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永远关着他们吗？”穆白问。
    沈沐曦摇了下头，犹豫道：
    我与他们没有仇怨，永久关他们在里面有些不人道，但是放出来又怕他们扰乱现在的秩序。”
    穆白微扬下嘴角，给出了解决方案：
    “放出来可以，但需要有一种强大的力量约束他们。这三人毕竟在里面关了上万年，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还是谨慎些好。”
    沈沐曦点了点头。
    “空间管理员说有可以约束他们的东西，但是需要我达到武神级别才能知道……”
    穆白神色一紧，立即改了口风：“先把闻人凤放出来，其余人的权限关闭。”
    “嗯……”
    沈沐曦看了眼戒指，心念一动，闻人凤的身子便出现在不远处。
    他的头发虽然是银白色，但容颜非常年轻，根本不像是经历了万年岁月的人。说他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都不为过。
    只是他身上的生机很是黯淡，似乎已经到了风烛残年。
    他出来时，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充满睿智的目光，笑着看向沈沐曦。
    “你便是神之子大人吧？”
    “闻人武神……”沈沐曦行了一礼。
    “大人快快请起。”
    闻人凤神色微变，上前虚扶了一下，态度很是恭敬，就像沈沐曦是什么大人物。
    “大人，这礼该是老夫给您行才对。”
    说完，闻人凤非常恭敬地给她行了一礼。
    沈沐曦看了眼穆白，不动声色。
    闻人凤行完礼后，态度友善地说：“大人，老夫知道你想问什么。成为武神确实会脱胎换骨，犹如新生。”
    沈沐曦神色微动，“我能给您诊下脉吗？”
    “可以。”
    沈沐曦捏起闻人凤的手腕，神色有些凝重。
    闻人凤的脉搏很正常，身体机能也没有退化，按道理说应该可以活很久，但为什么体内的生机却如此少？
    闻人凤见她似乎在困惑，了然地回道：“大人，武神虽然身体已不是凡人可比，但毕竟还是人类，也要遵从天道规则，生老病死。更何况老夫已在秘境里度过了数百万年……”
    数百万年？
    沈沐曦和穆白顿时惊住了。
    历史资料记载，闻人凤成为武神也就过去数万年，怎么会是数百万年？
    闻人凤哈哈大笑起来，“这秘境是修武者的胜地，老夫在里面修武100年，在外界也不过是1天。虽然历史过了数万年，但老夫却已度过了数百多万年。这寿命自然也快到头了……”
    “为何不去神之历练？武神上面应该还有境界……”
    闻人凤的笑容淡了几分，目光像是看透了人生百态。
    “这神之历练的能量有限，倘若老夫用了，老夫的后人该如何成神？这数百万年，老夫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阻止他们化为一杯黄土……”
    说到这，闻人凤突然对着沈沐曦跪下身子，双手合握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他的目光坚毅，充满了希冀。
    “神之子大人，现在只有你可以重新启动神之历练，让这里变成修武者的希望而非最后的坟墓。恳请大人成为武神，改变所有后人的命运……”
    穆白脸色大变，直接拉着沈沐曦的胳膊向后退了两步，口气不善地回：“成为武神的代价很大，否则也不会只有你们四人成神。”
    闻人凤的目光未变，定定地看着沈沐曦：“成神确实九死一生，但只要大人撑过神之历练，老夫和另外三人甘愿俯首称臣，不再踏出这秘境半步。”
    沈沐曦沉默了……
    “如若她撑不过神之历练呢？”穆白的拳头顿时攥紧。
    直视闻人凤的眼睛，愤怒地说：“她不是救世主，没必要为你们的想法去做任何事。沐曦，咱们回家。”
    他一把拉住沈沐曦的手，大步就往山下走去。
    但是身后却传来闻人凤那个苍老的叹息：
    “神之子大人，老夫耗尽毕生能力只为求得这世间的一线生机。直至今日老夫才明白，这生机便是你。你走了，这生机何在……”
    ***
    春去冬来数十载。
    花开花落又一年。
    一向清冷的圣山，现在似乎格外热闹。
    山脚下搭建了十几座雪屋，俨然变成了一个小村庄。
    穆重光看着不远处背手而立的父亲，有些无奈。
    当年母亲没有选择跟父亲离开这里。
    这也成为父亲这么多年的心结。
    他明白父亲的心，也明白母亲的坚持与信仰。
    父亲是物理学家，最了解宇宙能量射线的危险性。
    这不是改变肉体和基因那么简单，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下承受那种能量，说好听了叫神之历练，脱胎换骨，实则就是一种最简单粗暴的筛选与进化。
    父亲这些年一直在研究古武修炼对人体的影响，最后得出的结论：
    这是一种文明的进化。
    他母亲便是这场文明进化的推动者。
    但是从历史的经验来看，这种推动者往往都没有太好的结局。
    “爸，外面凉，咱们进屋吧！”穆重光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去扶他。
    “再等等。”
    穆白拂开了他的手，继续看着前方，就像一座望妻石。
    穆重光再次叹了一口气。
    前方除了一片白雪，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唯一的特别就是前方是母亲最初进入历练空间的地方，而且每隔三五年都会有位银发年轻人从前面突然出现，给他们报个平安。
    只是今年眼看五年之期已过，但是那人一直没有出现。
    这不禁让人担心空间里面是否出事。
    正想着，前方凭空出现一道门。
    在他没反应过来时，他爸已经以百米冲刺的速递冲了过去。
    “沐曦……”
    穆重光稍慢了几步，也跑了过去。
    此时那道门已经消失，洁白的雪地染了一片鲜红。
    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皱眉。
    穆白抱着披了黑色斗篷的女人，快步向屋里跑去。
    “重光，去开无菌室……”
    穆重光赶紧快跑，心中庆幸父亲的先见之明。
    这些年，他父亲除了把家搬过来外，还斥巨资在这里建了一个先进的疗养院，除了保养自己，更多的是给他母亲准备的。
    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用处了。
    “阿呆，开启无菌模式，打开营养修复舱……”
    “好的，主人。”
    黑袍里的女人一头银发，面容精致得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似乎比之前更加年轻。
    她的瞳孔颜色是银色的，嘴角带着浅笑，美得让人窒息。
    “我没事……”她微微喘着粗气，笑着回。
    绽放的笑容让穆白的心脏漏跳一拍，随后抿紧嘴唇。
    她的后背和四肢上有不少触目惊心的伤口，虽然在一点点的自愈，但是依旧赶不上往外流淌鲜血的速度。
    穆白将她小心地放到无菌室的营养修复舱里。
    熟悉的黑色絮状物紧紧地吸附在她的伤口处。
    沈沐曦笑着看他，没有告诉他，这个药现在对她的伤口已经没有太大的用处。
    武神的伤口想要痊愈，只能靠身体的自愈能力和一级能量石，也就是一种绿色的星石。
    但这个星球上已经没有这种绿色星石了，她只能运用天地之力自我疗伤。
    ***
    随着沈沐曦的回归让穆家再次热闹起来。
    除了还在闭关的穆重耀外，所有人都在往圣山方向赶。
    “妈呢？”穆重婉刚放下包，便四处找人。
    穆重光指了下窗外的圣山，无奈地说：“和爸去圣山顶上了。”
    “不是受伤了么？怎么还到处跑？”穆重婉皱着眉头，就要去圣山找人，却被穆重光拉住了胳膊。
    “别去，他们有正事做……”
    “什么事？”
    “祭拜四位武神。”
    穆重婉的眼睛蓦然睁大。
    穆重光叹了口气，“武神也是人，也抵不过岁月的无情……”
    圣山顶上——
    原来矗立着石碑的地方，摆了四口晶莹剔透的冰棺。
    冰棺里的人保持着生前的模样，像是沉睡了一般安详。
    沈沐曦用雪做了四朵冰莹的白花，摆在冰棺前面。
    “连恒已经被闻人烨杀死，尸骨无存。闻人烨现在是武神，正在历练空间里探险，我便由他去了。历练空间里的功法有很多，多一个人带出来，也算对古武界做些贡献……”
    沈沐曦看似在自言自语，实则是对穆白说明。
    穆白看了她许久，突然问：“沐曦，武神是你的终点么？”
    沈沐曦的身子顿了一下，转过身看向他那双沉寂的眼睛，摇了下头，“不是，武神只是我的起点。”
    她抬起手，看着手指上泛着金属光泽的戒指，笑着说：“从现在开始，我便是这颗星球的星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