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引之知道,虽说之前南将所言,是为了让自己熟悉这一规则,但是从刚刚马为坤用木仓射击了自己的手下后,便是对自己的谋划,还允许他的手下与自己玩,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疲累,在之后的生死局中,难以支撑精力,况且,即便是自己,他也难以弄清楚,之后在和马为坤他们进行这场所谓的游戏时的规则。
盛引之从长桌前缓缓地起身,漫不经心的在指尖把玩着那张有着三十万筹码的金卡,敛下眉眼。
“但我这个人并不太喜欢被人误会。既然你莫尔顿质疑我,我们倒不如再开一局,以证清白。”
褐色的眼眸弯起,毫不避讳地同马为坤幽深的眼眸对视,微微一笑,“不过,这场游戏的规则,希望能够加点有意思的东西,马先生以为如何?”
盛引之在赌。
自己这场赢下之后,就应该要和马为坤对局,但是,在此之前,必须将原本赌桌之上的三个男人去除,不然,他还真是不敢确定,在这一轮有些过后,马为坤会不会按照惯例上场,他需要将这一游戏的节奏,稍微把控一点。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的心中憋闷了一股气,从直升机下来后就一直蓄积,再不释放,他担心待会儿还没有见到权温书,自己就要将这里毁坏。
这不,冤大头就送上门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让盛引之格外在意。
他觉得这个叫南将的人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这种奇怪很难用言语形容,带着六分审视,三分沉思,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在利用现在的游戏公报私仇一般。
但怎么可能。
盛引之十分确信自己不认识对方。所以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
那就是之前,南将询问过自己,是否了解自己的母亲过去的经历,这个男人和自己的母亲有关,或者说,那段经历让他想要折磨自己的欲望。
这个猜测其实不无可能。毕竟盛引之对于过去自己母亲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长大后更是因为长期在外执行任务,少有交流,即便是现在,他也只是知道一些表面的事情,就连母亲伪装技术乃是地区数一数二,也是在前几次的任务中听人提起才得知。
他对自己母亲还是少有了解。
再往深了想,依照母亲过去的性格,以及张扬无比的外貌,还真是有可能与南将身边的人有接触。
盛引之一边等待回答,一边心下百转千回。
两双瞳孔对视,他能十分清楚地看到后者瞳孔里藏在冷厉背后的些许复杂。
片刻后,马为坤缓慢而优雅地颔首,“有何不可?”
他微倾上身,胸口的衬衫越发地下垂,顺着他的脖颈滑落,露出了充满暴戾的肌肉。
“可以,加一个赌注。你随意提。”
这下,一直大气都不敢出的周边人员神情再次震惊,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可置信,他们不敢出声,但是急促的呼吸已经暴露了内心之中的恐惧和慌乱,自家的老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说话了?
盛引之微微一笑,挺直脊背,穿过长桌周边熙熙攘攘,用敬畏目光仰望着马为坤的人群,最终视线落在了马为坤的身上,眉眼微蹙。
然而,下一刻,屋中原本还躁动不安的人群再度噤声。
因为在那张赌桌最中央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男人身穿一袭黑色西装,身前白色衬衫的领巾叠的整整齐齐,胸口有一片沾满露珠的鲜红玫瑰。
他俊美苍白的面容在灯光的映照下邪典而诡谧,徘徊在脚下暗处的虚影如同黑洞一般,一眼便能够吞噬所有的人和物。
“哎呀。”
南将眯起了眼睛,碧色的瞳孔牢牢落在了盛引之的身上。
他舔了舔嘴唇,嘴角的笑容越发扩大,如同孩童找到一件新鲜玩具般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玩游戏,怎么能够缺少我呢?”
男人端坐在聚光灯下,半长的黑发用猩红发带束在脑后,顺着西装肩头斜斜滑下。
他的身上沉淀着一种矛盾至极的血腥气息,走钢丝般游走于优雅与癫狂的界限,如宇宙中足以湮灭光芒的黑洞,轻而易举攫取旁人的视线,沉入那片深邃沉郁的恶念里。
充斥着危险,极致,又惊人的人格魅力。
盛引之在此之前,也就下了直升机后见过南将一面,这个男人在初次面对自己时,展现出来的气息就显得诡异至极,但是不知是不是着装上的改变,此时的男人给自己一种难以形容的阴狠,就如同在暗处观察着众人的恶魔,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够出现,给予人致命一击。
他想,自己便是属于南将的猎物之一。
同时对于这个人的身份,盛引之越发地好奇。
因为南将的动作,马为坤也同样缓步走上前,来到了桌前,但是并没有像南将一般直接坐下,若是站在青年的身后,弯下腰,将下巴亲昵地搁置在南将的肩上,两人本是不相容的气息莫名地相互和平交织,南将额前的碎发随着自己的摆动而微微晃动,抬眸,好巧不巧同盛引之对视上。
面对那双掩映在黑发下,仿佛某种冷血动物一样的碧色双眸,盛引之心里涌起不安。
这一回,他率先挪开了视线。
那种如同被各种阴邪之物盯上的颤栗感从盛引之尾椎爬上脊背,裹挟着黏腻的恶意一起,让人难以忽视。
盛引之觉得,他好像抓住了上次没能抓住的,某种一闪而过的灵感。
仰望这样的视线,盛引之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类似的不适。
马为坤皱了皱眉,似乎不是很满意此时南将和盛引之的对视,下巴不由地用力,将南将的注意力带回。
“既然是公共赌桌,不论是谁都可以参与,但是在上一局,我们已经开始,不知道现在你们二人中途参加,是不是该额外增加一个不一样的筹码?”
“话可不能这么说。”
南将笑了笑,“盛先生您似乎忘了,从一开始我便是决定玩法的庄家,那么是否在游戏中途增加人选,似乎是我的特权!”
这是又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盛引之挑了挑眉。
他现在虽然手里掌握着三十万筹码的巨款,但说句实话,在南将从一开始就说明的规则中,着实还不太够看。
那柄一直放置在赌桌中央的银色手木仓,似乎时刻提醒着自己,这并不仅仅是一场关于钱财的赌局,更是一场用生命为赌注的游戏。