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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很可能要对不起那个老王八的妻儿了,让他们受了老王八的连累。”
    “您完全不用有方面的负罪感。”戚述派来和李多联系的助理如是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贺父是个老渣男,他的儿子贺席也是不遑多让。
    于是,贺父身边便多了李多这个巴不得他早点完蛋的亲儿子,贺席身边则有顾远归一直在潜伏。两人鲜明的站在了对立的两方,知道彼此的存在,却不知道彼此是自己人,幸而他们并不需要互通有无,因为他们不是要这场战场有个赢家,而是要贺家父子两败俱伤。
    交战双方一般会做什么呢?答案多种多样,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他们总会想要得到对方的把柄。
    而以贺家那乌七八糟的风气,双方的把柄肯定都已经超过了法律的底线,很多。
    贺席收贿受贿,跨期现市场操纵,恶意做空,非法囚禁顾远归;贺父偷税漏税,与国家高层权钱交易,甚至曾因争夺家产杀了庶出兄弟……
    父子俩的黑历史真的是花样百出,种类繁杂,刷新了下限的新底线。
    当然为了贺家,贺席和贺父掌握的这些双方的污点肯定不会抖出去,只会像是核武器一样,成为威慑对方的存在。
    但是……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顾远归想得到贺席的犯罪证据不容易,可要是他只想得到贺席手中持有的贺父的犯罪证据,那就简单多了。事实上,贺席大概是压力太大,倾诉欲变得异常旺盛,每次下班回来,他都很喜欢和顾远归诉说他一天的所作所为。
    越听,顾远归就越是奇怪,贺席这样的人渣为什么还能如此轻松又理所当然的享受优渥生活。
    今天贺席讲的是他如何“机智”的从贺父手上抢到了一个重要的业务部副经理位置。
    之前这个副经理的位置上,之前肯定是有人的,贺父的死忠嫡系,贺席对其屡次收买都以失败告终。
    收买不了怎么办?
    “那就让他滚蛋,给能收买的人腾出来位置。”贺席如是说。
    让一个人滚蛋的方法有很多,贺席却偏偏选了十分恶毒的一种——栽赃嫁祸,指挥他的人联合拿了好处的客户一起,给这位前任副经理设套,把“收受好处”、“私自挪用公司财产”等等帽子扣到了前任副经理的脑袋上。
    陷害计划设计的很周详,前任副经理果然上套。
    贺席用一种十分洋洋得意的态度对顾远归讲述了他的整个计划,这事儿后来闹的很大,上了法庭的那种。
    但顾远归只想问贺席一句,你知道一旦“私自挪用公司财产”这种罪名被落实,便是触犯了刑法的犯罪行为吗?
    【公司、企业或者其他单位的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将本单位财物非法占为己有,数额较大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数额巨大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可以并处没收财产。】by:《刑法》第二百七十一条。
    只因为你和你父亲内斗,想要得到公司里一个职务,就陷害一个无辜的人去坐牢,还很可能一坐就是五年,你真的不会寝食不安吗?
    贺席确实有点寝食难安,不过不是顾远归以为的这种:“当初我的人写的数额写少了,让老头子想办法把他捞了出来,没有真的判刑。虽然位置还是让开了,但是留着这么一个肯定会对我怀恨在心的炸弹,始终会让人寝食难安啊。”
    顾远归看着此时“义愤填膺的”讲着对方是如何如何不识时务、活该至此的贺席,就好像看到了当初学生受在自杀未遂被抢救回来后,对学生受说“你也有责任不是吗?最初你我认识的时候,你态度要是好点,识时务一点,不反抗我,我怎么会这么对你?”的那个贺席。
    恶心的顾远归想吐,什么时候“不爱一个人”也能成为那个人的错了?
    那一刻,本应该感官消失的顾远归,在心里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寒凉战栗,就从眼前这个看上去好像对他满目情深的男人身上发出,他的冷血是烙印在骨子里的,没得救了。贺席爱的从来都不是学生受,而且他自己,他爱的是如此爱着学生受的自己。
    李多在与此同时,也受到了和顾远归差不多的精神攻击,来自贺父。
    作为贺父的亲儿子,李多已经正式被贺父摆到了台前,进入贺氏国际与贺席打擂台。虽然之前贺父和贺席的dna监测证明了他们是“亲父子”,但很快又多了个私生子,其背后的深意让不少“聪明人”都看了个分明,给贺席填了很多堵。这正是贺父想要的,他把对付贺席的事全权交给了他以为的唯一的亲儿子李多,连着贺席的犯罪证据一起。
    贺父对李多这么放心,是因为他觉得李多这个私生子肯定不会和贺席站在一头。
    李多确实不会和贺席站在一头,但他也没打算和贺父一起。这么说吧,贺席那些栽赃嫁祸、害人入狱的事儿,和贺父做过的丧心病狂、买凶杀人比起来,也不过一句小巫见大巫。
    要不说贺席是贺父一手带出来的呢,他们父子俩本性里的自私自利真是一脉相承。李多突然有点“感激”贺父当年的渣,没有把他接回贺家,要是他也被培养成贺席贺父这样的三观,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李多更加迫切的想要把贺父送进监狱了,太可怕了,留着这样的人危害社会。
    敌对的两方势力,在自己人面前揭对手的短,这是很常见的事情,但如果两方的这个“自己人”其实都会在暗中把证据汇总的交到第三方手上……那乐子可就大了。
    如今,戚述当的便是这个第三方的角色。
    看着手上越积越多的贺家父子的证据,戚述真是越看越胆寒,他不敢说他知道的世家们就多么纯洁无暇了,但是像贺家这样胆大妄为的蠹虫也实属罕见。
    哪怕没有顾远归,戚述也会觉得贺家是绝对不能留了。
    恰逢最高领导人换届,需要确立个贪污典型,贺家和他们一直供奉的那位高层就这样撞到了枪口上。
    贺父和贺席其实也提前得到了消息,要小心行事,捂好自己的犯罪证据。还被上面的人特意警告,父子争夺财产可以,但不要不管不顾的随便爆了对方的证据,别抹黑对方不成反而“连累”了其他人。他们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并真的消停了一些。
    但他们没想到,不需要他们互相揭短,他们的做过的事就已经被以戚家为代表的世家集团掌握的差不多了,然后一并上交给了国家,如今就等着最终的结果了。
    顾远归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享受着午后的慵懒,心里却在无限循环着一句话:【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第14章 世界a(十)
    真正的举国大案发生时,往往都会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在调查阶段,这个案件就好像不存在一样;在审理阶段,带走取证的涉案人员就好像突然之间就不存在了一样;等结案之后,之前的调查和审理就好像没存在过一样。
    仿佛一夜之间,一切就都已经盖棺定论,满城风雨了。
    “有幸”参与过这样一个案件的顾远归可以负责任的说,调查和审理是真的存在的,但他们却是一个长期而又缓慢的过程。
    如捕蛇一般,数天的安静观察,只为最后那一秒快、准、狠的拿下七寸!
    贺家父子被有关部门悄无声息的请去喝茶,便是蛇拿七寸的下叉。
    顾远归一直记得那一天,阳光大好,一如任何一个寻常的黄昏,蝉鸣燥热。他在等待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内心煎熬又忐忑到快要承受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的时候,两个很看上去很寻常的人,动作看上去很寻常的敲响了别墅的大门。
    贺席当时正在陪顾远归说话,哪怕顾远归理也没理他,他依旧能自high。
    那两个工作人员客客气气的进门,客客气气的亮出证件,然后客客气气的就把贺席带走了,贺席甚至被允许和顾远归做最后的道别。
    当时贺席其实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贺父的阴谋,信誓旦旦的对顾远归保证:“别怕,我很快就会没事的。这几天我不在,就拜托李医生照顾你了,现在我身边只有他还算可以相信,你正好也不太怕他,就当是去玩两天,啊,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