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缨络跺了跺脚:“姐姐你取笑我,我才不嫁人呢,嫁人有什么好的,姐姐你这么厉害,还不是得给不喜欢的男人生儿育女?”
宛若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焉知我就一定不喜欢孩子的父亲吗?”
“哪个女人昏了头会喜欢太子哥哥啊。”缨络撅嘴,“除非失心疯了吧?”
“缨络,少说两句!”赫连图终于以极缓慢的速度走了出来,显然他是听到了宛若卿和缨络的对话,原本苍白的脸,如今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宛若卿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心中又懊丧起来。
就算要装得若无其事,此刻,也断不该提起裴澧夜来,这话一出口,赫连图心中不知道怎么想呢。
看他苍白的脸此刻还带上了惨白,宛若卿觉得这次参观之行也可以结束了。
赫连图是在她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到目前为止还愿意信任的男子,即使达不到托付真心的高度,可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她不想失去这份友谊,更不想以任何的方式来改变他们之间的友谊关系。
坐着暖轿回东宫,赫连图并没有跟着她一起,出了护孕神殿便分道扬镳。
分手的时候,她似乎听到几声咳嗽声。
看看天色,乌云覆盖中的太阳软弱无力,这里的人们将这一现象俗称为“开雪眼”,看起来,又有一场暴风雪,要降临白水城。
这一次,赫连图能不能再熬过雪蚕蛊的发作?
宛若卿想了想,下了暖轿便让锦绣偷偷找了韩太医过来。
“韩太医,这些是我这么多年收集的药材,你看看有没有景王用得上的,尽管挑。”拿出多年来自己的珍藏,宛若卿只恨自己对蛊的认识不是特别精通,加上赫连图中的是蛊中极品,即使精通之人,也不能说有十成的把握。
韩太医看着眼前的药材,忍不住惊叹起来:“太子妃,你这里可真是有不少好东西啊。”
“可有景王用得上的?”宛若卿有些高兴起来,看韩太医的神色,似乎是有。
果然,他点点头:“有一些,相信可以压制几年没有问题。”
“几年?”宛若卿皱了眉头,“什么意思?”
“景王殿下的身子其实已经一年不如一年了,一直被蛊王吞噬着,幸好当年箫皇后留下一脉精血护住他的心脉,才让他得以活了这么多年。他能活到二十四岁,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宛若卿想起之前与赫连图的对话,忍不住问道:“韩太医,据我所知雪蚕蛊是南越蛊王口口相传的,不知韩太医怎么会知道治疗之法?”
韩太医笑道:“下官要是真知道治疗之法,景王殿下就不需要受那么多苦了。”
宛若卿不解:“韩太医什么意思?”
韩太医叹口气:“说什么口口相传,不过是个掩饰罢了。若真是口口相传,太子妃觉得,耶律皇后和南越蛊王应该是什么关系,才能拿这种蛊来害萧皇后和景王殿下?”
宛若卿陷入沉思,这个问题,其实她之前也有想过。不过直觉上,只是认为皇后真的和南越蛊王有关系,难道……不是吗?
“在南越,蛊王虽然号称只有一个,但其实因为部落分治,连年内乱不断,各部落之间一直纷争相当多,即使蛊王出面也压制不住。
特别是百年前,曾有一场大战,几个部落因为不服当时蛊王的统治,联合起来推翻他。但是那场战争旷日持久,很多年以后,蛊王的人被打散了,居所他所培养的几个传人逃得逃,死的死,很多不知所踪。
最后这场战争虽然因为几个部落之间的内乱而被平息,但是很多蛊王的传人已经找不回来了,有些甚至逃离了南越,去了其他国家。”
韩太医将百年前的南越历史说完,宛若卿忍不住奇道:“蛊王有很多传人吗?”
“真正的传人只会有一个,但是在蛊王年满三十岁的时候,会从南越各地挑选练蛊方面很有天赋的孩子,要求在五岁以下,测试通过才可以正式进入蛊王世家,进行很长一段时间的蛊王培训。”
在南越,蛊王甚至是高于国主的存在,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国主都要做在他的矮半个阶梯的位置。
宛若卿猜测,韩太医祖上可能正巧就是那个被选作蛊王传人的孩子,只是……
“那必然是个艰苦的过程,不然,可以到达那种巅峰的位置,很多人会渴望回去,毕竟,有朝一日,可能成为蛊王呢?”
韩太医点点头:“我听说过一些,成为蛊王,首先必须受万蚁叮爬,到万蛇窟和毒蛇们嬉戏。虽然南越百姓整日与毒蛇毒虫为伍,并不表示要让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去承受这种痛苦。”
宛若卿想起了自己前世受训的时光,虽然是个黑暗残忍的时代,但是也因此,练就了她钢铁般的意志,和不怕死的精神。
“接下来,每年需要浸泡药水,据说可以刀枪不入,也可以让毒虫毒物们对他们顶礼膜拜。”韩太医还在继续说着那些骇人听闻的传说,“在南越,蛊王都是没有孩子的,因为这些毒物和药水的关系,会造成他们终身不育,所以必须从民间挑选蛊王人选。”
“蛊王的寿命很短,三十岁以后才能练就蛊王所拥有的所有本事,但是一般都活不过五十岁。”
为了二十年的权势,想来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但是一旦被选为蛊王的候选人,南越百姓是没有权力拒绝的。”
这就是强权统治下的社会,没有自主权。
宛若卿叹口气:“这些孩子们着实可怜。”
“所以被选中做蛊王候选人的父母,夜夜啼哭,很多都围在蛊王住所前面,只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将自己的孩子救走。所以百年前那场大战,倒是让很多孩子得以逃出生天。”
宛若卿点点头:“这么说来,现在很多国家,都有南越蛊王候选人的后代。”
韩太医似乎感觉到自己说得有些太多了,点点头:“可是这么说,如今南越正四处派出暗探,想找回那些孩子的后代,你知道,他们的资质确实是很优秀的,并且会一代一代流传下去。但是即使都找到了,蛊王也只能是一个,剩下的那些,只能是废人。”
韩太医是个聪明人,他这是在变相跟她求庇护。
宛若卿淡然笑起来:“只要你努力给景王殿下治病,我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儿孙满堂!”
孙子都给保证了,就是保证庇护他的儿子为止。
果然,韩太医如释重负地舒口气,脸上也有了一些真心的笑意。
宛若卿还想再细问些东西,却见景言极快地跑过来:“公主,景王殿下病了,快,快让韩太医去景王府。”
因为天气渐冷,宛若卿料到赫连图今日脸色不好,怕是要发病,可是没想到这么快。
这雪还没下呢,怎么就病倒了?
“太医你先赶快去,我稍后就到。”大着肚子行动毕竟不便,只能让行动方便的人先走。
韩太医叹口气,收拾东西,出门前叹了口气:“这雪还没下,雪蚕怎么又活了?”
雪蚕活了?
什么意思?
宛若卿皱了一下眉头,难道雪蚕是需要雪来激活的?
雪蚕,听上去像是虫子一样的物件呢,一个人的身体里有这样一条虫,感觉上是蛮可怕的事情呢。
“锦绣,帮的收拾收拾,我们去景王府。”宛若卿看到跟着景言走进来的锦绣,随口吩咐。
锦绣皱眉:“小姐,快下雪了,还是不要去了吧。”
“怕什么,一时半会儿下不来,真回不来,我们住景王府去。”
锦绣看看宛若卿的肚子,低头咽了一下口水,又抬头:“小姐,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景王殿下虽然是您的朋友,可他毕竟是个男人,小姐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一些才是,免得惹出闲话来。”
宛若卿有些发怔,她这丫头,可从来不是老夫子老古板,怎么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正文 他体内的雪蚕(上)
“锦绣,你知道我从来不是怕闲话的人,你也不是。”宛若卿有些不解地看着锦绣,这丫头,到底怎么了?
锦绣低了头,咬了一下下唇,深吸口气:“刚才我遇到青青了。”
宛若卿一下明白了,这两个丫头是一起长大的,平日里无话不谈,想必青青那丫头把她偷听到的告诉锦绣了,所以锦绣才会拦着她。
“别听她胡说八道,我和景王只是朋友。”
锦绣拦住她:“小姐,你把人家当朋友,那人家呢,可当你是朋友?”
宛若卿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无妨,我当他是朋友就是了。”
“小姐……”锦绣摇摇头,“既然只把他当朋友,就不要给他不切实际的希望了吧。”
宛若卿愣一愣,这丫头是在担心这一点吗?
为什么她总感觉还有什么,是锦绣没有说,而她感觉不到的?
“他是病人,探望病人而已。”宛若卿还是坚持要去,“这种事情,是需要互动的,我若不动心,他就算逼迫都没用。况且,阿图不是那种会逼迫我的人。”
锦绣叹息一声:“小姐倒是真了解他。”
“我想试着相信一个人。”宛若卿抿嘴一笑,“锦绣,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锦绣看着宛若卿的神色有些复杂:“可为什么是他?”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点希望。”宛若卿如是回答。”
锦绣盯着宛若卿看了很久,终究长叹一声,让开了道。
宛若卿拉过她的手:“跟我一起去吧。”
锦绣点点头:“好!”
让人准备了三顶暖轿,宛若卿带了锦绣和景言去了景王府,剩下鹦哥镇守东宫。
他们身后,自然少不得耶律皇后送来的那几个嬷嬷,不过她们的暖轿,可没准备,步行就是了。
宛若卿从来不想给她们什么好脸色,可她们却依然忠心耿耿为皇后办事,将她伺候……或者说监视得妥妥当当。
到了景王府,府内已经有条不紊地忙活开了,看起来,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并非第一天做这个事。
到西凉以后,宛若卿并非第一次到景王府,之前在使馆待了一个月,她也是景王府的常客,所以对这里的一切可说是熟门熟路,也不需要人带领,就往主房而去。
景王府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