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四人惊愕间,那条既会走路又会说话的鱼‘哧溜’一声滑进了水里,几朵浪花一闪即逝,便再也看到了。
鱼在水里,岂不是要比在陆地上厉害很多,岸边四人望着这五六米宽的湍急河水发愣,显然没有人愿意跳进河里。
欧阳尚晴忽然右手一拉任飘萍的衣袖,斜探着身体看向右边河岸,道:“看!那边有一条小船!”
船是敞篷船,长九尺有余,宽三尺之多,四人现在就坐在船上,河水流动很急,船顺流直下。
任飘萍和欧阳尚晴坐在船尾,李冰玉和花无叶则坐在船头,天上繁星点点,月色淡明,河岸两旁丛生着芦苇、芦荻、蒲草之类的水生植物,在夜风中送来淡淡的乡野恬淡之气。
花无叶和李冰玉百般警惕着小船周围的水面,生怕那条鱼突然冒出水面,给他们致命的一击。任飘萍看了一眼身旁的欧阳尚晴,欧阳尚晴的眼正在看他,任飘萍只好回避,不禁心道:月下的女子果然美丽之极。
欧阳尚晴显然心情好极,不知是船摇着她的美丽的身姿还是她的美丽的身姿摇着船,眼睛中的清冷暴戾早已消失殆尽,换为一池的千百娇媚,一撅嘴,凑近任飘萍耳旁含娇细语道:“你干嘛不敢看我?”
任飘萍讷讷道:“没有!”
欧阳尚晴‘哼’了一声,道:“还说没有!”
任飘萍已经无语,却是听到欧阳尚晴一声叹息,低头轻吟:“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任飘萍当然知道下一句的‘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当然也知道欧阳尚晴的一怀愁绪,转头看向欧阳尚晴,正要开口,却是听到花无叶道:“任少侠!老夫不明白,你是如何知道那巨石的机关的?”
任飘萍‘哦’了一声道:“晚辈见巨石无人而动,想来定是巨石长了脚了,所以便向那巨石下看去,便看见巨石下四角之处都装有石头做成的球形滚珠,所以……呵呵!”
欧阳尚晴却是恨死花无叶,不禁心道:哼!糟老头子!却是气无处可发,右手狠狠地向着小船右边的水面劈出一掌。一掌击出,‘哗啦’一声,水面激起两尺多高的浪花,三人俱是一惊,水下忽然冒出那条金黄的四脚鱼,却是反向渐行渐远,水面飘来那条鱼极为尖细像极女人的声音:“任飘萍,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千幻神功’比你的‘九天玄功’厉害!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面面相觑,任飘萍看了一眼正在惊愕的欧阳尚晴,调侃道:“近来你的功夫大有精进啊!”心中却是暗暗惊道:果不其然是燕霸天!花无叶和李冰玉同时看了一眼欧阳尚晴,心道:这丫头的功夫看来真的是不可小觑,难怪老头子说不可让任飘萍和欧阳小蝶一起联手!欧阳尚晴似笑非笑,抡起拳头砸在任飘萍的后背上,道:“你等着!”
原来那鱼没入水中,见四人上船,心中暗喜,但是这条河并不是很深,况且心知船上个个都是高手,是以只好在水中暗暗尾随,伺机下手,正当准备靠近掀翻小船时,却是被欧阳尚晴的那泄恨一掌击了个正着,心中大骇,负痛而去,这才有了这一番话。
任飘萍笑,李冰玉突发感慨,道:“任少侠,老身实在是不明白你既然有‘九天玄功’的秘笈,应该可以天下无敌了,可是你的武功修为却并非如此,不过每见你一次,都觉得你的武功造诣精进了一层!”
任飘萍笑道:“所以说呢,晚辈根本就没有‘九天玄功’的秘笈。”
花无叶道:“但是你却会‘日月伤逝大法’!”
任飘萍道:“是啊!”
不料这时欧阳尚晴冷冷道:“会‘日月伤逝大法’就会‘九天玄功’啊?再说了,‘九天玄功’是任大哥的,你们问的可真是理直气壮!”
花无叶无语,李冰玉长叹一身,道:“欧阳姑娘言之有理,老身确是不该,不过老身也是迫不得已……”
欧阳尚晴冷笑一声,道:“做杀手也是迫不得已……”欧阳尚晴说至这里,忽然发现左手一热,心中狂跳,再也说不出话来,垂下眼帘,但见任飘萍的右手似是有意无意的放在自己的手背上,同时耳边听到任飘萍道:“前辈说的可是那个什么‘望乡丸’?”
任飘萍眼中的李冰玉的背影忽然一抖,李冰玉的头已是低下,道:“正是!”就在这时,小船顺着水流忽然掉头,眼前视野顿时开阔起来,突兀映入眼帘的是黑魆魆的高大的城墙,城墙之上每间隔几米便可见大红的灯笼高高地悬挂着,在微微的夜风中摇曳着。
花无叶呼道:“南京城!”
任飘萍三人抬头,欧阳尚晴这时也不禁惊道:“果然是,任大哥,看来这条河是流向秦淮河的,对不对!”
任飘萍笑,点头,这时,水势渐趋平缓,船速减慢,一条水面宽阔之极的大河映入四人的眼帘,河面之上,来往大小船只也是不在少数,船上有灯火阑珊,有人声鼎沸,也有歌声阵阵……
李冰玉似是心胸也忽然开阔了一些,道:“秦淮之美素有闻听,老身也算是不虚此行,”又回头看向任飘萍和欧阳尚晴,道:“任少侠,欧阳姑娘,不若我们租上一条游船,去畅游那十里秦淮!”
任飘萍不假思索道:“好!正合晚辈心意!”不料一旁的欧阳尚晴脸一拉,气道:“喂,你是个女的耶,还去逛什么十里秦淮!”这话自是说给李冰玉的,李冰玉却是转过头去咯咯笑,她的年岁虽大,但是声音却是和少女的并无二致,而且还极为好听。
欧阳尚晴更气,却是瞪了一眼任飘萍,气道:“你……你……你不许去!”
任飘萍‘哦’了一声,也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欧阳尚晴已是低下了头去。趁此任飘萍一只手却是向迎面划来的一只龙形游船挥动了几下,转眼间,那只龙形游船便到了任飘萍他们小船的旁边,一个赤膊高鼻梁的船夫大声道:“客官!要船吧,现在可是逛十里秦淮最佳时候啊!”
欧阳尚晴猛抬头,怒道:“你瞎了眼了,谁要船了,滚!”
那船夫先是见惊于欧阳尚晴的花容月貌,后又惊于欧阳尚晴的叱声怒骂,呆呆的一双眼睛看向任飘萍,却是看见任飘萍正在向他不断的挤眼,心下便明白了七八分,而李冰玉这时忽道:“任少侠,人总是要吃饭睡觉的吧!你要不去的话,老身可是要去了!”说罢,一纵身已是上了那游船,花无叶跟着纵身上了游船。
任飘萍却是看着欧阳尚晴笑,笑似乎不怀好意,竟是瞧得欧阳尚晴有些心慌意乱,意乱情迷,迷,当然是任飘萍所要,任飘萍已是在欧阳尚晴一迷之际,突然猿臂轻舒,揽住她一如杨柳般柔弱纤细的腰,腾空直落游船之上。
这条游船颇为宽大舒适,现在欧阳尚晴就坐在任飘萍的身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任飘萍,说不出的喜还是恨,却是着实在任飘萍的右臂上狠狠地拧了一把,任飘萍呲牙咧嘴不敢发出声来。
这时那船夫一边摇着船一边道:“客官,第一次来南京吧!南京城地连三楚,势控两江,背山面水,雄踞东南,历史悠久,规模巨大,气势宏伟……”
……
南京城内,十里秦淮,文德桥上,一个白衣女子,凭栏而望,静静地,已是有多半个时辰了,正是刚刚才到南京城的筱矝,同来的还有唐灵、唐飞和燕无双。
唐灵想问题有时确实很朴素简单,但是很多的时候很有效,她问了燕无双如何找到‘地鼠门’的接头人,然后就花了一千两的银票得到了任飘萍的消息。
地鼠门显然要价很高,但是消息却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不过地鼠门的答案却只有两个字‘南京’!所以风尘仆仆来到南京的他们并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里,但是筱矝却坚定无疑地说任飘萍一定会来这里——文德桥,这个她和任飘萍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常小雨说是要照顾紫云,所以没有来,燕云天在洛阳还有他的一帮兄弟,所以也没有来。
桥的南端的一座倒映在秦淮河水里影影绰绰的楼阁,有着一个美丽的名字——‘风雅颂’‘风雅颂’是一家古朴典雅的客栈,楼体砖木结构,顶端琉璃瓦镶嵌四角飞檐,白玉石栏杆,墨式小典金旋子彩绘。楼高近二十米米,面宽三十米有余,共三层,第一层叫‘风阁’,第二层叫‘雅阁’,第三层当然叫‘颂阁’。
现在,在‘颂阁’可以看到秦淮河水波颤动的一间厢房,临窗而望的正是唐灵和燕无双。唐飞则站在文德桥的北端,静静地望着筱矝。
十里秦淮,金粉楼台,画舫凌波,浆声灯影,确是令人向往,而不时吹进耳朵里的浪声荡语,此起彼伏,是不是更让人心动,或者说是像眼前的这个人一样,这个刚刚从一家灯红酒绿的妓院里走出的女子,这个女子手中正提着一把剑,鱼肠剑,剑正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