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如果而已,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黄昏时分,寒鸦站在树头叽叽喳喳的叫着,叫声有些渗人,潇丽舒站在大树下仰头看着头顶上的寒鸦,皱了皱眉头,“表姐可说喊我来什么事吗?”
自从听闻王后去世,她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许久都不曾出来了,如今听闻荀玉找她,她原本是不想来的,可是听太监说表姐这几日也伤心难过的很,她想着表姐和明月的关系不错,明月突然离世,她定然也是难受的。
如此想着,便来了,太监闻言笑着道:“二小姐,这主子的事情我们如何知晓啊?主子就在里面,不如您进去和主子说会话。”
已经到了这里,自然是要进去的,潇丽舒闻言点了点头,径直进入了房间,房间里,荀玉正侧坐在软塌上,手中拿着账本仔细的瞧着,见着潇丽舒来了,她忙将账本放了下来,起身迎了过来。
“丽舒,你还好吧?”她有些担忧的看着如今消瘦的不成人样的潇丽舒,潇丽舒苦涩的笑了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还好吗?应该是不好吧!她从来没有想过,最后那一面,竟然是诀别,若是知道此后再也见不着明月了,她一定不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来,一定会告诉她,她其实知道她是为了潇家好的。
她一定会告诉她,她从来都没有怪过她,在她心中,一直把她当做最好的,最好的朋友,从未改变过!
想着想着,潇丽舒便红了眼眶,深吸一口气,她扬起一个笑容来,“我没事,表姐,这些时日宫中事务繁忙,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荀玉闻言眼珠子转了转,叹口气道:“丽舒,不瞒你说,自从没了那孩子之后,我的心便也跟着死了,这王宫之中长夜漫漫,我便养了一只猫儿,只是……”
她说到这里,目光落在软塌上蜷缩着睡觉的那只猫儿身上,“只是这猫儿性子凶狠,素日里不让人碰,听闻表哥有一种吃了能让人温顺的药,我想求你给我带一颗来,我给这猫儿吃了,它往后能对我亲近一些。”
她说着伸手想要去触碰那猫儿,还不等手落在猫儿的后背上,那小家伙便弓着身子龇牙咧嘴的呜呜起来,荀玉见状苦笑着收回了手。
看着荀玉,潇丽舒微微垂了垂眼眸,她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个。
“丽舒,我知道王后去世,你很难受,我也一样,只是这日子还要过的,我也不过是想要在这苦涩之中,找到一丝温暖罢了,你会帮我吧!”忐忑又小心的看着潇丽舒,荀玉一脸的恳切。
潇丽舒闻言点了点头,不过是为了一只猫儿,她自然愿意帮忙,于是答应下来回去找一找,等找到了就派人给送来。
听潇丽舒答应了,荀玉顿时喜笑颜开,拉着潇丽舒又说了一会儿话,见着潇丽舒一脸的疲惫的样子,她这才开口放她离开。
离开王宫之后,潇丽舒策马去了她和乔明月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就在那条河边,她第一次遇到了乔明月,河水如旧,滔滔不绝,可人,却这么说没就没了。
仰头看着天空,潇丽舒缓缓闭上眼睛,眼角,一滴眼泪滑落,“明月,对不起,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朋友,从未变过,若……若我知道当日一见是永别,我一定不会说那些伤人的话,一定不会让你难受。”
风过,吹起湖面一圈圈的涟漪缓缓地荡漾开来,一圈一圈,越来越大,如同此时潇丽舒的心境一般,乔明月的离开,如同投入这湖面的一颗石子,初始不曾察觉,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早已经在她心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来。
那涟漪渐渐扩散,直到成为惊涛骇浪。
潇丽舒回到潇家之后就去了潇宁的药房里,药房里存放着潇宁研制出来的一些丹药,潇丽舒对于药理并不是很精通,所以只能将她觉得和荀玉的表述有些相似的药都拿了一颗。
原本想着让家中的家丁送去的,只是想了想,生怕家丁说不清楚导致误食了药物惹出事端来,所以她还是打算自己去一趟宫中,正好……她也想去栖凰宫瞧一瞧,送她一送。
如此一想,潇丽舒不再耽搁,换好衣裳出了门,她出门的时候府中的家丁见她离开还忍不住询问她要去哪里。
自从潇宁的事情发生之后,潇丞相就对家里的家眷管的格外的严格了一些,生怕再在外头惹出事端来,尤其是国丧期间,更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老狐狸看得出来王上对于那位王后娘娘的感情,如今人在军队之中御驾亲征,走的时候佳人还在,回来的时候却是天人永隔,这样的悲痛,只怕会牵连许多人。
那些稍微有过差错的人,都会被王上挑剔。
潇丞相经历了三代君王,这些自然是格外的清楚的,所以这段时间叮嘱了,府中的家眷不能到处乱跑,即便是一定要出去,在外头也要谨言慎行。
“我去一趟宫中,玉妃娘娘让我给她带些东西去宫中。”潇丽舒说的随意,外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侍卫拱手目送她离开。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宫中走去,一路上,尽是惨白之色,到处都是白色的灯笼到处都是白色的帆布,在空中飘飘荡荡,看上去格外的凄凉。
入了王宫,她步行前往玉妃住的柳荷宫,一路走,一路所见尽是满目的白色,宫中不管是太监宫女,还是各个府中的诰命夫人,此时此刻,都低着头,行色匆匆,一身的白衣,头上只简单的带着一朵白色的花而已。
潇丽舒紧了紧怀中抱着的盒子,抬头看着栖凰宫三个大字,她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里,她明明……明明是要去柳荷宫的。
只是站在栖凰宫的宫门口,她犹豫着,终究还是踏了进去,一进入栖凰宫,迎面而来的就是满目的白色,比之其他地方,还要多,还要密集的白,一股脑的涌入了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