御儿直接进入暴室,这毕竟是个充满着无数丑恶和黑暗的地方,虽然作为帝王,御儿必须从小见到这些东西,可若能避免早见,便避免一些。
李三儿的房间果然算得上是干净整洁,算起来,暴室也并非是个油水很足的地方,因为进了这里的人,基本上也就出不去了,也就不会有人来贿赂这些总管们,让他们照顾谁谁。
就算是有人误判了进去的,要申述,也根本找不到地方。
所以不必担心有人翻案,将自己供出去。
这和大宗正院不同,那里的犯人,说不定哪天就被提出去审一审,或者还有翻身的机会。
在暴室里,可以说翻身的机会几乎等于零。
像锦绣这样,武艺高强的,或者可以逃离暴室,但说到要替自己翻案,那是不可能的,更不要说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太监们了。
李三儿让人推着裴老夫人进了房间,宛若卿笑笑,挥挥手:“你在门口守着吧,不要让别人靠近。”
“是!”李三儿乐颠颠地跑出去了,很快,景娜和鹦哥带着御儿走了进来。
李三儿想是不认识御儿的,所以也没有行礼。
不过,不认识也好,知道得太多容易引来太多麻烦。
屋内,只有五个人。
宛若卿叫一声:“御儿,过来。”
“母后,找朕什么事?”御儿看着宛若卿,再看看裴老夫人,“她又是谁?”
宛若卿笑笑:“没事,今天母后只是带你来看看你的杀父仇人,就是她。”
御儿盯着裴老夫人看了好久,忽然冲上去捶着她:“你这个坏人,你杀了我父王,我打死你打死你!”
宛若卿让鹦哥将御儿拉下来,笑道:“御儿,对付坏人有很多方法,不一定非要自己上去打才行的。打她,自己的手也会疼的。”
“母后,朕知道了。”御儿点点头。
宛若卿这才起身,看着裴老夫人,她正盯着御儿看。
她坐在轮椅上,和御儿的高度差不了多少,自然很容易一眼就看到。
“裴太后!”宛若卿好笑地看着她,“可看得清楚吗?”
“清楚,清楚!”裴老夫人满脸疑虑地点点头。
宛若卿冲着鹦哥使了个眼色,她很快就和景娜一起把御儿带了出去。
御儿走了,裴老夫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盯着他的背影一直追着看。
“已经走了!”宛若卿斜斜地靠在桌边,笑看着她,“以后恐怕你也没有机会看到他了。”
“他是……”裴老夫人咽一下口水,“长得真像。”
宛若卿冷笑一声:“别做梦了,他姓赫连,西凉景帝的儿子,是西凉现在的皇帝。”
“可是他……”
“他将永远都姓赫连!”宛若卿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是笑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让你儿子赶紧跟你生个孙子,但你并不是为了给裴家留后,而是想赢回你丈夫的心,是不是?”
裴老夫人脸色一变,抿一下嘴:“你……你怎么知道?”
“哼,裴家三代单传,有个孙子确实也很重要,但是裴家的长辈其实也死得差不多了,裴澧夜生不生儿子,除了你以外,其实根本没有人着急。但是你一个弃妇,真的那么在意裴家是不是有后吗?”宛若卿好笑地看着她,句句戳到她心窝里。
裴老夫人脸色并不太好看,倒也不否认:“是,我希望澧儿有个孩子,不是说隔代更亲吗,我希望他能看在孙子的面子上,回来与我团聚。”
“其实,你要的孙子,五年前就有了。”宛若卿笑起来,“只是很可惜,你错过了那个机会。”
裴老夫人面如死灰:“你怀了澧儿的孩子,为什么不回来求他收留,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一定会接受你重新成为裴家的媳妇的!”
“哈哈哈!”宛若卿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认为你儿子是人中龙凤,可我不这么认为,我好不容易从裴家出来,岂有再进狼窝的道理?”
“狼窝?”裴老夫人盯着她,“你居然会认为裴家是狼窝,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都想嫁进裴家,你现在是风光,自然可以说风凉话,当年被我儿子抛弃的时候,恐怕凄凉无限吧?”
宛若卿忽然感觉有些无力,跟听不懂人话的人说人话,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事。
无法沟通啊!
算了,她想给自己留点面子,给她一点心理暗示,让她觉得自己儿子真的是举世无双吧,不然,恐怕她找不到什么理由再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她若不活下去,又怎么能看着她凄凉的晚年呢?
“如果我说,我当年是使计让你儿子休了我,你肯定不会相信的。”宛若卿想到这里,也不过多地做解释,只是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无所谓吧,反正你儿子连国家都给我了,这几年裴烈也最终没有回到你身边,你什么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宛若卿开了门,准备离开。
“你……”裴老夫人抿了一下嘴,迟疑着开口。
宛若卿停下脚步。
“难道你嫁到西凉,不是为了报复澧儿抛弃了你吗?”
宛若卿忽然感觉哭笑不得,忍不住打破她最后的天真幻想:“我是为了我母亲报仇,而你的儿子,曾经用我母亲的死,来换取我父亲的支持,你说,我可能还喜欢上他吗?”
虽然现在误会已经解除了,但是她并不想告诉眼前这个老太婆。
看到她脸色变得灰白,宛若卿顿时感觉有种报复后的快感。
但是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比起她和常非晚对她下毒的劣行,比起她们杀害了阿图的恶行,这种惩罚远远还不够!
“太后娘娘,您这就走了吗?”站在门口的李三儿看到宛若卿出来,赶紧跑了上来。
宛若卿笑笑,他这是讨赏来了呢。
踩高爬低,势利眼,绝对都可以配得上李三儿这个人,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最适合待在暴室里,若是换了个正人君子,同情暴室里的犯人们,倒是不妙了。
“鹦哥,给李总管看赏。”宛若卿挥挥手,叫来鹦哥,“赏金一百两,以后暴室里的事情,由他全权负责,每年死五个人以下不用报备!”
“多谢太后娘娘赏赐!”李三儿大喜,宛若卿这句话,等于他可以在暴室作威作福,生杀予夺,等于就是暴室的土皇帝了。
宛若卿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指指室内:“里面那个人,可不在那个五个人之内,你得帮我好好关照,但是不许她早死,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李三儿赶紧点头,“绝对不让她早死,奴才有的是手段对付她!”
“那就好,我随时过来看。”宛若卿笑笑,“若是办的好,还有赏!”
“多谢娘娘!”
宛若卿让鹦哥扶着手,走出了暴室。
“母后,我不喜欢那个李三儿!”御儿毕竟年纪还小,偶尔会忘记自己皇帝的身份,喜欢在母亲怀里撒撒娇。
宛若卿笑起来:“母后也不喜欢他。”
“那母后为什么要赏他?”御儿不明白。
宛若卿弯下腰,看着他:“御儿,你记住,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他的位置,好人有好人的位置,坏人也有坏人的位置,这个李三儿,虽然不是好人,但是他最适合当暴室的总管。”
御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御儿明白了。”
“但是他的位置,也就是只能到暴室总管为止了,对这种小人,多给点金钱上的赏赐,官职不可给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