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自断手足】
    艾一戈离开警局的时候，心里还在回想着那个苏珊娜，太猛了，实在是太猛了。如果不是苏珊娜的老爹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把她拎走了，这傻妞儿还不定跟她的查理叔叔“据理力争”到什么时候呢。
    即便是当袁未亭和查理.贝克都赶到了警局，苏珊娜还是依依不饶的，非要坚持艾一戈跟那袋毒品有关，无论如何都不同意艾一戈离开警局。当鉴证科那边送来了指纹检查报告，说明上边指纹一大堆，但是的确没有胡小帅的指纹，目前能查到的只有艾一戈和本杰明的指纹，其他的指纹还在跟档案库比对之中，多数人都已经基本上倾向于相信了艾一戈的话，即便是按照艾一戈的要求，警局方面除了马特.霍夫曼局长之外，其他人都还不知道艾一戈的身份究竟如何，但是也依旧倾向于相信他的话。
    可是作为艾一戈的主审，苏珊娜那么依依不饶的，搞得其他人也很头疼。最终还是把她老爹找来拎着她离开，这才算是摆平了这件事，好容易才让艾一戈离开了警局。
    整间警局都被震惊了，之前不少人就已经对于艾一戈表现出来的镇定感觉到惊奇，现在看到他居然能惊动查理.贝克，一个个也是惊讶的不行。袁未亭虽然也来了，但是他这个总领事，在美国警察的眼里，也算不得多了不起的身份。也许对于查理.贝克这种级别的人而言，袁未亭的身份是绝对需要郑重对待的，可是对于下头的警察，人家反倒是可以不卖你的账。而查理.贝克则不同，这帮警察仅仅是听说他是传奇警长威廉.布拉顿的继任者，但是毕竟上任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还从未见过这位新任警长抛头露面。完全没想到，第一次接触到这位警长大人，居然是因为一个中国人，而且还牵涉到一个很可能很重大的贩毒案件。
    艾一戈在这些大佬们到来之后，依旧表现的很平和，并没有因为这帮人来了，并且摆明是帮他撑腰来了而变得如何颐指气使，依旧是不卑不亢，稍微带着点儿傲气的态度，这也让那帮警察们对他的印象比较不错。就连最开始抓他过来的那两名警察，虽然是公事公办觉得自己没什么错，但是如果艾一戈非要追究，恐怕他们俩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看到艾一戈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俩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当然，心里头的忐忑还是免不了的。
    不过，马特局长还是在一连声的道歉之后，告诉艾一戈，这几天他还不能离境，可能还是需要他来配合一下警方的调查。而在袁未亭的斡旋之下，艾一戈也打消了投诉苏珊娜的决定，虽然对这个妞儿他的确有些恼火。
    走出警局的时候，艾一戈看到了老布朗的车，那辆车他曾经坐过，所以一眼就看出是老布朗的车。不过看到艾一戈身边站着几个明显是官场上的人物的时候，老布朗自然没有下车，还不至于去触那样的霉头，看起来应该是暗中保护艾一戈的人已经通知到了老布朗，老布朗能够亲自赶来，也算是能看得出他对于艾一戈的重视程度了。
    袁未亭本意是想跟艾一戈一起吃顿饭，帮他压压惊的，不过艾一戈说孟小蝶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需要回去休息，袁未亭也不好勉强。不过袁未亭还是表示派车送他回去，艾一戈也不好太拂逆对方的好意，便还是答应了下来。
    到了比佛理山庄之后，艾一戈对领事馆的司机道了谢，对方却说道：“艾先生，袁总领事说过了，以后如果您需要用车的话，满可以先跟我们领事馆联系一下，他很愿意派一部专车给您代步，并且会有专门的司机。这样可以给您的出行带来更大的安全性。”
    艾一戈点头笑笑，依旧感谢了其好意，然后目送其离开。
    只是对于袁未亭的好意，艾一戈却是不愿意接受的。没错，有领事馆专门配备的专车代步，并且有领事馆的司机开车，很多事情都可以免掉了麻烦。但是同时，也会带来一些麻烦，导致许多原本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最简单的比方就是，跟老布朗的合作，难道也要让领事馆的人门儿清么？这绝对是弊大于利的事情，可是只要是在美国拍电影，你就不可能拒绝这些黑金的进入，就连美国总统大选都有黑金的帮助，更何况其支柱产业之一的电影？想要跟美国黑帮资金撇清的结果，那就是在美国一事无成。如果艾一戈只是想在美国拍个一两部片子就拉倒，赚点儿钱就跑，那倒是无所谓。可是想要立足长远发展，他就必须把这些考虑进去。
    甚至于，真要是艾一戈有需要官方来进行一些必要的庇护，他还用的着找领事馆么？难道他老爹不能给他做点儿什么？就算是艾长虎铁面无私，艾一戈作为一个副国级领导的公子，受到国内的保护也是正常的。之所以他没有这些东西，就是因为他不愿意被自己的背景束缚了自己的生意发展。没错，他的确是可以事事打着国内高干子弟的大旗，可是那样一来，请问，谁敢跟他做生意？艾一戈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搞访问的。那些安全上的保护和官方的便利，却会成为他私下生活的掣肘，对于生意而言，更是这样。
    不是说在任何事面前，艾一戈身后的背景都能帮的上忙的，在电影这种必然会涉及到多方面资金介入的行业，他必须要考虑到这一点，不可能带着他的身份和背景招摇过市，那会直接吓跑绝大多数的合作者，使得他的美国之行举步维艰的。让自己的合作者大体心里有数，自己有这样的一个背景就行了，而不是要在一开始就祭出这样的旗号来。不要以为一个国字号的领导人的子女，身后总一定要跟着一大串的保镖什么的，那得看这个人有没有这样的需要，或者国内的形势是不是必要非得给这人派上一群保镖。像是艾一戈这样的，经常满世界乱飞，难道中央啥事儿也不干，整天就琢磨艾一戈又要飞哪儿了，然后不断的调配人去保护他么？这是两码事。艾一戈除了艾长虎的儿子这个身份，他的社会身份主要是一名电影行业的商人，当他没有主动申请某些庇护的时候，一般是不会有官方的力量介入他自己的生活的。当然，跟国家有关的公务出境又或者是艾长虎在国内处于一个敏感的时期，那可能会根本不问艾一戈的意见强行给其配备一些人员在身边，但是说句实话，像是艾一戈这样的常驻国内，时不时满世界乱飞的，真要是艾长虎处于政治上的敏感期，国家会直接禁止艾一戈出境可能性更高一些。
    对于艾一戈这种身份而言，身边是否有国家安全人员的保护，在如今这种稳定的社会和政治格局之下，更多的取决于他自己，而不是国家需要。而艾一戈现在是来做生意的，他可不愿意带着一帮保镖或者职业军人满街跑，浪费人力不说，对他的生意有百害而无一利。艾一戈打算走出国门做电影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可能遇到的一切危险，他若是没有信心自己去解决这些事，也不会动手这样去做了。
    别的不说，光是今天，他从警局出来，那副阵仗，就令得老布朗这样身份的人都不敢轻易露面，就别说以后他还可能跟低一些层次的涉黑人员打交道了，那些人还不得望风而逃，把艾一戈当成美国政府的密探啊？
    而等到送艾一戈回来的那辆车走了之后，老布朗的车也在一分钟内就开到了艾一戈的房子门口，艾一戈也早就料到这一点，进屋之后就让胡小帅扶着孟小蝶上去休息了，自己则坐在客厅里等待着老布朗。
    打开门，老布朗立刻走了进来，笑着跟艾一戈说：“看到洛杉矶的新任警长在，我都不敢露面了。”
    艾一戈淡淡一笑，指指沙发：“坐吧，你不找我，我也得找你了！”
    老布朗眉头一抬：“哦？这话怎么说？是不是怪我去的太晚了？我当时还在飞机上，下来之后立刻赶了过去，鲍威尔告诉我说领事馆的车子到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儿，于是就在门口等着你出来。有你们的总领事在场，我还是尽可能不要露面的好。”
    艾一戈点点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你已经弄清楚了吧？”老布朗闻言点了点头，艾一戈便又接着说：“那个本杰明，说是你的人！”
    呃……
    老布朗的脸色顿时就变了，铁青铁青的！之前他只是以为不知道那边的小混混惹到了艾一戈，原本也没多想什么，只是想自己去一趟警局，先把艾一戈保出来，然后看看那个小子到底是谁手下的人，疏通一下让他自己老老实实的认了罪也就帮艾一戈摆平这件事了。可是当听到艾一戈说本杰明是他的手下之后，老布朗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要知道，是他的人和不是他的人，绝对是两码事，这对于艾一戈而言，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看到老布朗的脸色瞬息万变，艾一戈又笑着说：“老布朗，你别误会，我不是责怪你，这种事跟你没什么关系，手下的人出了状况是在所难免的。我只是觉得，既然是你的手下，这件事反倒好解决的多。而且，我记得你似乎已经不怎么做这种生意了吧？少量的还都是交给你那个侄子在打理。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如果你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你的侄子，又不忍心干掉他，那么，这件事也未必不是一个契机。”
    老布朗猛然一愣，随即明白了艾一戈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让我……”
    艾一戈比划了一个手势：“自断手足！”话语之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老布朗彻底迟疑了，让他做出这样的决断，那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虽然说这个侄子送到大牢里去，作为一个黑帮头目，判上个三五十年跟玩儿似的，基本上这辈子就不用指望出来了。凭着老布朗在黑道上的份量，他在监狱里倒是不至于吃亏。这样一来，对于老布朗而言，倒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
    可是，把他交出去，就意味着老布朗同时要交出不少人，或者，至少是要默许警方对乔治手下的那帮人进行一次表面上的扫荡，那样一来，对于老布朗的威信绝对有不小的伤害。而且，甚至有可能导致警方食髓知味，这样老布朗自己都不得安宁了。原本跟警方的那种默契，就会被一扫而空。
    沉吟半晌，老布朗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雪茄，烦躁的用牙齿直接咬掉了雪茄头，点上深深吸了两口，烦躁之情溢于言表。
    最终，他使劲儿把那支就抽了两口的雪茄在手旁的烟灰缸里揿熄，问了一句：“这……艾，你如果有什么成型的想法，不妨直接说出来。”
    艾一戈笑了，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也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之后，不可能立刻得到老布朗的支持，让老布朗自断手足，哪有那么容易。他也是想看看，老布朗是不是会顿时直接反对，如果是，艾一戈就不会再提这件事，以后就会尽可能的跟老布朗拉开距离，毕竟，他不愿意涉及到这种明显犯法的勾当里去。即便自己不做，也是离得越远越好。但是老布朗此刻的犹豫，就证明他的确有心放弃毒品这种根本不是偏门而是彻底的犯罪的生意，那么，艾一戈倒是的确想好了一个方法，来帮老布朗下定决心。
    “呵呵，想法倒是有一个，我说说，你听听。主要还是你自己拿主意，觉得可行就这么办，不可行的话，我也只是提供一种意见仅供参考，我本人无意于掺合你们帮派内部的事情。话先说清楚，我并不是想置乔治于死地，仅仅是觉得这可能是一种比较好的解决方式。”
    老布朗看着艾一戈严肃的表情，也仿佛痛下决心一般的点了点头：“好，你说！我说过，我们是朋友，没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朋友说的！”
    艾一戈这才翘起了二郎腿，慢慢的说出了自己早早就想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