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发布会上的骚动】
    武青阳并不知道在他们走后会议室里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可是艾一戈却心里头多少会有点儿底子，虽然不可能知道确切的情况，但是总也是知道大半。
    当然艾一戈也不是神仙，不可能未卜先知，他之所以会对会议室里出现的变故心里大概有数，完全是因为昨晚武青阳一身疲累的睡着了之后，艾一戈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艾一戈略微的有些诧异，但是不过简单的几句话之后，艾一戈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很简单，对方跟大多数人一样，绝对不希望这次的双方合作出现任何的纰漏，而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黄百万坚持要陈凤英换个更有分量的人来签约，这个合同早就应该提前签订下来。
    这个人，当然就是那个处于马来西亚政府立场上的苏查那！
    看着床上依旧熟睡的武青阳，艾一戈披上了一件衣服，走到外屋里，跟苏查那大致的商量了一下。并没有过多的涉及黄百万跟他所说的话，而只是把自己跟黄百万之间恐怕已经很不愉快的信息传达给了苏查那。
    两人商量过后，苏查那似乎觉得这件事情会比较棘手，可是艾一戈却仿佛灵光一现一般的找苏查那要到了拿氏集团总裁的联络方式。
    随后，艾一戈直接联系上了拿氏集团的总裁拿济奇，拿济奇也异常重视这件事，并且早就对黄百万临时延后了签约日期，提出了新的要求感觉到不满。现在艾一戈这么一找他，他当即表示两人可以先接触接触。
    小心翼翼的穿好了衣服，艾一戈离开了酒店，坐上了拿济奇派人过来接他的车里，随后，在拿济奇的私人住处，艾一戈见到了这位马来西亚的传奇人物。
    出人意料的是，拿济奇很年轻，也就是三十来岁的样子，艾一戈琢磨着大概也就是子承父业落下的江山，但是稍稍一接触之后，却是不敢有任何的小觑，这位拿济奇的确是继承祖辈的江山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但是他自己的能力，却是依旧相当可怖，能在他的手上开始跟中天集团做出这个几乎没有人敢做的大项目，几乎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拿济奇也没有跟艾一戈太多废话，很快两人就进入了节奏，在谈话的过程中，艾一戈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拿济奇的态度一点点的在有悄然的变化，到最后两人分别的时候，已经基本上把艾一戈当成同等的对手来对待了。
    这个人是个相当聪明的人，几乎艾一戈没有说几句的时候，只是牵涉到了麦西姆，拿济奇就猜出了事情的大致轮廓。不过既然艾一戈不想说，他当然也不会说透，只是很有默契的跟艾一戈就解决问题的方式进行了讨论。
    之前艾一戈跟武青阳的对话之中，艾一戈就明确了中天集团，也就是他老妈的态度，这次的合作中天集团还是相当看重的，对于目前的合作双方开出的条件也是比较满意的，因此当然是希望这个合作能够四平八稳的进行下去。
    而拿济奇也很快就拿出了自己的态度，这个态度也是他得到了拿氏集团几乎所有股东的统一意见的，事实上，在此之前，拿氏集团的几个大股东就黄百万临阵变卦的事情就已经有了不少的非议，只不过没有影响大局的情况下，拿氏集团也不愿意把事情搞大。而现在听到艾一戈所说，黄百万甚至出言威胁要让这次的合作流产，拿济奇自然也是跟艾一戈同仇敌忾。
    在隐约的惺惺相惜以及略微的角力之下，艾一戈跟拿济奇还是很快达成了相对统一的意见。这才有了艾一戈在会议上，当黄百万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全力反击一点儿余地都没有给黄百万留的局面。
    律科齐之所以会底气那么足，很明显，也是得到了整个股东集团的授意，没有拿济奇在背后撑着他，他又怎么敢那么有底气的跟黄百万直接对话？要知道，黄百万所言让砂拉越地区整个儿退出这次的合作计划，并不是没有可能实现的。
    但是得到了股东层的保障，律科齐就很清楚，这次拿济奇恐怕是做好了全部的准备跟黄百万乃至于麦西姆进行最后的摊牌的。麦西姆虽然权势滔天，但是如果真的是拿氏集团的整个股东层有这个准备跟他开战，也不是说就会绝对的一败涂地。毕竟，砂拉越也只是马来西亚的一个部分，而不是全部，麦西姆还做不到盘踞一方而影响全局的能力。
    而苏查那那边，自然是艾一戈另外的一次谈话的结果。
    从拿济奇这边出来之后，艾一戈则去了跟苏查那之前就约好的地点，两人商谈了很长的时间，也保证了马来西亚政府方面的态度，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麦西姆因为一人的私愤而破坏一次跟中国如此大规模的合作计划的。这不单是两个大型企业之间的合作，很大层面上，也代表着政府方面的一些合作。只是这种合作是隐性的，短时间内未必看得出来罢了。作为长远而言，这对于两国的政府，都是一笔不可磨灭的政绩。
    安排好了这一切之后，会议上当艾一戈离去之后那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对此，律科齐是没什么心理准备的，他已经做好了孤军奋战的打算。当苏查那也跳出来之后，律科齐虽然诧异了一会儿，但是很快也就稳定了心神，不管这是不是跟他们这边一样，都出自艾一戈的联系和安排，至少律科齐有了一个更踏实的底子，那就是政府方面肯定是支持他们这项计划，而不会因为麦西姆的原因去放弃一些东西的。
    黄百万离开了会场之后，苏查那在散会之前说出的那段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仿佛打了一剂强心剂一般，大家似乎也开始明白，官方的态度，甚至有些敏锐的人，开始察觉这次苏查那的态度之所以如此强硬，是否代表了一个新的信息——难道政府方面有心思动一动麦西姆了？这不会引发小范围的战争吧？要知道，在马来西亚国内，这样的战争其实并不是没有可能打响的，毕竟这只是个联邦国家，那么多苏丹比邻而立，大家都是有战事准备的。
    下午两点，艾一戈带着终于明白了的武青阳回到了这间会议室里，缺少了黄百万的会议室，自然是一团和气，大家都在积极的做着明天签约前最后的讨论，而得到了准确答复的艾一戈，自然在这群人里又显得无所事事起来。没办法，搞一些跟合作之外的事情艾一戈是没问题的，但是涉及到具体的合作，他基本上插不上话。
    “你这个小滑头，居然趁我睡着了搞了这么多的花样！哼！”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武青阳嗔怪的轻轻杵了艾一戈的脑门一下。
    艾一戈一张嘴，做出要咬武青阳的手指的样子，武青阳吓得赶紧缩回了手，并且忐忑的看了前边的司机一眼。司机很灵巧，虽然对后边的动静心知肚明，但是却做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目不斜视，根本不往后看哪怕一眼。
    “有些事情总是需要人做的，有备无患。你如果不是事先就跟我妈准备好了第二套方案，我就不信你昨晚会什么事儿都不做。”艾一戈轻笑着看着武青阳。
    武青阳一愣，随即很迷糊的歪着头，风情万种的询问艾一戈：“你跟陈总联系过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有第二套方案的？”刚说完，就有点儿后悔，这小子肯定是空手套白狼。
    果然，艾一戈听完之后笑了笑：“我没跟我妈联系，但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你们俩在商界这么多年，又一直都是保持了跟政治上的合作性，怎么可能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没有第二手的准备？真要是那样，你昨晚还睡得着，那我妈的公司早就垮了，估计现在就是个小杂货店而已。”
    看到艾一戈从容的分析，武青阳脸上浮现出几分慵懒的笑容，轻轻的靠在艾一戈的肩膀上：“这么说，以后我和陈总岂不是就都可以休息休息了，反正你这个小坏蛋已经成熟了，这些背地里的阴谋诡计你好像用的比我们还要纯熟了呢！”
    艾一戈也笑了笑：“那可不行，我只是觉得，你们如果有什么预备方案的话，恐怕立刻就要上升到政治层面，至少是会用更加官方的手段来解决这个问题。那样的话，还不如我背地里弄点儿小手段，有惊无险的度过去比较好。动辄就要国内方面来施加压力，始终都不是个太好的选择。我相信我妈也不会愿意动用那些手段，除非是迫不得已了。”
    武青阳轻轻的点着头：“嗯，不过你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么？”
    艾一戈身体放松，靠在了车座的靠背上：“一些权力更迭和小型动荡恐怕是少不了了，但是这远比我妈能折腾出来的动静要小得多。而且，我就不信苏查那敢那么有底气的跟我表明他会站出来承担支柱的作用，背后会没有更强大的保障措施。我估计，他们想动麦西姆也由来已久了吧？这次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完美的借口和契机罢了！”
    “你这个小坏蛋，倒是想的明白！”武青阳的一双美目，翻起白眼来，还真的是很魅惑人心啊，弄得艾一戈心里居然又有点儿痒痒的了。
    “不是我想的明白，而是苏查那给了我太多的提示。如果他们没有做好准备，苏查那又怎么可能在那么晚的时候才联系我？当时已经午夜时分了，如果只是苏查那的心血来潮，他应该在我们离船之后立刻就跟我们联系吧？显然，这段时间里，他也去向他的上级汇报了这些情况，而得到了更为明确的指令。这些其实都不难分析，只不过他联系的人是我，不是你罢了。如果是你，我想你会做的比我更加彻底。”
    武青阳也是懒洋洋的点了点头：“嗯，中午的时候，如果换成我，或许会换一个比较温和的方式，而不会像你那么激愤。这样容易引起麦西姆的怀疑，对于苏查那的控制不是特别有利。”
    “不管了，这就是他们的事情了，看他们下午的态度，情况应该在控制当中。”艾一戈伸了个懒腰，而司机也把车开到了酒店的门口，两人缓步下了车。
    正如艾一戈所言，剩下的，应该都是马来西亚的那帮人去操心了，明天的签约是否可以安安稳稳的进行下去，一切就都要看马来西亚的这些人是否能够做的很好了。
    这一夜，相安无事，只不过，苏查那和律科齐却是做了不晓得多少工作，虽然并没有直接接触过，可是两人都可以从对方眼中读出对方希望精诚合作的信息来。
    在凌晨三点多终于将一切布置完毕之后，苏查那一口气喝完了手中杯子里足有大半杯的威士忌，然后目光从自己的住处阳台上飘了出去，口中喃喃的说道：“希望麦西姆自己识趣点儿吧，要是他自己都以为可以凌驾于整个国家之上，那么谁也救不了他了。不管如何，他对于这个国家还是有功劳的。”但是，他的双目之中却透露出一股子决断之意。
    这次的发布会果然搞得规模很大，艾一戈来到现场的时候，仅仅只是在签名簿上签名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这次的发布会不但不是低调进行，而且规模显然弄得比之前他所预计的更大。或许，这就是因为麦西姆的原因吧。似乎，马来政府这次算是痛下决心了，又或者，他们是在利用这最后的机会向麦西姆表明着什么，只是不知道麦西姆最终能不能看得懂了。
    进入会场之后，艾一戈看到人头涌动，主席台也是规模空前，至少可以坐得下三四十人，显然是预备把尽可能多的合作方都安排到主席台上就座了。
    苏查那的眼睛显然有点儿小小的浮肿，迎上来的时候，艾一戈笑着对他说道：“昨晚睡得很晚？”
    苏查那也牵强的一笑，但是却胸有成竹的说道：“艾少取笑了，不过一切都安排好了。砂拉越的州元首已经到会，不过他在后边，这会儿还不会露面，就看麦西姆和黄百万自己了。”这时候，苏查那已经完全摒弃了敬语，连将军和拿督这两个词儿都不说了。
    艾一戈会心一笑，不再做声，只是看着主席台下方那些贵宾席位，细数了一下，似乎比之前预计的要多了几个。之前只是说有三名苏丹以及吉隆坡的市长会出席，而现在，显然又多了几个位置，恐怕还会有一些其他的元首们出现吧？
    “看起来，马来西亚拔掉麦西姆这颗毒瘤的心思还是并没有那么的重啊，还是想要给麦西姆一点儿缓冲的机会的。”艾一戈心里默默的想着，却并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
    下午三点十分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就座了，只等发布会的司仪致词，然后就准备最初的迎接仪式。这个迎接仪式，是为了那些拥有皇室身份的苏丹以及重要嘉宾预备的。
    随着音乐缓缓响起，司仪的声音也响彻整个会场。一系列几乎是一成不变的致词过后，司仪宣布嘉宾的到来。
    一名穿着马来西亚传统皇室服饰的老者微笑着从早就安排好的通道进入，两旁尽皆是荷枪实弹的军人，保障着这些苏丹们的安全。
    毫无疑问，这便是一名苏丹了，而苏丹，确切的意思就是国王，只不过现在马来西亚是个联邦国家，他们这些苏丹的权力也远不如以往成为独立国家的时候大了。但是其尊贵的身份和地位，以及整个马来西亚联邦元首的候选人身份，依旧让他们保持着最高的荣誉和地位。
    随着诸名重要嘉宾都一一经过挥手致意等等过场之后，他们被安排在嘉宾席位上一一就座，只是，嘉宾的席位上，还空着最后一个位置。可是发布会的司仪已经开始进行下一项工作了，似乎并没有提到关于这个空下的席位是留给何人的。
    艾一戈坐在台上，跟旁边隔着几个人的苏查那以及律科齐交换了一下眼神，心知肚明，那个位置，其实就是给砂拉越的州元首准备的。这是一个相对意外的邀请，所以他暂时还不能露面，必须等到确定签约过程还会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才能确认何时就座。
    就当发布会进入平稳阶段，准备进行合作双方的代表发言的当儿，甚至于连武青阳都已经站了起来，准备说出早就准备好的那番话的时候，会场门口却出现了一丝的骚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外看去，一名穿着军装头发有些斑驳的发灰的四十出头的男子，带着满脸的怒容，大跨步的从门口直闯了进来……
    会场里，一片骚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