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月放低了姿态,说话也是规规矩矩的,那县太爷皱了皱眉头,众目睽睽之下,倒也没有为难乔明月,只说不要阻碍官差办案,便想让她离开。
乔明月哪里肯让步,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这一跪,身侧的念儿顿时眉头紧锁,目光凝重的朝她望了过来。
垂在身侧的手轻轻的握了握念儿的手,她面色平静,目光中却满是安抚的神色,念儿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大人明察,我家少爷虽然去过那边,可却并未做过那些伤天害理之事,那日与少爷一同前往村子的女子,乃是贵人身边之人,不便当众说出,还请大人体谅。”乔明月进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对策,只希望眼前这个县令还能够分的清楚轻重。
果然她这么一说,那县令面露迟疑之色,招招手让师爷上前询问乔明月,乔明月见着来人凑近了,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着,听她说完,师爷面色大变,忙匆匆忙忙的跑到了县令跟前耳语了一番。
两个人嘀嘀咕咕不知在商议些什么,外头围着的百姓也因着这一场变故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乔明月没有去管那些议论纷纷,只转头看向自己身侧的念儿,眉目间全都是柔和之色。
“念儿,你没事吧?可有哪里伤着了?”那些衙役官差粗鲁的很,她生怕来的路上那些人下手重了些伤着他,不免心中生出几分担忧来。
念儿闻言只是笑了笑,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刚想说无妨,一张嘴,却是连声的咳嗽,直将一张原本就白皙的面庞咳嗽的微微有些发红了,才勉强止住了那咳嗽。
乔明月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被狠狠地揪了起来,她只恨不得自己替他生病替他难受!
慌乱的伸手帮他顺着气,许久,他才缓缓几分,“姐姐你不该来的!要是……”
乔明月知道念儿担心什么,要是知道她是先王后的话,不只是她,便是连耶律显仪都无法向百姓交代!
堂堂一国王后诈死逃出王宫,还与商人混在一处,这样的事情,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真的被人拿出来大做文章的话,她和耶律显仪都没好果子吃!
乔明月自然知道念儿担心的是什么,可是如今他的命都要保不住了,哪里还能够顾得了这么多!再说她已经换了衣裳,如今一副男子装扮,若不是熟悉她的人,自然是认不出来的。
一边安抚着念儿,乔明月一边轻声道:“放心就是了,我不会让他们看出我的身份的,念儿,姐姐只与你说,不管任何时候,姐姐都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知道吗?”
她是真的希望念儿能够好好的,真的希望他能够一生一世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长长的眼睫微微颤抖,如同柔软的蝶翼一般轻轻扑闪着,那双墨黑的眼眸中倒映出乔明月一脸认真的样子。
念儿就这么静静地将她望着,许久,他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却又倔强的补充上了一句,“在我心中,姐姐的安危胜过一切。”
一句话,轻重早已经分出,乔明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看着孱弱温和,实则性子极为倔强,认准的事情也不会轻易改变的!
心中一边感叹着,乔明月一边想着以后要如何改变他的想法,两人在这里旁若无人的说着话,却听堂上县令大人惊堂木一拍,哼道:“此事关乎人命,即便那女子不可能有作案嫌疑,也不排除你没有,来人,给我上刑!”
若是寻常时候,县令听着乔明月的那样一番话只怕就不敢再用刑了,可如今外头那么多看热闹的百姓,若是今日的事情就这么草草的糊弄过去了,这些百姓定然会不服气,到时候闹得满城风雨的。
一个容物斋的公子,外族人比起这么多的百姓,那县令大人自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如何百姓站在一处了。
看着县令坚定的目光,乔明月站起身来,目光炯炯没有丝毫闪躲直视着县令大人,“大人英明,我家主子自幼便体弱多病,他如何能够杀害一个常年风吹日晒孔武有力的中年车夫?”
面对乔明月的质问,县太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说想要害人总归是有办法的,许是趁着车夫不注意下的手。
“好!就算如同大人所说,公子是趁着那车夫不注意的时候下的手,那知县大人,我家公子有什么理由这么做?”站直了身子,乔明月目光扫了一圈众人。
“诸位应该都知道容物斋才是,容物斋虽然不会日进斗金,可也是顾客不断,门庭若市的所在,公子从不缺金银,又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还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乔明月这话句句在理,一个不缺银钱之人,为何要去对一个赶牛车的车夫下手?
她这一番话,自然也让外头围观的百姓跟着生出些许疑惑来,方才还吵嚷着要县令大人大刑伺候的百姓,此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也不再说话了。
眼瞧着局势暂时稳定了下来,乔明月缓了一口气,才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道:“大人若说我家公子真的对那车夫下手,应该要拿出证据来才是,如今大人没有任何证据,只因着那村民一句见着我家公子与那车夫一同离开,便断定我家公子是凶手,岂非太过武断!”
“公子受刑罚是小,若是公子受刑承受不住一命呜呼,而真正的凶手却仍旧逍遥法外,岂非至百姓于危险之地!请大人明察!”再一次跪在了地上,乔明月俯身叩首,一旁的少年眉目间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眉心微蹙。
高堂之上的县令大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一面他想要尽早的查明此案,一面他也觉得乔明月这话说的是有些道理的,若是真的把人弄死了,众人皆以为凶手已经伏法,而真正的凶手却已经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