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彦被半夜送回来,回来的时候跪在地上蜷缩着身体低头喘息,一旁的沉九面露难色,他不敢多说只能当着商颜的面脱掉商彦的外套。
白色的昂贵衬衫被鲜血染的狼藉,一道道的伤痕还在渗血,一半干一半湿的衬衫已经黏在伤口上,他美动一下都会撕裂干涸了一半的伤口。
拐杖不会造成这种伤痕,商决应该是被他扔到了专门用来惩戒的暗室。
“爷,老太爷吩咐说已经严惩过彦少爷了,公司的事情也不严重希望您能给他一次机会。”
“机会?”
昏暗中的些许灯光照亮了男人的双眼,黑曜石般地明亮残忍,他对他永远都是厌恶和蔑视。
沉九是受了命令的,商决要求他必须让商彦留下来。
“爷,我看彦少爷也被惩罚过了,老太爷也训诫过他,想必应该不会再对您…………”
“沉九,我需要你来替我做决定吗?”
商颜的声音低沉地可怕,他不会允许一个伤害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畜牲留在这里,如果可以,他原本是想杀了他的。
“爷,我没有,只是老太爷那边…………”
“祖父那边我自有交代,现在立刻把他给我扔出去!”
商颜下了命令,沉九不敢不从,只得弯下腰扶起蜷缩在地毯上的商彦。
“小心点。”
商颜低声说了一句,蜷缩着的男人抖了一下,抬起头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瞳颤抖着望向他,带着卑微的渴求对他的兄长还抱有一丝的期待。
“别弄脏地毯。”
他们是被同一个男人教导出来的,该如何冷血,该如何狡诈,该如何对待自己的敌人,他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商彦觉得自己太天真了,但他学会更多的是如何用自己的手段保下自己。他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狼狈的爬向商颜,一把抓住他的裤管急忙说道:“哥,留下我!我还有用,我还能帮你!我能在公司做得很好,也能在家里做得更好!”
“哼!帮我?”商颜冷哼,眼底只有高傲的蔑视。
“对,我能帮你的!小猫咪很讨厌我,但她也不喜欢你不是吗?我不会伤害她,我可以充当稻草人,只要我留在这里她就一定会害怕我而亲近你!你很喜欢她不是吗?你很想让她粘着你爱着你不是吗?那就让我来帮你,只要我在这里,她甚至都不敢自己睡一个房间,她害怕我一定会待在你房间里的!哥,我能帮你,我会帮你,好不好?”
这样的理由倒是新奇,商颜竟然真的考虑了一下发现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但冒着被卿纯怨恨的风险,他还有些犹豫。
“哥,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我会听话的,我只听你的话,不要赶我走,没人要我了,哥,我只有你了…………”
他竟然在哭,抱着商颜的腿声泪俱下地哀求。曾经他也是这么跪在地上哀求他不要走,那个时候他们还小,商彦被一群富家小孩儿堵在角落里嘲笑殴打,当小商颜路过的时候他才拼尽全力跑出来跪到他面前求着他保护他。
可他们长大了,也成了互相仇视的对手,而不再是情深意重的兄弟。
面前的男人神情未动,他依旧垂眼蔑视着跪在地上哀求的男人,他被打得极重,商决从不对他心软,每一次的惩戒都会让他皮开肉绽彻底记住教训。
而他不止要为自己犯的错负责,还需要为商颜犯的错承受惩戒。他从小就要挨两份打,所以小时候的商颜还是个单纯小男孩儿的时候会保护这个可怜的弟弟。
“哥………哥………求你了,我不想回去,爷爷会打死我的,哥………我好疼啊………哥………”
“沉九。”
商颜听够了他的哭求,抬头叫了沉九一声。
“爷,我在。”
商彦可怜兮兮地摇着商颜的裤管,他如果再被送回去一次,等待他的就是更加残酷的毒打,那个年近古稀的老人会让人用那条黑色的鞭子狠抽他的后背,没有一丝心软,更没有一点怜悯。
“哥………求你了………保证不会伤害她,我去给小猫咪道歉,我去给她下跪,哥…………”
“够了,别来烦我了,沉九,送他回房间。”
商颜还是留下了他,都凌晨两点了,再把他送回去打扰商决的睡眠也不好,先留下来后面再做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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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浴间里,暗红色的鲜血顺着温热的水流进下水道,沉闷的喘息声从门缝中挤出,男人低垂着头张大了嘴巴发出极其低沉的呻吟声。
皮鞭比棍棒更能将他抽打到皮开肉绽,这是他来到商家之后最了解的事情。他活在那个地方不被人瞧得起,还要经受各种毒打,那里没有母亲,没有疼爱,只有嘲讽的笑声和严厉的惩罚。
他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你要成为和商颜一样的人,你要做得更好,如果有一样比不上他就要被打,记住你永远都要成为和他一摸一样的影子,你只为他活。】
商彦早就忘了自己的母亲是何模样,他只见过商颜母亲的相片,于是将他的母亲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在无尽地黑夜中幻想着自己是商家大少爷,被母亲疼爱着长大。
伤口被温水冲刷干净,血已经不再往外冒了,但疼痛也没有减轻,商彦弓着背低着头缓缓走出浴室,今晚看来只能趴在床上睡了。
“彦少爷,让我给您涂药好吗?”
负责照顾他的女佣拿着药箱站在床边,商彦抬眼盯着她,怨毒的眼神吓得小女佣后退了两步,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因为剧痛几乎淌出血泪。
“涂啊,来帮我涂药。”
这间房里摆放着商彦的收藏品,小女佣哪里见过这么做可怕的标本,被派到这里更是不愿意,但她就是个小女佣,还是得干活儿只能摆着笑脸走上前给男人涂药。
商彦脱掉了浴袍,露出了几乎被抽烂的后背,小女佣看得胆战心惊,心下竟然同情起了商彦。
沾着碘伏的湿巾才刚刚碰到伤口,只听得男人怒吼一声抬起手掌一巴掌打在小女佣的脸上。
“你是要疼死我吗!滚!”
小女佣被无故甩了一巴掌,疼得跌在地上一瞬间就红了眼睛哭了起来。而商彦没有一丝愧疚,瞪着小女佣怒气满满。
“哭什么!给我爬起来继续涂药!”
小女佣哭得一抽一抽的,哪里还敢给他涂药,脸上的巴掌印红得厉害,耳朵轰轰得响。但没有办法,她是被雇佣过来伺候这些男人的,有多少的苦都得挨。
没办法,小女佣只能忍着哭继续起身帮他擦药。
颤抖的双手死死捏着湿巾,极尽全力得小心擦拭男人后背的伤口,此时的小女佣已经对商彦彻底失去了同情心,甚至在心里诅咒他应该被打得更狠才好。
商彦知道自己冲动了,但毫无负担心安理得的要求小女佣继续帮他擦药。如果她敢有一点点的怨言,他有的是办法整死她。
碘伏的刺激其实已经很小,他后背的伤口太多,擦药的时候会疼得让他满头大汗。
“彦少爷,伤口已经消毒好了,我去取一下更好的金疮药,请您等一下。”
小女佣说完便离开了房间,商彦趴在床上休息,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床沿突然沉了许多,商彦睁开眼睛缓缓抬头,沉声道:“谁让你坐下来的?跪着给我涂药!”
坐在床沿的人冷笑一声,也就是这一声冷笑惊得他差点摔下床,“哥!”
商颜手中还拿着金疮药,看向商彦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惹人厌吗?”
商彦沉默不语,商颜拆开手中的金疮药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对待弱者总是暴露出你的劣根,我让你对待强者又无法掩饰自己的野心。这也就是为什么爷爷一直瞧不上你的原因,如果我是他,只会更讨厌你甚至一点机会都不会给你!”
商彦抿着嘴唇像个小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询问起了他,“那哥现在也讨厌我吗?”
商颜轻笑着转移了话题,“趴下来,把药涂了。”
商彦一听立刻趴好,但商颜的手指捻着清凉刺激的药膏抹上来时,商彦不由地咬紧了牙关忍受这种剧烈的疼痛。
“你怎么跟祖父说的?”商颜一边帮他涂药一边问。
“我说我在公司碰了不该碰的生意,让哥很生气,所以他觉得我不听话就送我回来。”
商彦的回答滴水不漏,不过他说的都是真的,没有欺骗的必要。
“你竟然只口不提卿纯,看来你很识时务。知道什么东西该说,什么东西什么不该说。只对他说了工作上的事情,对吧?”
最后两个字,商颜咬得很重。
“对,我没说,哥,我做得好吗?”
他无比渴望得看着商颜,虽然商彦被折磨得精神不太正常,但大脑还是转得快,有些东西只能靠自己争取,所以必须让自己产生价值。
商颜没有回答,将药膏轻缓地擦在伤口上。小时候他就曾经为他擦过药,这让商彦的内心涌出了万分的感动,他觉得他的兄长还是在乎他的。
“彦,你是个大人了,该学会如何选择正确的人和路,祖父老了很多事情都会力不从心,有些事情不必劳烦他老人家。”
一声彦,恍惚间让商彦想起了小时候,小商颜还没有变得冷血无情,他会上完课偷偷陪他玩儿,会在晚上睡觉之前偷摸跑过来给他讲故事,还会在他因为没做好功课被惩罚鞭打之后偷偷安慰他给他糖吃。
他会叫他彦,会对他说哥哥会保护弟弟,可这一切都在他失去那只鸳鸯眼的小猫之后彻底改变。从此,他失去了最后的依赖,商颜从保护他的兄长变成了压迫他凌辱他的商家大少爷。
商颜非常直白地提点他,他今晚过来帮他上药并不是因为同情他,而是这个弟弟还有利用的价值,用他来牵制商决做一个双面间谍总比一直处在被动状态地好。
“我知道,哥,我是向着你的,别送我回去,我想留在这里,我保证不会再伤害小猫咪,我会和她好好相处的!”
商颜其实并不想让他留在这里,他宁愿在外面给他弄个房子都不想让卿纯活在恐惧中,不过他真的觉得刚刚商彦提出的稻草人想法很有意思,他想试一试。
“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如果你再敢伤害她一点点………”商颜停顿了几秒,手指略微用力便听到了商彦痛苦的呻吟,“就不只是祖父会严惩你,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