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民上下将他们打量了一番,这才道:“瞧着你们的样子不是本地人,你们不知道,这种事情长发生的,见惯了就习惯了。”
村民说着便要走,乔明月忙从怀中掏出一点碎银子递给那村民,看着手里的银子,那村民眼睛都直了,忙道:“两位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就是了!”
乔明月这才再次抬手指了指前面还在纠缠不休的几个人,皱着眉头询问那村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次那村民倒是一点都不敷衍,“这在我们村里是隔三差五就出现的事情,那老头叫梁安,早年间在村子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会读书识字,村里写个对联啊家中迎亲写请帖啊,都要去麻烦他的。”
后来他有一年突然去了建安城中,这里虽然距离建安城不远,可却不比建安城中繁华,这人见惯了繁华之地,哪里还愿意再回到这穷山恶水之地。
后来梁安在建安城中住了三年,不知为何,三年之后他却回来了,所有人都以为他在建安城中找到了新的出路,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回来,如今看着他落魄的回来了,众人当时也只觉得唏嘘感慨。
日子就这么过着,谁知道有一日这梁安突然说要建立私塾,村中人也觉得有个私塾能够让自家孩子读读书写写字也是好的,所以当时一个个的也都很赞同。
私塾第一年开办就有许多的孩童去上私塾,只可惜,后来一年又一年,每一年都需要交钱,可是寻常百姓家就靠着一亩三分地还有家中的牛羊过日子户口,哪里还有那么多的闲钱?渐渐的,也就有人开始退学了。
后来退学的越来越多,导致整个私塾里就只剩下几个孩童在上学,即便如此,梁安也没有想过要停止私塾,反而教的更加认真了。
那些家长刚开始还看着梁安的面子没有让孩子退学,可时间越来越长,他们也就受不住了,这孩子便是劳动力,放在私塾之中便等于将家中的劳动力给放在了私塾里。
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所以便开始闹起来,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家长跑去私塾质问梁安,连他们这些学了十几年的人都没能出人头地,他们的孩子上私塾有什么用?将来不还是要种地,要祖祖辈辈重复着同样的命运嘛!
梁安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却坚持读书时有用的,因着一次的大闹,私塾算是彻底的办不下去了,和梁安一起合作教书的那些先生也就一个个的都走了散了。
唯有梁安一人还是不甘心的,他仍然坚持开私塾,在自己家种教育那些孩子,隔三差五的还会跑去孩子家游说家长。
“估计又去找人家游说,被人家给赶出来了!”指了指远处正在推搡梁安的几个女人,那村民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在感叹梁安的遭遇,还是觉得遇到梁安这种人这些孩子的父母倒霉了。
乔明月听罢这一席话,直觉胸腔中一股压抑的怒火难以消融,她也不知该怪这些孩子的父母,还是应该怪这残酷的社会,可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去怪梁安才是。
梁安做的没有错,一个国家的未来就是掌握在这些孩子手中的,她们这些人一天天的老去,而这些孩子却在一点点的长大,唯有这些孩子学到了更多的知识,这个国家才能够越来越好。
“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那村民笑呵呵的说着,对于说一些八卦就有银子赚这件事情他自然是高兴的合不拢嘴的,这年头还有这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乔明月摇了摇头,事情已经清晰明了了,她也就没有什么好问的了,那村民见她没什么要问的了,才挑着水桶离开,乔明月收回目光,看向念儿。
“念儿,你觉得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需要怎么做?”乔明月的目光温和的像是一汪臭水,眼中却带着无边的沉寂,念儿想了想,才说想要改变这个国家,唯一的办法就是如同大周与南昭那样,设置科举制度。
虽然这里是西辽,不比大周与南昭那般国土庞大人口也众多,可即便是南昭国土辽阔百姓少,这也不是让世家大族掌握着推荐制度,从而将朝中将领的任用权利握在自己手中的理由。
如果西辽不改革,潇家凌家仍旧会是西辽的大家族,而耶律显仪也很难真正的从世家大族之中掌握政权。
乔明月点了点头,是啊!就是推行科举制度,让不管是寒门还是贵族都能够有一个公平的竞争平台,从而为国家选拔更多的人才,多了更多的寒门学子,也能够有效的抗衡各个家族越来越庞大,权势直逼王上的风险。
乔明月转身看了一眼远处还在纠缠着的几个人,轻轻的吐了一口浊气,与念儿轻声道:“瞧都瞧过了,念儿,我们回去吧!”
念儿没有想到乔明月竟然没有去见梁安,而是转身要离开,只是他一向极为听姐姐的话,既然姐姐说要离开了,他便当真乖乖的跟着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还是那一辆牛车,牛车的主人原本是不想再跑一趟建安城的,毕竟来回跑下来天都黑了,路上没有灯光,一个人他也有些害怕,奈何乔明月财大气粗啊!随时随地都能够掏出一锭银子来,将那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看着那么大一锭银子,他终于是没有忍住,还是决定要钱不要命了!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乔明月躺在牛车的稻草堆上,双手交叠在脑袋下面,仰头看着天空。
天空很远很远却又感觉很近很近,近的时候你以为你一伸手就能够够着,可是当你真的伸出手想要触摸天空的时候,却发现它其实距离你遥不可及。
就如同今日发生的一切,故事中的那些人一样,每个人在努力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将会是世界的中心,自己一伸手就能够触碰到天空,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