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自然醒来,鹿鸣觉得睡的很好,人精神也是畅快。她看了看七婆,七婆正推开窗户,回头对着鹿鸣笑笑,“感觉如何?”
“婆婆的安神香实在是好!”鹿鸣笑盈盈的道,抬手伸了个懒腰。她是真的睡的很沉很好。
洗漱完毕,她就去了隔壁。鹿鸣并不担心阿正,却是担心阿忠。阿忠的疮芥时间久,昨日剔了腐肉上了药,可仍是怕感染。
进到屋,安息药香浓郁,鹿鸣快步过去先推开了窗子,让外头的新鲜空气涌进。
“你干嘛!”阿正扯了被单将自己的头脸全蒙住,声音从里头传来,闷闷的,带着恼和烦躁。
鹿鸣不理他,只近到已经坐起来的阿忠身边,柔和的问,“可感觉哪里不舒服?”问的时候手就伸出,覆上阿忠的额头。
谢天谢地,没有发热。
阿忠的脸自是红了,神色也很是不自在,谢了鹿鸣。
“来来来,也摸摸哥哥的额头,我觉得身子热的很,保不齐我是发烧了!”钻出了被子的阿正,抱着被子翻了翻,然后贱兮兮的看着鹿鸣。
鹿鸣翻了他一个白眼,不理会他,只道阿忠身上的药需得更换新的,要阿正可以起了。
“瞧,又得是我给你更换药,感觉现在你才是主子啊!”阿正报着被子滚了滚,看着阿忠扁着嘴巴委屈的道,“你可得记着我的好,长这般大,我连我爹娘都没伺候过,却是伺候你了!”
阿忠脸带憨笑,只是脸上如今都是疮芥驱除后的药粉,看上去非但不美,反而狰狞可怖。
“是,属下记得主子的大恩!”
阿正瞧得阿忠的脸,心里一阵难受,只面上并不显示,反而大咧咧的道,“啧啧,兄弟,这下你是真的变丑了,不过也别担心,只要我在,丑了也保你娶妻是美人,坐拥齐人之福!”
“是!我不担心。”阿忠依旧道。
鹿鸣拿了药粉过来。
“我们今天就打算回主城去。”阿正接过药包,“你让人带我手信给凉州城府衙,自然会有人来接我们的!”
“哦!”鹿鸣应了声,拿药包的手却没有松开,反而五指收紧,目光盯住阿正,“贵公子?王侯将相世家?”
阿正肩膀朝后一展,脖子伸直,一副傲娇孔雀的样子,“说出来......”他眼睛扫了鹿鸣一眼,又翻看天空,“怕吓死你!”
“那更得问清楚了!”鹿鸣撇撇嘴,脸上的笑浓了几分,眼睛略略眯起来,“好歹我是你救命的恩人,看你是多大的背景身份,我也好掂量一下开多大的狮子口哇!”
“你知道你这人,看着花朵一般,实则毒的很。胡大也是眼瞎,还说你这个妹妹柔弱需人保护,我看呵呵!”
鹿鸣也不是真的就想知道阿正什么身份,也就是临时的玩心逗他一逗,所以到这里她手一松,道了句“小气”,便转了身去,只身子堪堪转到一一半,眼前就有一枚玉佩一晃。
是阿正摸了一玉佩出来,手越过鹿鸣的肩膀,在她眼前晃了晃。还不等鹿鸣说什么,阿正就将玉佩塞进了鹿鸣手里,然后手背到身后去,眼睛朝天,得意非常,“诺,拿着。本公子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是稀罕的玉石,你若是当了去,也能得千上万两的银子。本公子一条命,万两是肯定值的。”
“自然也可以留着,将来若遇着麻烦,来京城,拿了玉来找我,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事,你开口,我必帮,算是还你的救命恩情!”
鹿鸣拇指摩挲了下玉佩,是件好东西。她手一翻,握住收起,“那京城哪里找?”
“宁国公府!”阿正伸手抚了下发,然后转身,迈着方步回屋了。
原来是宁国公府啊!到是听说过世子宁修能,那他......哪位?
鹿鸣原是打算让刘长去凉州报信的(就是凉州来的那瘦官差),但刘长人还没有去找来,凉州城那却是有人过来了,他带了巫家成合的口信,说是巫家人速回凉州主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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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分散到凉州各处的巫家人员都快速的被接回了凉州主城。学生们都回到驿站,各自成团,猜测议论。
四大家的带队人则被请了去。
“好想你啊!”牡丹整个人挂到了鹿鸣的身上,黏黏糊糊的朝鹿鸣的脖颈上蹭啊蹭。
鹿鸣咯咯咯咯笑,也是黏黏糊糊的跟牡丹蹭,带着撒娇的口吻,“啊呀呀,我也是想死你了!”
“好了好了,后面人就进来了啊!端个形象!”柳晴进来看到黏黏糊糊的俩人,噗嗤一笑。
“不管!”鹿鸣和牡丹的头脸并在一起,手握在一起,异口同声道,可下一刻听到门外人叫梅琪学姐,俩人到底不再黏糊一起,则并排坐了。
大家相互一一打了招呼。朱家的人则一个也没过来。
“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的接了我们大家伙回来!”柳晴先道。
牡丹大咧咧的,并没有细想,“也许是要回去了吧,你们是不知道,真是无聊死我了!”牡丹就说了他们一组的事情,她和陈恕在一组,还有叶家的一位女学生一起,瘟疫什么的没有的,一天到晚就是走这家走那家,给这个把脉也那个把脉,吃,吃不好,睡,睡不好。
“要是能跟你那一样,有个天花什么的,那也是好玩......。”
“病这东西,是闹着玩的吗!”梅琪看了牡丹一眼。
牡丹吐吐舌头,“学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着若是真个遇着有特色一些的病案,也好看看我自己能是个什么能耐!我们负责的那一片,就是感冒咳嗽头疼脑热的都没一个!”
“我们那也是,村民的身子,一个个的好得不得了。不过比你那好些,有那么几个头疼脑热,需要几副药的。”说话的是刘沉香。
“尤商,你们后来被留在了城里,城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鹿鸣看坐在刘沉香旁的尤商。阳平鼎山天花后,去报信的尤商和罗清册就被留在了城里,换来一个刘长。
有几人本是想听鹿鸣说一说天花的事情的,如今鹿鸣问起凉州城的事情,大家也就都注视到了尤商身上。
尤商手规矩的放在腿上,点点头,“我们来时,是因为凉州出了瘟疫。只是那时候瘟疫已消,只个别疑似的人被隔离了起来。这个你们都是知道的吧?”
大家点点头。
“天花的时候,也是担心我们被传染,回去也无用。但未等成大巫回来,城里就发生了大事!之前瘟疫时留下来的那些被隔离之人,一夜时间,莫名其妙的都死了!”
“什么?”众人一惊。
“那瘟疫......?”刘沉香问出口,如果说那些人死了,那是不是意味着瘟疫又要蔓延了?成大巫急接了大家回来,是不是就是因为此事?
“不是不是!”尤商手抬起虚虚的朝下压了压,“没有瘟疫,凉州城里一切都是好的。被隔离的人确实是死了,死因大家谁也不敢找,但留在里头照顾的人却一个都没死,他们当时候自以为是死定了的。”
“里头的人火化了已死者的尸体,撒了石灰,想着是等死。都是高风亮节的大夫,也不寻短见,想着是自己若是也被传染了,就可看看究竟是如何恶化的,可是......却偏偏他们什么事都没的、平平安安的过了半个来月。如今人虽说还不曾出来,可大家都知道,应是没有大碍了。”
大家这才知道,凉州城里还有这般惊心的事情发生。也难怪那段时间凉州城里一点消息都不传来,大概是怕瘟疫会传开,所以锁了城们。
“那鼎山的天花,真是罗家嫡女用了傩仪?”柳晴拍拍胸口,缓过一口气来,就朝鹿鸣问鼎山的事情。
傩仪是否能驱天花?这个问题,鹿鸣问过七婆。
七婆道:巫傩有灵,但罗家嫡女驱疫鬼一说却是胡扯。也就是说傩仪是根本驱不得天花的。
七婆悄悄的告诉鹿鸣,傩仪只是表相,真正治天花的,还是药。那罗家,便是有治这天花的法子和药。至于嫡女行傩,不过是抬一下俩嫡女的人气而已。
但这话,七婆说给鹿鸣知道是因为鹿鸣是七婆的殿下,若换了旁人,七婆断是不说的。且七婆也提过,罗家有治疗天花之药的事情,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恩,一场傩仪后,鼎山的天花确实就控制住了!”鹿鸣淡笑道,心里却是一声嘲笑,瞧,自己这撒谎精!
大家谁也没有留意鹿鸣的情绪,只让她说说那傩仪的精彩,鹿鸣无奈,才要开始说,却见七婆回来了。
“去将朱家的人都请来吧!”七婆道。
等梅山的人都到齐了,七婆才说,她要离开凉州去惠州一趟。
“罗家成大巫带了嫡女罗灵,其他三家也都带了出色的学生,我打算,带梅琪一起。”
“婆婆,那我们呢?”问的是牡丹。
“婆婆,惠州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不是惠州出事了?”
异口同声问的是柳晴和朱家的朱见娇。
“原本是打算让你们先回麦州去的,可行船到惠州最快。你们没有船,又没有足够的马匹,所以成大巫的意思是,索性你们先留在凉州城里。至于惠州那边......。”七婆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道,“发生瘟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