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飘萍惑然不解,几步走至欧阳小蝶身边,慢慢地蹲下,静静地看着她,欧阳小蝶终于停止啜泣,任飘萍没有问,不是因为欧阳小蝶现在还不能说话,是因为不想问,有些东西最好永远不要问。
智方大师忽然问:“任少侠,你也知道那杜鹃花有毒?”
拉着欧阳小蝶站起身的任飘萍心思电闪,暗道:看来常小雨说的没错,遂含笑道:“那不是叫血红花吗?”
智方大师的身形一颤,埋头良久,之后捡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这才抬起头,示意任飘萍三人坐下,任飘萍三人围着智方大师也坐在石头上。
智方大师长叹一声,方道:“不错,此花正是血红花!若是生长在野外自是不会使人中毒,但是若是很多的血红花放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空气不能流通,血红花分泌出的浓郁的花香就会顿时封闭人的奇经八脉,使人在一段时间内暂时丧失功力。”
任飘萍忽然接口道:“在大漠里的贺兰山一个山坳里生长的杜鹃花和此花极为相似,只是花儿没有这么鲜红,而是花色粉红中带紫,花香也似是淡了些。”
智方大师‘哦’了一声,似是陷入了沉思。
燕云天接口道:“大哥,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地方,是快到夏伤宫的山坳吧!”
任飘萍点头,欧阳小蝶听得云里雾里,又一时不能说话,只好瞪大着一双眼睛静静地听着,燕云天又道:“其实在大漠中除了那个地方,还有杜鹃谷也生长这和那儿一样的杜鹃花。”
一直在沉思的智方大师忽然眼望远方,道:“也许那不叫杜鹃花,而是叫做金达莱花!”
任飘萍猛抬头,叫道:“金达莱花?”脑中已是翻腾起在贺兰山筱矝说起的那番话:这种花花色粉红中带紫,是杜鹃花的一种分支,据说只有高丽国才会生有这种花,而且这种花是高丽国的国花,叫‘金达莱花’
智方大师语气中也是充满了惊异,道:“任少侠也知道‘金达莱花’!”
任飘萍惭愧一笑,道:“不是很懂的,听一个朋友说过,还请大师指教。”
智方大师点头道:“金达莱花并飞生长于中土,实为朝鲜国花,而那血红花是金达莱花的变异……”说至此智方大师忽然住口,似乎颇为激动,抖动着双唇的口中再也没有蹦出一个字来。
燕云天看着此刻这般神态的智方大师,又看了一眼任飘萍,眼珠转动,自怀中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缓缓道:“大师,你可认识那朝鲜国的文字?”
智方大师不知燕云天为何会有此一问,但是已经在点头,燕云天伸手,那块石头就平躺在智方大师的眼前,正对着智方大师的一面较为平整,上边隐约可见几个字,任飘萍一看之下也是不识得那上面的文字,生怕智方大师看的不清楚,遂取出火折点亮,只见那石头上刻着这样的几个字‘????’。
任飘萍三人眼中火折燃起的顶端闪烁着蓝焰的明亮的火光下的智方大师,脸,一片煞白,眼,满是仇恨,消瘦的身形不住的颤抖,口中已是脱口而出:“金达莱花!”
任飘萍手中的火折已经熄灭,在火光突然熄灭的这一瞬间,任飘萍的脑海中已是渐渐扶起几个间断的名词:唐门——拜金教——常小雨——朝鲜——第一高峰——流星火箭——九天玄功……而在这一瞬间,智方大师的灵台间却是闪过一个个清晰之极的容貌:智远大师——舍得大师——燕赵——李奔雷——那幅画上的那个女子……
当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又渐渐回到了月光中,燕云天缓缓而问:“厄,是‘金达莱花’的意思啊!”
智方大师缓缓摇头,叹道:“金达莱花不仅仅是一种花的名字,它还是一个组织,一个全力捍卫朝鲜王室的组织!”
任飘萍随即接口道:“这么说,少林寺的现任方丈智远大师和这个金达莱花的组织又有什么关系呢?”
智方大师似是在犹豫,燕云天已经发问道:“大哥,可是少林寺的方丈为什么要加害你和二哥、还有欧阳姑娘呢?”
任飘萍一摊手,无奈道:“可能是因为我杀了少林寺的弟子无念吧!”
智方大师忽然道:“少林寺众人没有中毒是因为晚上吃的稀饭中加了一味药——玄参,晚饭前智诚向老衲索要大量玄参时,老衲当时也没有在意,以为是为了泻火,但是当老衲适才听到你问及无言为什么没有中那血红花的毒时心里就明白了!只是不明白任少侠为何没有中毒,即便是你会‘日月伤逝大法’也是没有用的,因为日月伤逝大法只能疗伤不能解毒!”
燕云天笑道:“大师,不要忘了,若是一个人本来就断了奇经八脉的话,那血红花之毒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任飘萍笑,智方大师一愣一惊,不由得啊了一声,口中道:“额,这世上真有那断奇经八脉却依然可以修成高深武功的人?”说话间,竟是站起身来探摸任飘萍的左手脉象。
岂料一摸之下,任飘萍身上果然毫无奇经八脉的脉象,那智方大师竟是拉起坐着的任飘萍左看看右瞧瞧,像是端详一件稀世宝贝一样,任飘萍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任凭智方大师瞧个遍。
智方大师忽然紧张之极,问道:“你姓任?那么‘千里索命’任上峰是你的什么人?”
任飘萍听到智方大师提及养父的名字,心中顿时翻江倒海,这是他第二次听到有人叫养父的名字,在他的心中早已把任上峰当做亲生的父亲,面上却试图极力压住自己心中的那份震动,或许还有一分狂喜,道:“正是家父!”
燕云天一愣,暗自思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大哥是大夏王朝皇上和萧妃的儿子吗?
欧阳小蝶心中也是一惊,因为八年前她也曾私下里也曾问过任飘萍的身世,任飘萍当时却说自己是孤儿。
智方大师显然情绪十分激动,竟是又仔细地看了一眼任飘萍,后又放开任飘萍,猛地转过身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良久,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整个人已是虔诚之极地弯腰成九十度拜了下去。
任飘萍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傻乎乎地看着智方大师,欧阳小蝶则是‘哼’了一声又复瞪了任飘萍一眼,然后便去搀扶智方大师。
情绪稍有平缓的智方大师眼睛深邃,看向任飘萍,道:“老衲来问你,你小时候在哪里生活?”
任飘萍知道对方定是在进一步确定自己的身份,是以也无半句虚言,道:“晚辈自小和家父生活在栖霞山,只是记得家父先前好像说过在长安呆过一段时间,但是那时晚辈还很小,记不清什么。”
欧阳小蝶不禁心中暗道:他原来就住在栖霞山啊,却也是不曾告知我。当下心中又是有些生气,竟是转过身去背对着任飘萍。
此刻智方大师的话音又起:“好!,当年废你武功之人对你曾经说过什么?”
任飘萍自是不会忘记那个杀了养父的黑袍人所说的仅有的一句好,不假思索道:“也许真的该为我们大白高留下一丝香火!”可是任谁都能听得出任飘萍话中的那万分的恨意。
智方大师含笑点头,道:“但是你醒来之后却是发现你身上多了一本道德经,对不对?!”
任飘萍忽然觉得这些话之前在贺兰山下自己曾经说过,不禁微微一笑,道:“正是,不过,大师,晚辈好像忘了自己当时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智方大师呵呵一笑,眼中笑意更浓,道:“不错,忙而不乱,心细如发,像,像极了!”又道:“若是老衲没有记错的话,你当时穿着者一件已经显得有些小了的白色小马褂,还穿着一蓝色的粗布袍子。”
任飘萍望着智方大师的身形,似是想要找出些什么,可是他只记得那人全身裹在黑袍中,但是眼前的这个身形消瘦的智方大师真的就是当年杀死自己养父的那个凶手吗?况且智方大师看上去绝对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可是智方大师现在说的一切却似是身临现场,任飘萍的身上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杀气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智方大师见任飘萍不语,笑道:“任少侠,老衲说错了吗?”
任飘萍自牙缝中冷冷地挤出两个字,道:“没错!”
智方大师再大笑,笑声停,怒道:“任飘萍,面对杀父仇人,你为何还不动手杀了他,杀了他!”
任飘萍此刻就是一个一触即发的定时炸弹,怎经得起智方大师此刻的激将,狂怒中出手,口中同时喝道:“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